经那妇人一提征税的事情,众人便打开话匣聊了起来。
“你家那口子好像还是个断臂是吧?”
“谁说不是啊,所以本就家贫,每日里只能靠卖些小菜过活度日,哪里有那几多银子上税啊!大伙说说,这城主,难道不是可恨至极?”
“那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热闹,不继续去卖你的小菜!”
听那妇人叫苦连天,一打开话匣便说道个没完,一开始出言帮萧立说话的清脆嗓音再次响起,却是在挖苦讽刺。
那妇人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一下子来了火气,吼将道:
“我就是要来看这挨天杀的恶人会被怎么治罪,你们瞅瞅,我刚过桃李之年啊!这日夜熬得,倒不如人家花甲年纪的婆子来得水嫩!”
“那你也得天生丽质才好不是!”
“……”
“……”
堂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喧哗刺耳得近乎吵架。
宋凛听得头疼难忍,不禁抬手揉了揉当阳穴。
萧立萧远也是面带难色。
但萧立宋凛都未想过阻止。
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芜云城内的百姓,早就心有怨愤。
平日里因惧怕城主、知府的权势,敢怒不敢言。
即便抱怨,也只能小聚几人一起牢骚一会,未曾真正畅所欲言过。
今日,这城主知府都是待罪之人,又有钦差在此,他们能说,自然要说个痛快。
可他们终归还是高估了钦差吕敢向善至诚为民立命的那份心意,他可不懂甚么黎民大计,更是从没想过造福天下苍生这类事情。
本就不悦的吕敢,在连着说了两遍“肃静”都无人搭理之后,便完全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绝于耳的嘈杂声惹得怒不可遏。
只见他发指眦裂地狠拍了三下惊堂木,随即站起身来,拔出尚方宝剑后对着堂外百姓厉声吼道:
“都给本官闭嘴!若再有人扰乱公堂秩序,本官这剑,可不长眼!不要命的,大可一试!”
在他极尽威胁,只因愤怒便视人命如草芥的吼将之下,宋凛面色一滞,本欲直接上前将吕敢手中的宝剑夺下,但他若是轻举妄动,只怕会适得其反,增添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暂时忍了下来,以静观其变。
待吕敢真的出手伤人之际再行动也为时不晚。
不过吕敢这一怒吼,还是有些作用,堂口的百姓果真都乖乖闭了嘴,不敢再吵。
但一个个都面红耳赤,心神难定。
又十几息,吕敢自己也平复下来,便收好宝剑,理正衣襟,坐回官椅,摸了摸惊堂木,却懒得再拍。
扫一眼众人,看向萧立道:“本官姑且承认,你讲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多谢大人,不治草民无礼冒犯之罪。”萧立由衷感谢。
吕敢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他早就命人将他扔出公堂了,哪里会自讨苦吃,任其开口对自己的言行一番评论指责。
但眼下他又能如何,面子里子都已丢尽,“既然你认为本官审得不对,那你便将正确的说了来听!
若不能理清断明,在此胡说八道,可莫怪本官将你一并治罪论处!”
“草民明白,草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