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匹马全身毛发雪白无染,马鞍也挺精致,绣有祥云金边。
在这样一个连个马棚都没有的偏僻小镇,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白马,一看就是他刚刚抢来的。
独孤绝命得意地骑着马绕到她身前,嘿嘿笑道:“好啦,你的气也该消啦,现在我们结伴回幻仙宫,救出你那小相好。既然我独孤绝命得不到,那些人也通通没得玩,我得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放出来,不然非得七天七夜睡不着觉不可。”
“幻仙宫为何要抓你们?”云千曼问他。
见她终于说话了,他嘿嘿笑了几声,兴致高昂地从马背上跃下来,道:“幻仙宫那些女人可是出了名的会玩,她们所修的功法名为无花无欲幽功,这功法虽有无欲二字,但要做到无欲却有那么一点难度……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是她们要在无欲之前先‘斩欲’,至于怎么‘斩欲’嘛,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斩欲?”
“你懂的。”
“我不懂。”
“那我可以亲身教你。”
独孤绝命越笑越不怀好意,两只眼睛对着她上下看个不停。
“滚!”
他这模样很好诠释了“色狼”两个字的含义,“斩欲”二字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这个该死的独孤绝命,若他真有轻薄之意,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也得拼死一搏。然而独孤绝命看了看天空,摇了摇脑袋又道:“大白天的我不太习惯,还是晚上比较好。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们一同前去幻仙宫,等我将那个地方洗劫一空,我会分一半宝物给你,你看如何?”
“就凭你也能洗劫幻仙宫?”云千曼不信。
“我可是北国第一大盗,如假包换。知道吗,我这是有心让你加入,我们俩双剑合璧。正好能组成雌雄双盗。”
他说得似乎有些诚意,但再如何的诚意在她眼中也滑稽可笑,心中所有的厌烦都化为一个字:
“滚!”
被三番五次拒绝后,独孤绝命真的“滚”了。临走前虽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的豪言壮语,但依然让她松了口气,这个该死的家伙总算是走了。只是他刚走不久,又有六匹白马同时出现,马鞍上同样的金边祥云。将她团团围在了中间。只见马上人一身白衣帷帽,帷帽内几张漂亮面孔若隐若现,面上如覆冰霜,不见多少活气,不是那鬼城之人,还能有谁?
没想到她们还能追到这里,她刚把独孤绝命赶跑了,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但这些女子并不简单。
她们中修为最差的为炼气四层,与她相当,其中两位更是达到了炼气六层。
不需要数学功底都能轻松算出。她一点胜算都没有,摆在面前的难题不是如何开打,而是如何开溜。若以虚影术冲出包围,尚有很小的机会能逃离她们的魔爪,但她们身骑快马,她靠一双脚能跑得过她们吗?她的视线渐渐落向不远处的一道断崖,断崖上冒着白雾,看来为今之计只有跳下悬崖了。
若摔个粉身碎骨怎么办?
那就惨了。
但她与独孤绝命在幻仙宫时杀了几人,若落到她们手中,没准比粉身碎骨还要凄惨。
怎么办?
正当她犹豫不定间。六人从马背上齐身跳下,为首一人将面前帷帽揭至耳畔,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只是这张脸白得有些渗人,让人觉得她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看样子这女人并无动手的打算。她吐了口长气,见对方先是微微一笑,后又缓缓说道:“云姑娘,我家宫主请你回去一趟。”
“你家宫主?”
当听到对方报出了自己的姓氏,云千曼心里一惊,再听是幻仙宫的宫主找她。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看这女人的眼神,似乎也变得贼溜溜的。
女人又轻笑道:“九宫主可是你义结金兰的姐姐,昨晚你不辞而别,她正气恼着呢。”
“是吗?”
云千曼哪是不辞而别,分明是将幻仙宫捣了个鸡犬不宁,尽管大部分坏事都是独孤绝命干的。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女子面容中始终带着微笑,但这笑容却像是画上去的,骨子里依旧是拒人千里的冰寒。这就让云千曼更加不自在了。女子把话说完后,将她请上了白马。如果可以选择,云千曼自然是不去的,问题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就这样在六人的前后簇拥下回到了幻仙宫。
当一行人穿过那道地下山谷,再次见到黑石上“幻仙宫”三个大字时,她的心中仍旧有种将之改成“万鬼宫”的冲动。她叹了口气,这“万鬼宫”让她觉得一种万劫不复般的凄凉,似乎此次回来,就像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阿呸呸呸,竟往坏处想,没准那宫主真是她朋友也未可知。
大门徐徐开启,如逐渐拉开的戏幕,后方一个女人在视线中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
依这阵仗,这应该就是幻仙宫的主人了。
云千曼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第一眼见她,云千曼便觉得她很亲和,她的笑容自然而然,不像其他人那般僵硬冰冷。她衣着简单,身上是与在场众人相差无几的白袍,若非一对深邃如同黑夜的瞳眸波光闪闪,彰显出与众不同的智慧,怎么看也看不出与其他弟子有多少不同。
除此之外她身形高挑,面白如玉,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都有几分姿色。
她微微一笑:“云妹妹……”
然后走过来,笑盈盈拉起了她的手。
这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难以想象这就是幻仙宫中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九宫主白翎羽。
至于她为什么是“九宫主”而非“宫主”,云千曼无从问起,自然也不会有答案了。
当然云千曼打心里还是觉得“鬼王”这个称呼更适合她。
白翎羽接着又道:“前一年听说妹妹你醒了,可把我高兴了一阵,后来听说你被魁云宗逐出了师门,我真恨不得宰了那些小兔崽子。这阵子你一定受苦了,人没事就好,现在我们姐妹俩好不容易见面,说什么也得在我宫上好好住段时日,我可是有好多话要跟妹妹说呢。”
云千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姐姐盛情邀请,妹妹自然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只是眼下我仇家众多,留在这里就怕给姐姐招来麻烦。”
白翎羽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放心,幻仙宫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你就安心住下吧。”
云千曼没有说话。
这幻仙宫虽防守严密,看似水泄不通,但她这个炼气四层的“低手”刚刚将它逛了一圈,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再说了,这样一个藏着棺木无数的鬼城,就算种着再多再漂亮的鲜花,也难掩其阴森,就像高空中那团始终挥之不去的黑雾,只会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
黑雾之上,沟壑的边缘有一座不起眼的土丘。
从远处俯瞰,黑色沟壑一直延伸向视线的尽头,遥遥不见其端。沟壑旁,一个渺小如同蝼蚁的小人正在一点一点向深渊靠近,走了近一刻钟,离那道深渊似乎依然很远。只有将视线拉得足够的近,才能依稀看到那是个五六岁的孩童,但那幼小瘦弱的背上却扛着一具巨大尸体。
其实这尸体的身材只能算是中等,但与孩童比起来,却也足足大了他三倍有余。
尸体面白如蜡,僵硬的四肢轻微颤动,宛如寒风中瑟瑟颤抖的枯枝,使得尸体看去就像一只关节生了锈的玩偶。孩童一摇一晃走得很慢,终在沟壑旁驻足,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则一动不动看着深渊的底下,从后面看他,似乎与那僵硬的尸体也无甚差别。
“师父,我来了。”
“哦。”
“师父,太师祖有话要与你说。”
“师祖……”中年人这才动了动,动作有些迟缓地走到玩偶边上,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像在倾听什么。
良久过后他又走到沟壑边缘,和方才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一动不动,只是神色更显凝重罢了。
孩童清脆如同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师父,你好像不太高兴?”
中年人向下方指了指:“你看那黑雾,活到现在,我还没见过这么重的尸气。”
孩童嘻嘻笑道:“师父,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和太师祖不是常说,尸气于别人是毒药,于我们却是修行的至宝。你我二人带着太师祖走了那么多路,不就为了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再把咱们赶尸派搬迁到这来吗?”
中年人叹了一声:“这回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这尸气不一样。”
“这尸气有什么不一样?”
中年人唉了一声,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明知道不一样,但什么地方不一样,却一时又解释不上来。
好生烦闷。
“那么师父,你可查到师祖他老人家的下落了?”
“查到了,师父他就在这黑雾下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心烦了。”
“原本师祖他老人家在下面啊,那么师父,刚才太师祖又和你说了什么?”
“师祖说,他曾经有一回到过下面……”
(写到这里一看,三千字了,算了我比较赖,不切了。哈哈其实我是故意的,三千大章奉上,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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