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个人?
孙悦两手掐着文件夹站在门外,光明正大地偷听里面的谈话。他本来只是来送一份需要李老头签字的文件,却不想会听到他们谈论起怜官来,听到要紧处就没有敲门去打扰。
别说那个不知道是谁叫阿茵的了,竟然就这么凭空蹦出来一个怜官的前男友叫乔青。之间就发现他们相处模式极其奇怪,原来是前任的关系!
而且还是乔青踹的怜官……不过见他这么上心的样子,是想要复合哦?
难。
太难,简直就是没有可能。
像怜官那种没有缘由别扭到恨不得把全天下人都给踩一脚的美男子怎么可能吃回头草,还是一棵曾经抛弃了他的草。
“孙法医?”
他正游神之时,路过的程叙凑了过来问:“让你拿给组长的文件拿了吗?流光宝石和那具据说是叫阿斯的千年女尸上面派人来交接了,要组长尽快签字!”
外面能听到里面的话,里面自然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乔青和李付知立即发现了站在外面的两个人。
乔青透过门上面的玻璃想要看一眼这个孙悦,在前一段他们这些人里就数他和怜官最亲了。
孙悦眼珠子一对上他的就咕噜噜躲了开来,偷听被抓个正着的事他可没那个厚脸皮直接推门打招呼。更何况他还没把握和乔青接触太多会不会被怜官给一起斩了。
“交给你了老程!”他用力把一堆文件推到了程叙怀里,摆摆手脚下不停地往另一边走。
说起来这距离0926案结束也有一两天了,也不知道怜官的情况怎么样,那种对自己下手丝毫不留情,现在看来当时是不想让前任看到狼狈样子的人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照顾一下自己胳膊上的大口子。
顺手就提了个医药箱往楼下跑,他不去看看还真不放心,顺便还能探探怜官的态度,看他打算怎么对付负心前任。
随手给怜官发了条短信过去,他启动自己的小车子往怜官住的空城公寓开去。
路上过红绿灯的时候和几辆车子一起在市中心堵着,其中一辆标着“汉空速递”白色大字的商务车和他一路并排行驶,过了好几个路口还是在一条道里。
“哎呦这和快递员同路了!”孙悦在关后镜里看了眼,笑得眯了眯眼,却是并没有怎么上心,直到在空城公寓下了车,一起拐进了3栋楼的时候,他瞥了眼面无表情走在自己身旁的快递员,抱着医药箱一个个台阶往上上。
一楼……二楼……五楼……八楼……九楼,他和快递员一起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他就见这个快递员动作迟钝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将手里抱着的一个包裹放到了901的门前,慢慢地站起身来转头下楼,整个过程中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孙悦。
“一看你就是第一天上班,连具体的工作流程都不知道,现在谁家的快递员还直接送上楼?都是放到门卫那里了。还有你怎么都能不叫收货人签字的,你的老板难道不会介意吗……”
孙悦对着快递员的背影嘟嘟囔囔的,直到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说了一句“奇怪的人”,蹲下身去要拿起包裹。
这是怜官家门口,一看就是给怜官的,不如他直接拿进去好了。
把包裹抱在了怀里抬手就要敲门,却在手指即将碰撞到门板的前一秒停住了,他身形不受控制地一晃,有些站不稳。
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头好晕,天地都在转动得像个铁轮子一样把他困在中央,不好受也逃不掉。
想要甩甩头清醒一点,却在头还没来得及动一下的时候就眼前一黑,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挥动了一下,医药箱和包裹一起掉在了地上,落在他的身边。
一片诡异的寂静。他陷入了昏迷。
一墙之隔内,尤怜官在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之后掏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解锁,点开了孙悦发过来的一条简讯:大少爷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伤口?要是需要拆线可是需要专业人士的,我这就到!
这才几天而已,伤口都没有长好会需要拆线吗。当法医的是不是就这么不了解活人的身体结构,还是说就孙悦这么蠢?
尤怜官完上面整段话后刻薄地勾起了嘴角,毫不犹豫地关了机。
反正早晚都是要关的,上了飞机就算见鬼也不允许开。
他转身面对自己拉开的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整齐地叠放着衣物和随身物品,都已经收拾好了,他可以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拉上了拉链,提起收拉杆出了卧室,伸手要去拿客厅桌子上放的一张在今天直达粒国摩天镇的机票,那是离A市最远的地方。
他要飞得远远的,远离A市和A市里的人,并且后半辈子都不回来了。
抬手拉开门的一瞬他看到地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孙悦。
就算再怎么没脑子,孙悦也不至于在大言不惭地告诉他要来拆线之后却躺在他的家门口睡觉,这是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顺势合上门,将视线直接放在那个黄色的包裹上,包裹只有一小块四四方方蛋糕那么大,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贴着快递单的一面正好在掉落的翻滚中留在了正上方,刚巧能够让他看到上面收货人的名字,就是他自己。
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倒是第一次收到快递,而且递来的还是这么……奇特的东西。
里面装的在未拆开包装的情况下无法得知是什么东西,却有一道浅浅的白光晕染出来,扯出一条纤细的线连在孙悦的身上,如蚕丝一般,却比蚕丝要亮。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尤怜官将视线从包裹上移到孙悦平静到好似睡着了的脸上,做出这么个评价,“这么多年了还不懂不清楚的东西不要随便靠近的道理,你也挺不容易的。还没死?”
“没死我就走了,躺着等人来救你吧。”他见孙悦的身体还随着呼吸而有起伏,笑着说了句“命大”,提着行李箱绕过他走了。那不知道是什么危险物的东西他可不打算去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赶飞机。
孙悦既然还活着他也就不管了,迟早有人会发现他不对劲,自己也就不必多此一举去做些什么了。
出门之后拦了辆出租车坐上,绝尘而去。
十点五十六分,他不再留恋地过了安检坐上飞往摩天镇的飞机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城市。飞机的轮子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之后展开机翼飞翔,穿过云端在蓝天极速飞行,平稳行驶。
时光拉回到十天前……
一个脸上洋溢着满满都是幸福的女孩挽着男友的胳膊从机舱里出来,脚下踩着阔别已久的家乡土地。她眼中流转着欣喜的光彩,迅速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父母,迈着轻巧的步伐过去,一把扑进了父母的怀里。
她父母抱着多年不见的女儿早已经热泪盈眶,仍旧不忘嘱咐她:“小心点,小心点!”
在雀跃的心情平息许多之后她抹了抹眼泪从父母怀中出来,红着脸把笑着站在身侧的男友以及男友的家人介绍给他们。
他们已经定好婚事了,只不过是双方父母离得远,在电话里商量的,决定在她的老家办。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具体商议好,把婚礼给办了。
婚礼策划公司对比三家选的,挑首饰、婚纱、鞋子,一天天忙活到不行,婚礼从刚开始的构想到一点点成型,已经是近在眼前,让她越来越紧张。少时幻想的婚礼梦,将要实现了。
大好的日子被按在酒店的房间里穿衣打扮,一切就绪后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一个美丽的新娘,清秀文静的面容上涂着两抹嫣红,收腰的落地婚纱大方而华丽,今天的她就是最美的公主。
“翼儿你还好吗?你心脏不好,别太激动……”母亲为她盖上了头纱,在她耳边小心叮嘱着扶她走去楼上的宴会大厅。
鲜花、白纱、红毯、良人,样样齐全,她对母亲笑了笑摇头,挽上父亲的手臂走向红毯的另一边。
她确实是又紧张又期待,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比寻常要快一些,她想这只是因为兴奋而加快,不妨什么事,怎么会有因为太过激动而在自己婚礼上突发心脏病的新娘。
她有分寸的。
努力平复情绪,她站到了自己新郎的身旁,耳边响起主持人道喜映着喜气的话,一道道程序走着,互相交换过了誓言,就要为对方戴上戒指了……
不好,怎么越来越紧张了……
“咔”一声大厅的门被中途推开,打断了交换戒指的进程,她感觉自己心脏猛得一停,太突然了!
一个快递员缓慢而僵硬地走了过来,将两份包裹左右手一份递给他们,是贺礼吗?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拿过。
包裹在他们触碰到时就连接起一道白线。
而她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心脏极速地跳动,在拿到包裹的一刻就忍不住捂住胸口摊倒在了地上,胸膛内的那颗心脏从快速跳动到最后停止,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新郎几乎在同一时间昏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