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独孤峰坐在帐篷之内,平静地看着昏迷的霜寒影,但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担忧,她已经这样昏迷了三天。
三日前,当幕汎抱着霜寒影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然结束,她带着霜寒影来到了山谷之中,那时独孤峰和宇文赟站在了那个萨满巫师的身边。
此时的萨满如同干尸一般,他奄奄一息的和孤狼在说着话。
当慕汎抱着霜寒影来到之时,萨满立刻看向了他们,他的严重闪烁着激动地目光,“好强的灵力!”他对着慕汎招了招手。
慕汎看了看独孤峰,独孤峰对她点点头,于是慕汎抱着霜寒影走到了萨满旁边。
老萨满看着霜寒影慈祥的笑了笑,但此时如同僵尸的萨满的笑容显得狰狞异常,但霜寒影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怯生生道:“老爷爷,你怎么了?”
萨满笑了笑,“爷爷就快要死了,但是爷爷有个心愿,希望你做爷爷的徒弟好吗?”
霜寒影木然的点点头。
萨满狂喜地大笑起来,他咬破手指,将一滴精血点在了霜寒影的眉心,鲜血慢慢渗入了进去,霜寒影在陷入了沉睡之中。
萨满显得更加虚弱了,他握着独孤峰的手,“圣王,老奴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继承了我的血之传承,我所有的法术都留在了她记忆里。我从未见过如此灵力超绝的体质,恐怕只有千年前神月教的月神才有如此大的天赋吧,她将会成为史上最强大的萨满法师。师尊预言是对的,我族的荣光将至!”老萨满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四周除贵霜军以外,所有人都对着独孤峰跪了下去,独孤峰站起身来,傲视着他的部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红芒,那是他体内已然觉醒的狂狼血脉,北漠铁皇的时代终于拉开了序幕。
山谷的不远处,端木修华驻足,转身看了看落雪。
“怎么了?”落雪不解的看着他。
端木修华微微一笑,“我就陪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落雪一愣,但转念一想,贵霜帝国与傲雪帝国正在交战,端木修华身份尴尬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军中。但一路的护送相处,突然分别,难免不舍。
落雪一下子抱住了端木修华,“端木猪华,谢谢你!”
端木修华笑着拍了拍落雪的背,安慰道:“去吧,你的朋友在等你呢!”
落雪松开了端木修华,端木修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落雪一直看着那绯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走吧,小姐!”小叶看着落雪说道。
落雪点了点头,在转身的一刹那,又看了一眼早已消失身影的方向,然后朝着山谷走去。
南疆密林深处地巫族祭坛处,巫王正带着所有巫族祭祀匍匐在祭坛下,祭坛上的封印闪着金色的光芒,光芒里是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和看不懂的文字。
传说,这里被封印者巫族最强的帝王——巫尊帝星魂。一千年前,巫尊,辽王,轩辕大帝共逐天下,辽王离奇病逝后,国师月神用无上神力封印了巫尊,巫族群龙无首,巫族无奈,被逼退入了南疆密林之中。
巫尊乃三人之中力量最强大存在,而后人为了区分他与其它巫王,习惯性称其为巫尊。传说巫尊一直爱着月神,因此才心甘情愿被月神封印,但具体细节早已被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了。
巫王对着祭坛又拜了拜,“尊王,我一定会找到打开封印的方法!”
封印的光芒又闪了闪,似乎是在回音巫王的话。
清云帝国境内,王城南宁的远郊,这里有条清澈的河流。“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伊水便是这条河流的名字。
伊水河畔有一座别雅的阁楼,窗外飘着落雪,一个女子就在雪窗前静静地坐着,一双看不见东西的瞳子默默对着窗外扑进来的风雪,虽然是个盲女,但确是翡翠为骨冰雪肌肤,一缕凝聚的檀香烟做她的魂魄。
她美的脱俗,美的惊艳,美的高贵,美的清冷,因为冷静而略显冷漠,因为贵气而略带傲气,不仅美的让人心动也让人心悸,因为嗔痴而不顾一切,即使只作一个幌,集美丽智慧财富于一身,一生贪恋的不过只是一个情字,一生妄想的不过只是一个真字,来如朝霞耀眼夺目去似暮雪凄凉无限,有如云端仙子,只可想望不可相守,只望其身影而心安。
如此美得清新脱俗,不可方物的她,便是有着冰洁仙子之称的皇极流宗主——沈冰。
“既然来了就上来吧!”沈冰回眸看了看,那明亮的眼眸很难让人相信,居然看不到一丝这个世界的色彩。
南宫惊云顿了顿,然后走了过去,看着沈冰的眼眸,南宫惊云曾为沈冰遍访名医,但皇极流本草阁都无法治愈的眼疾,天下又有和人有办法呢?但南宫惊云有时也想,这样未必不是好事,这世间的俗物,看了也会污了她的眼睛。
“天气还是比较寒冷,我拿了一件貂裘过来给你。”南宫惊云将一件雪白的貂裘披到了她的身上。
沈冰微微一笑,仿佛一道清泉流过林间山石,让人陡生幽雅宁邃之感,心中浮躁立消。低声道:“谢谢!”
南宫惊云苦涩地笑了笑,“你不用对我这般客气的!”
沈冰摇摇头,继续面向着窗外,许久,“你为什么不去爱一个属于你的人!”
“因为你只在我心里!有些人不属于你,但遇见了也挺好!”
等待,是最深情的告白。南宫惊云从遇见沈冰的那一刻起,便深深地爱上了她,虽然他也知道沈冰的心里一直没有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对她好罢了!
南宫惊云看着沈冰一言不发的背影,心念:有没有那么一刻,你心疼过我的执着呢?
雪无声的落着,沈冰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这一生中只爱我的父亲,在我三岁那年,我的母亲就过逝了,父亲没有再娶,因为他怕后母不会疼我。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六年。直到我十九岁那年父亲过逝,我这一生中再也没有爱过别的男人。”
南宫惊云心疼道:“所以你孤独的活着。”
沈冰依旧没有转身,只是说道:“我宁愿孤独的活的,但我不可以孤独的死去。”
“因此你想找个人在黄泉路上为伴。”
沈冰终于转身过来,她摇摇头轻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是找一个男人在黄泉路上为伴,而是甘心为那个男人在黄泉路上为伴。”
南宫惊云握紧了拳头,话语有些不甘。“这个男人有何种特质,何种魅力,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沈冰不再言语,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况且自己背负着整个皇极流的兴衰,她有哪有心力去承担自己本该拥有的爱情。
看着沈冰落寞的神情,南宫惊云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日光冉冉散发着清辉,两个长长的身影偎依在一起。然而,她最终是死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沈姑娘,其实你不该如此辛苦的。”南宫惊云倚着窗台,注视着稀稀落落的雪花。
“只须寻一山水乐处,隐居休养,再得二三好友,时常盘桓,既无勾心斗角,也无阴谋背叛,缠绵旧疾能够痊愈,受人好意也不须辜负,于身于心何乐而不为?只可惜,那终究只能是个奢望,已背负上身的东西,无论怎样沉重怎样痛苦,都必须要咬牙背负到底。”沈冰空洞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神采。
“数竿修竹三间屋,几树间花一亩园。这样的日子,我也曾想过!”南宫惊云看了一眼沈冰,“好久没听到你抚琴了,今日能否有幸!”
“芊儿!”沈冰轻轻地唤道。
南宫惊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森森,方才明明空无一人的厅角,此时竟然静静地站着一个身着浅蓝衣衫的少女,就好象是从墙壁的那一边无声地穿过来的一样,没有留下丝毫行动的痕迹。
此人不仅身手惊人,仔细看来容颜也生得极其精致,可惜全身上下都仿若罩着一层寒冰般冷傲孤清,令人分毫不敢生亲近之念,那双冻结般的眸子唯有在看向沈冰时才会稍稍融化,仿佛这世上就仅有这样一个令他在意的人。
琴台设好,鼎香氤氲,室内多掌了一盏灯,更加明亮。芊儿扶着沈冰来到琴台前,沈冰撩衣坐下,十指轻挑,在琴弦上流水般一抹,一缕琴音袅袅飘出,萦绕梁间,南宫惊云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睛。
试声之后的曲调哀婉自然,仿若是平平淡淡的娓娓叙谈,又似是潺潺流逝的不羁小溪,虽然清缓无奇,却又令人平生一股落花流水的茫然,勾起无限相思情肠,酸楚幽痛几难抑制,不知不觉心头便如堤溃洪泄一般,只想着痛快一恸。
待等南宫惊云欲心碎泪涌之际,琴声又自高潮处一转,婉转奏出春风杨柳之调,融融暖意间略带惆怅追惜,其中的哀伤却已平复,悠宁安和取而代之,宛如胸臆之间郁塞泄尽后的一剂温补,令人倦意渐起,不由地想要在长长的追逐后稍加安眠。
南宫惊云痴痴地看着沈冰,心里想到:“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是使得我开始爱上了你。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
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就像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你的家,但是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