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三个字一出，全场的气氛为之一变。
所有人，严肃的不严肃的，面无表情或者表情丰富的，都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来，他们纷纷点头，似乎在表示赞赏。
若自己也是“老骨头”之一，苍栖恐怕自己也会开心的笑出来，但此刻，她并不算老骨头，甚至更进一步讲，他们的“老”，就是老给她看的。
她完全笑不出来。
“各位请看面前的会议电脑，我们刚刚发送了一份文件，诸位若是同意上面的条款，就请签字发送，我们将严肃审核并存入档案，作为各位以后行使权利和义务的依据。”洛伦佐又说，手下操作不停。
苍栖翘首期待了半天，没等到他所说的什么文件，只能举手：“报告，我没收到文件。”
洛伦佐笑了：“年轻人，您并不在文件发送范围中。”
“为什么？我可以没有权利。”苍栖并不知道文件内容，但她还是争取道，“但我拥有义务。”
“签下这份文件，意味着你的任何牺牲将是合情合理并且不得追究任何个人和组织的责任的，这样你也签吗？”洛伦佐意味深长，“你还年轻，没必要搀和进来，你在现场只是因为以后这群老家伙将和你们部门密切相关，可能以后我这个位置上站着的就是你或者你的部长，但若是签署了文件，你将和我们这群即将任你驱使的老家伙一个水平线上……”
“那是我的荣幸。”苍栖不为所动，“我大概猜到文件内容是什么了，我坚持，并且请求，您也发我一份。”
洛伦佐无奈的笑了笑，也发了她一份，苍栖粗略浏览了一下，果然是类似于生死状一样的东西，她二话不说签完名后发送，心跳砰砰砰的，有种自己进了敢死队的感觉，看周围老将军们都老神在在的样子，又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那么下面，正式开始会议……”洛伦佐确认完了文件，朗声宣布。
由于是召集了全球诸多将星名宿的会议，会务组卯足劲的想话题，大家不管时差不时差的，难得有这个头脑风暴的时候，都乐在其中，会议竟然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紧接着又是第二天一整天的会议，等到苍栖魂不守舍的坐进西泽尔来接她的车子时，第二天的夕阳已经西下。
开一天的会对苍栖来说是远比做两天高强度运动还要疲劳的事情，可是在这次会议中无论是老将的经验还是新型战争的设想都让她兴奋不已，即使累到恶心，她还是精神奕奕，在车上和西泽尔有一句没一句的梳理着会议的内容，顺便看着外面的景色。
百年前地球的环境恶化，让人类有种要到世界末日的感觉，经过那么久的努力和保护，现在的地球，真的很美。
沿途的房屋充满了金属质感，出于流行，大部分房子的外面都挂上了植物架，更多的大楼都会在几层后造一个露天平台，设计成各式的花园，用以引导飞车停放和美化，久而久之，半空中出现参天大树那毫不稀奇。
看过了戈达尔星球，回过头看半空中的梧桐大道，苍栖忽然有一种幸福又苍凉的感觉。
她看到半空露天平台上有人在喝咖啡，下面人们密密麻麻的走，天上比飞车还高的是几只飘飘摇摇的风筝，耳边飘过的是孩子的笑声，人类生活祥和而安宁，就算内在多少黑暗和血腥，那都是人类的生活。
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到，有一天，这儿遍地战火。
“苍栖，往下看。”西泽尔突然道。
苍栖往下望去，微微眯眼，她看到好几组巡逻警察开着防暴车路过，其中有几个技术员在路边架设一根根金属质感的柱子，上面有着小型器械，发出点点蓝光。
“新研发的投影扫描仪，低分辨率的初级仪器，但好歹能一下看出是不是人类。”西泽尔道，“全球同期架设，不巧正在我们的白天，什么理由都没用了，等着民众的各种猜测吧。”
“猜就猜吧，迟早真相大白。”架设是街区制的，足可以看到整个街区都在设立，对于政府莫名其妙的活动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多少人围观。
“他们要进门，要过路，要使用公共交通，就必须经过那个门，这毋庸置疑，又一次有关人权的争吵要开始了，好在这一次，不再是国家之间互扔白皮书。”
“呵呵。”苍栖夸张的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
车子一路开过一个眼熟的校园，她一怔，发现那正是瑞希，那儿的学生刚放学，成群结队的往公共站台走，他们身上的校服在她衣柜里也有一套，是给某外星人量身定制的，可惜他并没有穿着。
意识到苍栖的沉默为何，西泽尔等车开出了校区那一段，才道：“陆炅的学籍已经消了，相应的后勤准备也已经停下……他现在还好吗？”
陆炅的离开，对外是宣称因病疗养，虽然所有得到这个理由的人都对于他“自闭症还封闭治疗”颇有异议，但是身处这个环境，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陆炅出现的时间很短暂，与西泽尔他们并没有建立什么很强的情意，除了晋泽对于一个“有天赋”的“少年”惨遭雪藏很是痛心了一下，其他人都适应得很好。
反而是苍栖有时候冷不丁的睹物思人，颇为可怜。
“其实，作为一个医生，我还是认为他不应该去海岛封闭疗养，这样他会更加自闭，如果说因为你忙没时间照顾，我们随便谁都有能力给他配置专门的医疗团队。”
……就我没能力咯，苍栖死鱼眼看着窗外，没错，她穷！她到现在还没拿到工资，联合国的财政部门居然说还在办手续，这个效率简直是要饿死职员的节奏！
看自家部长没搭话的欲望，西泽尔只能耸耸肩，加快速度回到宿舍。
离床越近，她就越困，等进了房门，她几乎要走不动了，只想爬上床昏天黑地睡一觉，可还没上楼，她又被拦了下来。
科洛格，面无人色：“陆，我们被攻击了！”
“……啥……哪……”苍栖神智还不清楚。
“网络！我们的网络！亲！你们有什么秘密没说的，快点准备好，很快所有主流网站的小黄图片就要变成联合国雪藏外星人的大秘闻了！”
“我们有什么秘密啊……”苍栖没反应过来，“我知道的你们都……卧槽，网！怎么回事，上报没有？！”
“那群混蛋到现在都不知道攻进来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科洛格大叫，“他们让我们等等！等等？！天！上帝！祖母！网络上的事儿能等等吗？！”
“这么严重了？”苍栖也是网盲，“啊你们不是被招安的高手吗，难道防不住？”
科洛格苦笑：“陆，你可真能抓重点，我要是能不被抓住，怎么可能会被招安……”
“啊，我以为你是因为太厉害了被三顾茅庐什么的。”天真的陆部长。
西泽尔都笑了：“苍栖，科洛格当初为了不坐牢可是把一个高手的尊严都踩进地狱了。”
“啊……”苍栖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接下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你啊？科洛格。”
“你能别那么耿直吗！”科洛格抓狂，“那边已经要求十五分钟内给个发言人了！十分钟过去了！你们看着办吧！再过五分钟，请自行搜索随便哪个主页吧！”
“为什么是你在这团团转？且不说这不应该是我们负责吧，就算是，德拉科呢？伟大的部长大人呢？”
“部长大人醉心实验，说外面就算有火箭弹打进来也别打扰他。”科洛格很无奈，踩踩地板，“要不你下去找他？”
苍栖对于德拉科一直霸占的地下室很感兴趣，闻言还真想去瞅瞅，结果刚站起来就被科洛格的目瞪口呆脸定住了：“陆！你真去啊？你不管这个世界啦？”
“我……”苍栖讪讪的坐下，“那你说嘛……这事儿真归我们部门管？”
“信息部门的人说这是信息战争，可我们关系更大。”
“信息！战争！有一半算他们的啊！为什么全甩我们头上！”
科洛格正要回答，突然他低头听了一下什么，黑脸煞白：“总部没事，我的防御快被攻破了！”他抬头看了一圈，大叫：“拔掉摄像头电源！关闭网路猫！”一边说，一边带上一双特制手套，从终端上取下一个小圆球放在桌上，一按，一台由光线组成的电脑出现在桌上，手套指尖按在键盘的位置有水波一样的效果，他运指如飞，键盘上波光闪动。
机器管家接收了指令，一阵闪烁，西泽尔则快手拔了摄像头电路，面色凝重的现在一边。
“目前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入侵了总部和若干国家的数据库，看到了一点不该看到的东西，幸好我们这发现的快，最核心机密的防御扛住了，他们顺着那个防御网摸到了我们这儿……我那时候还是主要安全人员，有预留身份信息。”科洛格头都不抬，他紧紧皱着眉头，“稍等，有点不对…“
“什么？”
“有两个组织不是早就已经宣布做网络安全了吗？”
“那又怎么样？”
“意思就是以前干杀手的，现在改做保镖了……要是还想混这一行，按理说不应该再搀和进来。”他很发愁的样子，“哎呀，我可是看着他们的事迹长大的呀。”
“那不是正好超越他们吗！”苍栖给他鼓劲，“上啊科洛格！干掉他们！你可以的！你可是联合国联合……额名字好长，你可是我们的技术主管啊！”
科洛格关掉电脑，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他们完成了入侵，我去报告上级，你在这应付一下吧。”
苍栖：“……”废物！
“我该应付什么？我怎么应付啊？我开新闻发布会需要走程序的呀，随便开会出事的！”她一路被推到科洛格的房间中，里面有一整墙的投影，上面哗啦啦的流动着不同页面和数字，全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这样一看她越发心慌，连连挣扎，“让德拉科来吧，这应该是他负责诶，我只负责军队事务，他允诺我的！”
“部长很忙。”西泽尔压着她，“我们需要一个主事的。”
苍栖连辞职的念头都有了，征兵处项目正在招标，到时候她出门右拐又能应征，就算从底层起摸爬滚打，不用费脑露脸又是一条好汉。
“我要静静！”她惨叫，“至少给我个剧本！剧本！”
“西泽尔，给她拿剧本。”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门边，他一脸倦怠，长头发扎成松散的马尾披在后面，一身白袍松松垮垮的，露出里面也松松垮垮的紫罗兰色真丝睡衣。
西泽尔回头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他抬了抬头：“刚才送来的那个。”诡异的笑，“剧本。”
“哦，是的。”西泽尔也诡异的笑，他拍拍苍栖的肩，用近乎温柔的语调轻声道，“乖乖等我，陆。”说罢，转身上楼。
苍栖丝毫没被□□到，她立刻站起来：“德拉科！你来！”
“亲爱的，我很忙，我上来只是想在新鲜空气中喝杯咖啡。”他一边说一边优雅的接过机器管家头顶上热腾腾的咖啡。
“可你是部长！你得尽点职责！不能什么都我干！”苍栖挥舞着左手上的终端，“明天我还有个武器研发会议！这不是你们这种，穿白大褂的人，该干的吗？！”
“所以，部长给你做？”
“啊？”
德拉科望着外面，面带笑意，西泽尔也一脸笑容的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德拉科打开，从里面的拿出一件衣服，随后西泽尔将裤子拿出来，两人并排站着，抖开了套装：“根据我们部门的配置，如果你想做部长，那恐怕我们得重新做一套男式的……啊，如果我穿，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苍栖看着传说中的新式联合国军装，眼都直了。
“我看我还是来应付一下他们好了……毕竟这些技术宅的要求一向不高……”德拉科看着衣服，挑眉。
“我来！”苍栖扑过去，抢衣服，“我来！让我来！做牛做马我都干！”
德拉科毫无反抗的让她抢走了衣服，重新端起咖啡杯，一边喝一边摇头走出去，老远听到他吟唱般的叹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