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小孩要收压岁钱,于是黑蛋,狗剩还有乔治啾都收到了压岁钱地豆的果实很结实,然而种子却佷脆弱,力道没有把握好的结果就是他又捏碎了一颗种子。
叹口气,荣贵只好转而将一颗新的“蘑菇”种到原本的“灯罩”内。
等到重新从梯子上爬下来,他才开始抱怨:“小梅,你看我又把种子捏碎了,都是你给我做的手指不好,太难把握力道了,你看看,这手指这么粗,还只有三根指头,不带这么偷工减料的,不求你给我做的手指比我原本的手好看,也不能这么糊弄人啊?”
小梅只是淡定的将梯子重新收起来,灵巧的从旁边的地豆田中捡起一颗种子丢入蓝中,然后冷静道:“想要奔跑,先学会行走。”
荣贵:“哈?”
小梅就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连三根手指都无法控制好,你凭什么要求五根手指?手指每多一根,操作难度翻倍,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连三根手指也无法自如操作。”
明明身高相同,荣贵愣是有种又被小梅俯视的感觉。
呃……他为什么用了一个“又”字呢?
就这样,荣贵的爱美之心再次被小梅三言两语就打回去了。
这并非他第一次遭遇打击:早在两个人第一次合影之后,他就被照片上自己的长相吓到惊呆了。
并不能简单用“丑”来形容,那长相……
头是一种又圆又方的形状,一个五官都没有,所有的部件都精简到只剩必须有的东西,多余的一概没有!
这也太随意了吧?
就在荣贵拿着照片找小梅抗议的时候,小梅只轻飘飘回了他一句话:
“我的长相也很随意。”
是……是的呢,小梅的长相比自己还随意。
两者比较,自己的头还更圆一点呢~看习惯了还有点可爱……
等等——打住!这种审美观太扭曲了!他绝对不能被小梅带坏!
他觉得自己迫切需要看看自己原本的身体洗洗眼睛!!!
于是,在发现自己居然越看越觉得三根手指也挺不错的时候,荣贵向小梅提出了一个问题:
“小梅小梅!我能不能看看我的身体哦?”他冲过去的时候,小梅已经端坐在床上了。脏兮兮的小机器人完全没有清理自己身上泥土的意思,看到他这幅模样,荣贵再次看不过去了。
“看看你,你怎么又这么坐上床了?抬起脚我给你擦擦。”说着说着,荣贵就抓着一块抹布摸上小梅的脚了。
不过即使干活也没让他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给小梅擦完,他还把小梅抓起来抖了抖,一边抖,荣贵一边说:“我这审美都快被你带歪了,我得看看自个儿的脸洗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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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自信!荣贵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看你的审美差成这样,小梅你八成原本就长得佷随便吧?不过没关系,多看看我,你就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了,以后给咱俩修身体的时候,多少也朝我原本的身体努力啊~”
他说着,又重重抖了一下,伴随着一颗种子从身体的缝隙滑落,小梅被他彻底抖干净了。
将小梅放回原本的位置,荣贵期待的看着小梅。
小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心里咯噔一声,荣贵忽然想到:“怎么?莫非这里的空气还是不行?我们的身体拿出来会挂?”
这个问题很严重啊!比起洗眼睛,当然还是身体的安危更重要啊~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麻花一样躺在棺材……不,冷冻仓里好几天了,长期下去……不会腰肌劳损吗?
荣贵心里想着,一个没留神,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这里的空气对身体无害,身体拿出来不会挂。”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一动不动和死了一样的小梅忽然开口了。
虽然又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听到这句话荣贵比什么都高兴!
时隔不知道多少年,他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身体了!
于是,两个小机器人一起站在了床上,他们齐心合力一同推开了冷冻仓。
随着冷冻仓的仓门一寸一寸往上移,荣贵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了,白色的冷雾从冷冻仓内部徐徐蔓延开,遮挡了两个人的视线,虽然感不到寒冷,可是荣贵眼瞅着自己金属身躯的表面迅速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待到白雾慢慢散去,即将看到自己身体的时候,荣贵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然后,白雾终于淡薄到可以让他看清冷冻仓内部的程度了。
荣贵大叫出声了。
难以相信的盯着冷冻仓内部,荣贵为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呆了,把他惊成这样的原因有二:
一是不知道几百年没见,自己的身体怎么一点美感也没有了?!
二是小梅这个家伙骗人!他长得一点也不随便!!!
柔和却又绚丽的,那是几乎可以被称为光辉的存在。
那是一名歌者。
黑暗中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这一刻,他是这片黑夜的中心,所有隐没在夜色中的观众席静静的悬浮在空中,仿佛行星。
而他是唯一的恒星。
华丽的,仿佛圣咏一般的音乐从他的口中吟唱而出,顶级的音响设备忠实的将他的声音原封不动的传达于每位听众耳中,仿佛贴耳呢喃。
整首歌达到□□的时候,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自歌者的双肩后忽然挣出,那是怎样的美景哦——现场的观众们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不少人激动到流泪,而他们本人甚至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直到那白色的羽翼忽然在空中碎成一片白色光点,消失,如雷的掌声方才从黑暗的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大声的呼喊声、口哨声,中心的歌者微笑着向着观众席挥手。
周围仍然是黑暗,歌者仍然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黑暗中,坐在歌者正前方某个座位的男子忽然站起身来。
那是本场演唱会最好的一个位置。像真正的行星,可以按照主人的意愿围绕歌者转移,以此实现在演唱会的全程中都能保持最佳观看视角。
千金难求的位置,他的主人如今却舍弃了它。最后看了一眼准备演唱下一首歌曲的歌者,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沿暗阶而下,动作间,一对和刚才歌者几乎完全一样的羽翼忽然从他背后绽放,绽放间,那雪白的羽毛之间隐隐发出金属摩擦的清脆声响。
无论看起来如何柔软,那对羽翼显然竟是由金属构成!
钢羽的主人即将走出被黑暗笼罩的演唱会现场了,前方已经出现了一片光明,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那是这个世界惯常的永昼。
光终于照在他脸上的那一刻,这个一直隐藏在黑夜中的男人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容。
那是一张非常端整的面孔,几乎可以用完美形容。
白金的发色,比发色稍深的瞳孔,笔挺的鼻梁高且直,下方是两片薄唇。
所有见到他的人几乎都会忽然愣住,而让人愣住的却并非是他完美到几乎无法形容的容貌,而是他的脸,身躯至少有四分之三都微微闪耀着金属光泽,和身后的羽翼一样,他身体的大部分竟是由金属构成的!
踏出黑暗的那个瞬间,他忽然回过头,歌者的声音仍然若有似无的回响在耳边,而在那黑夜中,以他现在的角度,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然后他便抬起脚,毅然决然离开。
“陛下,最后的准备已经完成,现在出发的话,我们将在五分钟后抵达目的地,然后,再经过一天一夜,您就将得到永生了。”数名身穿华丽白色衣袍的男子迅速恭敬的围了过来,他们小心翼翼的与男子保持着距离,眼中全是狂热和尊敬。
“走吧。”至此,男子终于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冰冷而清越,亦仿佛金属一般。
梅瑟塔尔历九十九年二月十二日,梅瑟塔尔陛下获得了“永生”。他的统治得以持续下去,听闻这个消息后,生活在“永昼”的臣民不少人甚至流下了眼泪,他们纷纷从家中冲出来,向着远远白色高塔的方向膜拜,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狂热与激动。
这一天后来被认定为不知道自己生日的梅瑟塔尔陛下的诞辰日,人们将它当成一个节日来庆祝。
混沌历349年某一天
仍然是黑夜之中。
不同于那场演唱会人为制造出来的黑暗,这里是真正的漆黑。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味,即使看不见,然而用嗅觉就可以判断的出来,这周围的环境并不会好。
他站在门前。
在获得永生,大脑与智脑融合的日月中,乏味的工作处理之余,他曾经无数次推演着当年的各种情形,就像一道数学题,他将各种条件代入,每一次推演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仿佛被命运选择了一般,无论在哪一种情形中,他都将登上最高的权利王座,最终获得所谓永生,被束缚在乏味的岁月中。
各种推演成了他唯一的游戏。
而如今,就像过去无数推演一般,当他真的站在门前的时候,一开始,他会以为这只是某个梦境,某个模型,某次过于真实的推演。
直到这个时候,他忽然想了起来,是了,过去的每一次,他都推开了这扇门。
其他各种变量的变化模拟都是打开门之后,他一直没有选择“不推开门”这个想象。
因为他讨厌黑暗。
他本能的觉得“不推开门”意味着“死路”。
然而——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门板片刻,伸出的手最终慢慢垂了下去。
背转身子,他毅然向门的反方向走去。
推开门后的各种命运都尽在他掌握之中,这一次,他决定选择“不推开门”这个选项。
死路又如何呢?
他已经体会过比死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黑夜中,他轻轻的离开了那扇门。
之前,他在这扇门前开始了他的新命运,今天,他在这扇门前结束了他的命运。
屋子里原本只有一把椅子,毕竟原本这个屋子只有一个人居住,没有客人所以也不需要第二把椅子,可是如今“他们有两个人了”,荣贵表示他“也想要一把椅子可以和小梅并肩坐”,整整念叨了一天,第二天小梅便搜集工具做了一把椅子。
脸盆这种东西原本是没有的,然而他们现在每天的主要工作不是按摩吗?按摩之前荣贵还要求给两个人擦身体,这种情况下,“脸盆真的很有用啊~”←这是荣贵的原话。
当然,有了脸盆怎么能没有脚盆呢?擦脸擦身体的怎么能和擦脚丫子的用一个盆呢?于是小梅又被迫多烧了一个洗脚盆。
花盆这种东西看起来挺没必要了吧?但是荣贵在有了脸盆脚盆之后忽然觉得“他们的房间里直接将土铺在桌子上种蘑菇灯容易弄脏身体”,于是认为“蘑菇们也需要一个家”,接下来的两天,他就千方百计求小梅给他多烧几个花盆。
作者有话要说:呃一章似乎写不完大家的后续了
下一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