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周局长虽然不喜何老三的所作所为，心底也跟他划清了界限。
但现在的他，还得为何老三奔走，姜文也成了一个不错的筹码。
他心中了然，上前一步道：“姜文，我知道你是防卫过当，认真算来也没什么大错……但是现在，你得配合一下他们，看你让他们紧张的。”
这已经是周局长尽量笑脸相待，嘴角的笑容也不让人作恶。
姜文慢慢抬头，不可置否道：“首先，那不是防卫过当……他想杀我，被我杀了而已。”
他心智比之前坚毅了几分。
复又道：“请不要这么早就对我定性，这很恶心……”
周局长面色一冷，看了眼置身事外的宋明辉，又看看姜文，心头火气。
他一声令下：“拿下！”
局势一变，纷扰中姜文蓦地收回了枪，只是问何老三：“我就想知道是谁想要对宋玲动手。”
何老三思忖片刻，觉得这事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掺和的起的，稍微一想便道：“是那几个外国人联系的我，说是要绑架一个国外海归。别的，他没说，我也没问。”
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说假话，这也是姜文未曾对他们几个一齐下杀手的缘由。
人死了，便无对症。谁知道何老三说的是真是假。
有了人证，何老三说假话也没什么必要，他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现在成了浑水之后，他是没有摸鱼的心思，有的只是沉默。哪怕自己身后的人有的是办法将自己捞出来，他也后悔自己干了蠢事。
“姜文，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周局长仿若如梦方醒，发难道。
姜文丝毫不让道：“周局长，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难不成你们这些地方官，还真是土霸王不成？”
周局长不喜不怒，拿不准姜文到底是什么想做什么，又倚仗的是什么。
再加上刚才姜文和何老三一战模样，让他不敢轻易上前。
这时候，进来了几个特警，他们全身都是装备，比之国外某些国家或许算不上豪华，对上姜文，单单是几把步枪就让他不得不郑重对待。
他可没有把握这些特警不敢开枪，他们不是警察，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姜文，还不快束手就擒！”周局长最后一次通牒，逼得姜文不得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证件。
他冷笑道：“我想这样应该足以我有资格做这些事了。国安做事，还轮不到你们地方政府插手！”
他语气强烈，比刚才更加嚣张，还伸出手指轻轻摇晃，险些将周局长气的肺炸。
“让你的人出去吧！”宋明辉忽的说道，对着何老三，也对着周局长，连带着被解救的人质终于从昏昏沉沉中如梦初醒，随着大流离去。
剩下的寥寥数人，除了姜文、宋明辉、周局长、何老三几人，只剩下宋玲和魏翔飞。
后者此刻站在一起，相互之间没了昨日的高冷，隐约中的心心相惜让姜文心中感慨，还真是世事无常。
“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吧！”宋明辉看着关上的铁门，仓库再次变得昏暗，头顶上的吊灯一直都没有发挥他应该有的作用。
何老三踱步不止，半晌才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我是受人所托，你们是知道的，做多了得罪人的事，谁都想找退路。我就算了，我的子嗣不可能和我一样。而且留在华夏太危险了，谁知道那天就会消失。”
“我一直都在给我女儿入籍欧美，随便哪一个国家，她又没做什么坏事，也不曾得罪人。一个乖乖女，却是怎么也过不了。”
他停顿一秒：“直到前几天，有人联系我，只要办好一件事，就让她入籍美利坚......说实话，我讨厌他们嘴上说的自由民主，却不得不考虑，最后点头同意。”
“所以，你就对我女儿下手了？”宋明辉沉声问道。
他说的应该是世界上大多权势人士会考虑的，哪怕你是在所谓的高度文明的国度，总统都能被枪杀，你一介小民，生死除了国税局，应该没人关注。
在华夏，报复自上而下，像他这种得罪太多人的，祸不及妻儿只是一句玩笑。
他中年丧妻，所剩的不过是自己年芳不过十六的女儿。
何老三扭头看着宋玲：“你若是没有英文名，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尽皆哑然，也算是明白一切的缘由。为了自己更好，谁都会做出损人利己的事。像何老三这种人所做的事他们见的很多，只是没想到赋予何老三胆子的居然是英文名。
“宋小姐，请问你多少年未曾踏足天水？”他又问，这次是闭上眼睛了。
他不甘心自己现在造成的东西都是因为意外，因为一个个意外，自己如今成了这样。
只有宋明辉道：“这不是理由。”
他同样无奈，何老三有人保，再加上宋玲并没有实质性受到伤害，这件事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更大。
更何况，就算是何老三进去了，也有足够多的办法让他出来，法律的漏洞每年都在完善，也不断在增加。
人无完人，国家也不曾完善，但他每日都在变得更好。
晨钟暮鼓，这是姜文在天水呆的最后一日，他明天一早就会搭乘飞机前往燕京。
这一日，他是住在宋家大院，被宋老爷子款待着。
宋清波早就对姜文心有好感，现在看来是做不了孙女婿，但是加深一下关系还是不错的。
他还记得此子他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很不凡，浑身上下的机灵劲儿，骨子里的傲气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紧接着，他以一道能治好厌食症的膳食为天水所熟知，更救了自己一命，之后拿了冠军，前往燕京。
只是月余，他又摇身一变成了国安的人。
普通人对于国安的了解除了艺术的夸大便是不屑。
因为国安在明面上的所作所为和出镜率还不如朝阳大妈。
自己儿子从政，自己又经商多年，对国安的了解怎么会那般肤浅。
简而言之，四个字足以概括：深不可测。
就算最寻常的国安，也不是一般权势者愿意招惹的，更别说那些奇人异士、武林高手。
更何况，国安身后站的不是地方大员，而是中央，任谁也不敢轻视。
长叹一声，宋老爷子不止一次说出这句话：“后生可畏呀！”
不知不觉中，时近正午，前夜的大雪之后，天难得的放晴了两日，暖暖的。
宋老爷子索性在院落中央，腊梅树下摆上圆桌。
“可惜，时节不对，再过月余，又是满院清香。等下个月，你若有空，就回天水看看我这老头子。”宋老爷子摇头道，语气带着一缕哀伤。
他已经不小了，过了知天命的日子，没准今夜睡下，明夜都醒不来。
姜文自然是满口说是，老爷子都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了，他怎么可能不来。
话语间，仆人已经将一桌子菜摆放整齐。
“来来来！”老爷子招呼：“天水做菜没人比你好，但偶尔尝尝他们的拿手绝技，也不会让人失望。”
姜文点头，筷子不时触碰桌面上的一道道名家烹饪的美食。
正如宋老爷子所言，这一桌子菜哪怕不如他做出来的美味，却也有着各自特色。
总的来说，一桌四人，都是吃的挺开心的。
宋老爷子不断地招呼着姜文，而宋玲似乎看上了患难之交——魏翔飞，不断地关切，还将一桌子菜名、特色通晓。巧言之下，魏翔飞一张脸，笑开了花。
也基于此，宋老爷子才很少打扰他们，只是和姜文谈论厨艺，和燕京局势。
宋老爷子是老一代文人的代表，哪怕未曾从事任何文学活动，情操还有见识都不是如今的姜文可以比拟的。
相谈之下，姜文不时询问一些埋在心中久已的问题，都得到了不错的答案。
但宋老爷子说的最多的话还是“慎重”。
他说燕京卧虎藏龙，华夏的精锐都在那里聚集，你一个国安的身份根本撑不起大局，一不小心，倒霉的是自己，而非他人。
对此姜文默然。
燕京他碰到的人非富即贵，却没有他以为的那般骄纵，都是人中俊杰，常人难以向背的。
若不是他一直都有自己师傅相助，还有师姐唐豆罩着，哪能这么轻松，不碰的头破血流就怪了。
这还是最好的，运气稍微差一点，就是粉身碎骨。
话还未说完，便是数杯姜文买的好酒，放在魔厨空间数日，去了烟火味之后方才拿出来的酒，味道香醇，宋老爷子一时贪杯，多喝了两杯，酣然而睡。
宋玲无奈笑着，招呼下人将自己爷爷送回自己的房间方说：“这次谢谢你了，姜文。”
魏翔飞紧接着说：“大恩不言谢，当初是我不对！”
说罢，他半跪在地上，捧着一杯酒道：“请！”
姜文哭笑不得，还是接过酒，一饮而尽，随后放好杯子，将其扶起道；“这么多年关系了，说这些不害臊吗？”
魏翔飞摇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错了就是错了，没得说。”
姜文懒得废话，自顾自倒上一杯酒，请道：“干了这杯！”
魏翔飞又恢复了当日豪爽，一杯酒一口而尽，红着脸说：“姜文，以后有什么事，说句话就成。别的不说，在魔都，我魏翔飞还是有几分薄面。”
姜文也不推辞，只是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