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要抓狂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许久的无语之后，何俊毅才突然想起：“彬哥，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犹豫地望了望那敞开的门外，王立彬的表情似乎有些顾虑，“算了，下班以后我再跟你说吧。”
最大的包厢“蓝带”里，正传来热火朝天的音乐，黄江海他们正在台前尽情表演。
他一边唱，一边跳，一边甩头，还一边脱下外套，露出结实的胸肌。台下的观众们都随着音乐一同摇摆着身体，王婉君也果真如预料那般，在跟郭家望他们吹嘘着黄江海的四人乐队。
“…他们也是王总从东山找过来的，他们在那边已经有了很多自己的歌迷。对了，他们还曾经给歌星莫雅兰、蓝田玉、王翰林做过现场配乐呢。其实他们不光是表演这些排练好的曲目在行，就连您随便唱一首歌，他们都能给您即兴伴奏出来。像这样的乐感，可不是每一个音乐专业毕业的人都有的啊。只有真心热爱音乐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实力，也只有真心热爱音乐的人才会表现出这样的舞台张力…”
郭家望略微有点无奈：“其实我是很喜欢音乐的，小时候也梦想过做名歌手。不过到现在，我还是对音乐一窍不通，就是单纯的喜欢。我特别佩服懂音乐的人，所以我让我儿子去学了个钢琴，从小陶冶陶冶。”
“哦？您儿子多大？”
“上一年级。”
“那正是学钢琴的黄金时间啊。他学了多久啦？”
“刚开始学呢，才学了一个礼拜不到。”
“小孩子是一张白纸，接受能力超强的…”
“oh，oh，yeah，yeah…”
台上，“卷毛乐队”在尽情表演；台下，郭家望的朋友们欢呼舞动，王婉君跟郭家望在拉东扯西。“蓝带”里的世界一片热闹非凡，“蓝带”外的世界一片井然有序。
另一间包房外，何俊毅看着金刚走了进去，默默记下了房间号。没过多久，包房里的服务生就在菜单上写下了“魔术表演”几个字。看样子，监督和备案制度是相当的完善，即便王立彬还在沙发上躺着，外头的管理却仍然有条不紊。
……
开心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仿佛还没多久，这个特别的夜晚就要告一段落。
王立彬终于被何俊毅扶回了“蓝带”。
“郭总，李总，赵总…”尽管说话有些大舌头，脑子却依旧清楚。他跌跌撞撞来到几位客人面前，还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这么早回去干嘛，我还要给你们唱一首《难忘今宵》呢…”
“今天不用了啦，阿彬，你喝了不少，下次好不好？”
“不行不行，就得今天，来，阿海，给我伴奏一个《难忘今宵》我要献给…”
郭家望赶紧摆手制止：“真的不用了啦。阿彬，你今天已经很不容易，喝了这么多，还特地为我从东山找过来这么多人表演…哦对了，演出的这些费用我一起给你。一共几个人？”
“待会再说待会再说，先唱《难忘今宵》…”王立彬又举起手示意黄江海。
郭家望一把按住他的手，“好了啦，阿彬，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现在我就问你，这演出的一共多少个人？你只需要回答我数字。”
这下，王立彬才好不容易放弃了唱《难忘今宵》。虽然喝得晕头转向，他脑子却并不糊涂：“一共十二个。”
“嗯…那每个人五百，就是六千块…”说着，郭家望就在包里掏起钱来。
王立彬赶紧“好意”提醒道：“郭总，因为他们是特地从东山那边赶过来的，所以来回车费再加上这晚上的住宿，每个人也要差不多两百多啦…”
“哦，我差点忘了，不好意思…那每个人再加三百好了，就是八百，一共9600…”郭家望从包里直接掏出一捆钞票交到了王立彬手上，“阿彬拿着。”
“哎，郭总，我觉得不如这样吧…”王立彬脑筋一转，开始出谋划策：“让他们每个人排成队，一个个表演一个招牌动作，然后来到郭总面前，由郭总直接把八百交给每个人手上，怎么样？”说着，他就吆喝起了一旁的十二个人：“快点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啦…”
郭家望还在客套推辞，可一旁的魔术师金刚已经率先行动了起来。只见他微笑着走到郭家望面前，先是平摊出空空的双手，紧接着双手突然往空气中一抓，等他再次摊开双手时，每只手已经各多出了一张纸牌。
“好！好！”郭家望的一群朋友第一时间鼓起掌来。金刚娴熟的手法令郭家望钦佩不已，在称赞的同时，他也自觉地将手伸向了那叠万元大钞，从中拿出了八张递给金刚。
“谢谢郭总。”接过钞票的金刚笑逐颜开，退到了一边。
紧接着，黄江海仿佛不甘示弱一般，带着他的“卷毛乐队”走向郭家望面前。
“他们没有了乐器，该表演什么招牌动作呢？”站在后方的何俊毅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斜眼旁观着那四个人。只见他们四人满脸微笑走到郭家望面前，却没有做出任何“招牌动作”，似乎屏息凝神了三秒后，四人同时唱起了一首轻柔的圣诞歌曲。
“Silentnight,holynight,SonofGod,love'spurelight.RadiantbeamsfromThyholyface,Withthedawnofredeeminggrace,Jesus,Lord,atThybirth;Jesus,Lord,atThybirth.”
完美的四个声部参差交错，浑然一体，一瞬间，仿佛平安夜飞舞的雪花，骑着驯鹿的圣诞老人，或是袜子里五彩斑斓的礼物，都浮现在了眼前。
“这首《平安夜》献给郭总，送上我们真挚的祝福，也希望爱的光辉能散布在世界每一个角落。”直到黄江海的声音响起，郭家望他们才反应过来，拼命鼓起掌来。
“好！太好了！”郭家望兴高采烈地拿出四叠八百元，给每人手里递去了一叠。
“谢谢郭总。”“谢谢郭总。”…四个人每人鞠了个躬。
郭家望感慨道：“哎呀，这首《平安夜》，不就是我儿子学钢琴时候老师教他的第一首歌嘛！我第一次听就喜欢这首歌了，我觉得你们唱出来比他弹出来的效果好听多了！真的很有氛围啊！”
“因为我们四个人有四张嘴，令郎只有两只手嘛，哈哈哈…”
站在角落，神情复杂地上下打量了笑逐颜开的黄江海一眼，带着说不出来的滋味。要说何俊毅没有在心里默算黄江海的收入，那都是骗人的。要说他没有天马行空乱猜，那也都是骗人的。
“最低三百，就算交出去一百，平均每个人都还有五十，何况怎么可能平均？黄江海是主唱，最辛苦，肯定拿的比那三个要多…再况且怎么可能每次都拿最低？我就亲眼看到过一次，每人都拿了三百，加起来是一千二啊，但是还是只要交一百，这也太划算了吧…干三天就等于别人干一个月，也许还等于别人干两个月，凭什么啊…”
脑子里只有数据盘旋来盘旋去。后面十几个演员的竞相表演，他一个也没心情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