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无忌·突厥
显德殿，丑时
启明星的光亮还未被晨曦所掩盖，天空的大幕刚缓缓拉下，当绝大多数人还在梦想中呓语时，长安皇城的显德殿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哈！哈！”诺大的宫殿里回响着各种呼喝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即使在远处观望，也觉得无比震撼——一个方阵里的数百名士兵整齐划一的进行着战斗操练，手执各式兵器，运作的娴熟得人，仅从他们身着的神龙锁子甲就可见身份之高。这些士卒正是太宗钦点的“玄甲军”曾经为唐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随李世民南征北战，谱写一次次的传奇。此刻他们肩负的更重要的使命——保卫边境！
“不错不错，这么多年，朕的玄甲军依然这么威武！”太宗不知何时从内殿走来，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军士们挥舞兵器。而训练的士兵们并没有因李世民的到来而停下，这是太宗很早就定下的规矩：在操练的时候，即使见到皇上，也不能停手。
在众多兵士的前面站着一位将军，神情肃穆，面容刚毅，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身上的盔甲熠熠生辉，与普通的士兵明显不同。这位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长孙无忌！他原是鲜卑族拓跋氏的后裔，北魏皇族支系，后改姓氏为长孙。身为李世民的内兄，长孙无忌可谓是尽心尽责，不仅和李世民杀在开封退隋军数十万，又在玄武门之变中巧献计策，帮助李世民登基坐殿。在日后的太宗修建凌云阁，长孙无忌无可争议的坐上了第一功臣的宝座。此刻见到皇帝亲临显德殿，长孙无忌马上作揖跪拜：“长孙无忌拜见陛下！”
“快快请起，辅机啊（作者简介：长孙无忌的字）你日夜为朕的玄甲军费尽心思，朕很是欣慰啊。”李世民扶起长孙无忌，又看看殿下成群的士兵，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惜现在太平了，有些人就以为真的是太平了。”
长孙无忌以为李世民是嫌自己训练不力，立刻扣拳道：“陛下，臣愿听赐教！”
“哈哈哈，辅机，朕并没有说你啊，快站好吧。你呀，在战场上威武雄壮，在这小小的朝堂里却畏手畏脚。朕以为你得好好改改了！”李世民略开玩笑地说道。“不过要论起这不太平的地方，就属我们的边关地区，尤其是北方的突厥！”讲到这，李世民严肃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不安。确实啊！自己虽在几年前率军击溃了匈奴各部，并且在渭水河畔与颉利可汗斩白马为盟，可匈奴始终对大唐的国土垂涎不止。几年间，他们虽然时刻向朝廷供奉牛羊财宝，但毕竟他们还是狡诈的匈奴人，如果不斩草除根，他们很可能再次卷土重来，他可不想重演百年前汉高祖刘邦被困雪山上的悲惨遭遇。可依大唐现在的军力，即使击败突厥，也是两败俱伤，所以他才秘密让长孙无忌培训起自己的玄甲军，以备战时出击。现在看来，玄甲军的战斗力又进无退，自己也宽心不少。
长孙无忌也看透了李世民的心思，他挥剑一指殿下的军队，喝道：“神机营，摆阵！”
“哈！”随着口令，玄甲军的士兵们迅速分散开来，手执弓弩的站在了最前面；步兵和枪兵则分局左右，呈大鹏展翅之势；护甲兵则居后护卫，整个阵型像一个拳头拱卫在大殿中央，变化速度之快令李世民也惊异万分。
“好啊！不愧是我的玄甲军！不愧是我大唐的玄甲军！就是要这样，打出我们大唐的气势来。”受到士兵们的感染，李世民也激动无比，仿佛又回到了马背上征战四方、血雨腥风的年代。他又转向了长孙无忌,问道：“哪位是这里面的指挥官？”他很想见识一下玄甲军里的精英。
“陈在道！上来！”长孙无忌向殿下叫道。
“将军，我怎么上去？”下面传来一声呼喝。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嘞！”随着一声麻利的应答，李世民只见一个黑影踏着琉璃璧腾空而起，灵巧地一跃就翻到了自己面前。“陈在道拜见陛下！”
不看不知道啊，原来是个武林中人，刚才施展的就是最常见的轻功。李世民强忍住喜悦，刻意板着脸训道：“大胆！这显德殿容得你这般胡闹吗？”
没想到这个陈在道一点也不怯场，他直起身，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陛下，这里难道不是习武之地吗？在这里施展武功，又有何错？”
“好！说得好！”太宗欣然笑起来，拍拍陈在道的肩膀：“朕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啊！”他又接着询问：“那你现在身居何职？”
陈在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军队里的伍长，在玄甲军里暂时做校尉……”似乎是怕太宗嫌他身份太低，不再与他攀谈。谁料太宗更是高兴，转身对长孙无忌道：“辅机啊，我看以后你就不必来这里查看了，朕封他为玄甲军暂任将军：左翎卫！以后就由他来监管吧!”这一下子的起落令陈在道有些反应不多来，他惊异的问道：“什么？将军？”
“没错，朕封你为将军，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你要是能带好玄甲军，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是带不好……就按军法处置！”
“谢陛下，陈在道一定不辱使命！”
“行了，时辰不多了，你们快快练习吧，辅机，你随我出来一下!”太宗摆摆手，示意玄甲军继续训练，自己和长孙无忌走出内殿。
回首过往的战争岁月，李世民总会把长孙无忌当作亲兄弟一样看待，闲暇时和他在马背上聊起自己的远大抱负。自从李世民登基以后，很少再与长孙无忌谈天说地，反而将更多的时间投身于处理政事。每每当长孙无忌路过含元殿，看到李世民批阅奏章的身影，心里既欣慰又感慨：是啊，他也有长大的一天！做皇帝了，自然要做皇帝该做的事。没想到今日李世民竟然主动要和自己谈谈，长孙无忌多少有些吃惊。
两个人都叫退了左右护卫，独自漫步在皇城的林苑之间。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少有的静籁。
“辅机，你还记得我们当时起兵时的情景吗？”李世民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长出一口气。
“回陛下，记得！高祖皇帝亲自带兵，我们杀了太原郡守，夺下了兵权……”长孙无忌仔细回想着多年前的往事。
“就我们二人，就别称什么陛下了，辅机，你是不是不明白我刚才为什么封他为左翎卫啊？”李世民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这也正是太宗独到的说话方式，让人很快就进入他的话局之中。
长孙无忌抿抿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他心里却是很不解，一个小小的校尉为何能连胜数职，成为十二卫将军之一？
看到长孙无忌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世民爽朗的笑道：“辅机，有什么就说出来嘛。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任他为将军，就是为了日后方便管理玄甲军。”
管理玄甲军？莫非……长孙无忌向李世民投以惊异的目光：“难道你要把玄甲军派去镇守边关？”其实刚才在显德殿里李世民蕴意无穷的话语间，长孙无忌就以感觉太宗最近要对军队有所调动。没想到他竟然想把自己的亲卫军调到边关去防御匈奴，不光自己不理解，相信那些玄甲军的士兵们更不会理解。
“我早就发现突厥根本不想与我们永结秦晋之好，他们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昔日的渭水之盟不过是他们终止战争的手段罢了，我们必须在他们元气未恢复之前先发制人，不然突厥定会再次袭扰我大唐边境，到时时局难以收拾啊！”李世民终于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这其实是他早就预想好的计划，玄甲军的威力不应只在自己身边做守卫，他们应该去更重要的地方施展身手。虽然这是自己一手带起的军队自然有些不舍，但是国家有需要，自己贵为天子，更要以身作则！
“可他们走了，您的防卫怎么办？皇城的防卫怎么办？”长孙无忌见太宗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只好问起接防之事，毕竟玄甲军在长安城护卫已有多年，若是换防，还真不知要找那只军队。
“我早就看好了，南衙的禁卫军，北衙的御林军，都可以来接替防务，这不就劳烦你了。”
长孙无忌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李世民今非昔比，心里更是欣慰无比：看来自己当初是选对人了，他定会成为千古帝王。高祖，我长孙无忌没有愧对你啊！两个人就这样各揣心事，望着逐渐升起的红日，继续漫步在林苑之中。
长安城西坊寅时
“师父？醒醒吧！该起来了!”方漠北使劲晃着还在打瞌睡的火云晴，无意中将火云晴的龙璧石碰了下来。
“我再睡会啊！你别说话……”火云晴喃喃自语道，昨晚从福来客栈归来后，两个人为了图方便，干脆就到财堂酒楼的对面街道旁小憨一阵，没想到竟然睡熟了。
看到龙璧石就在自己眼前，方漠北动了心思：自己到底还是人，怎么可能是蓝色的呢？上一次准是出了差错，这一次一定要试好。他缓缓将龙璧石握在手里，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千万不要是绿的啊！我可是人啊！方漠北心里默默祷告着，正要打开手心，就听得身后一声怒喝。
“你们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