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已是七月底,筹儿又命我去给她送衣服。元宝嫂子要我不要和筹儿接触,可是我和筹儿一起挨打,就算不接触别人也将我看成是筹儿的人了,筹儿索性就章显与我的亲密,也算是对我的一种保护吧。
筹儿在府上的地位的确尴尬!不是正主,却除了四爷都避如瘟神!我哀叹。
走着走着,经过一个小丛道,突然看到竟然有棵石榴树!石榴书枝干不粗却发了很多的细密的枝芽,所以整体看上去竟然像个蒙古包。这个时节,上面自己结满了石榴!个个都裂开了肚子!我想起康熙三十九年的一天,文绣曾拿石榴给我吃,那时候是康熙命我给文绣做伴读,当时已过了石榴的旺季。我看到石榴欣喜不已。刚巧十三来看我,还吟了首有关石榴的诗:六月红似火,八月灯万盏。只见枝压弯,不知为谁甜。
此刻我看着这石榴树回忆,不自觉的竟然吟出了十三的这首诗。吟完有些感慨,当时十三借诗问我,我心向谁?如今我吟出有何意义?
“不知为谁甜?想必是不甜的!”我轻叹惜。
身后那柔而健的声音传来:似火石榴映红妆,翻中愁黛属何郎?一朵佳人秋波上,只疑烧却翠玉鬟。
声音有些熟悉,我转身竟然是…
“十三!”我惊喜的唤出,却又发觉不对急忙低头,嘴里生硬的续上话:“…爷,吉祥!”
十三走过来,在我面前驻足笑言:“你好大的胆子!见了爷只说不跪!说的与做的完全不一,不怕爷治你个大不敬?”
跪?我以前见他何时跪过?也是,以前是以前,现在如何能比?
只是手中还捧着衣服,身上的伤还会隐隐做痛,我跪还不是自讨苦吃?反正已经大不敬了,依十三和蔼温良的性子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还有筹儿不是?
我笑着抬头,见十三果然是在含笑看我的反应。我对他一笑:“爷教训的是!不过那尊敬都是放在心里的!我在心里对十三爷可是尊敬的很,只是怕跪拜时有什么不雅之状,亵渎了十三爷!”
十三听了我惊世骇俗的话显得吃惊:“照你这么说,那些觉得自己粗俗的人都可不跪爷?”
“这倒不是!”我认真的说:“人前见了爷这形式是要行的!只是这里没别人,我不跪又没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搏了爷你的面子。那爷何苦制造出不雅之姿污浊自己的眼睛呢?得不偿失!”
“爷自己制造不雅之姿污浊自己的眼睛?”十三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是啊!我跪姿难看,爷却非要我跪,这不是自己制造丑态污浊自己的眼睛嘛?”
十三哈哈大笑起来:“那爷今个还非要瞧瞧你那难看之姿不可!”转瞬间面色大变,狠厉遮面:“跪!”
这命令让我一惊,一丝恐惧袭上心头。十三,他已不是那个可与我胡闹的单纯的瀛弱少年可!他已经长大!是天生贵渭的皇子!骄傲和权势日渐取代了单纯和朴素…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谁知脚后却绊到了石头,身子不稳向后栽去…
惊呼中十三连忙拉我一把:“小心!”他捉住我的手臂一带,我便撞进他的怀中。他的怀抱还一如过去那般柔软温暖。
我深吸一口气,他身上的味道还如从前。我轻轻将头依在他肩膀。只是一瞬,我又连忙挣扎了一下。
十三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扶好,笑着说:“爷要你行跪拜礼,不是耍杂技!你是哪个院子的?爷怎么没见过你?”
我呆住,十三也学会喜怒无常了!
“我…我新来的洗衣房的!十三爷自然没见过!我们四爷府的小婢女十三爷也个个认得吗?怪事!”我说着看看十三,知道他刚刚发怒是戏弄我,并不是真的生气。
十三愣了一下说:“你这丫头还真大胆!不怕爷我报复你?”
我也笑了:“我只是一个婢女,要我死比踩死蚂蚁还简单,何苦麻烦的询问我的来处?何况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爷要报复我什么?”
十三笑着说:“这不一定!或许爷是要问清了向四哥讨了你回自己府上慢慢折磨你呢?”说完哈哈大笑。我白眼丢给他。这时远远的管家叶鸿叫:“十三爷!四爷等您多时了!”跑近了看看我凝眉:“小箐你怎么又偷懒?还不快去送衣服?”
“是!”我抱着衣服忘却身上的伤飞快的跑…只听十三对叶鸿说:“这丫头…”
他不会是真要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