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刹那时停止,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背光而立的男人身上,小豆芽穿着边衣裙,头发是我精心编织的辫子,随着她的跑动,在空中抛出优美的线条,她抱住律同甫,接着整个人被律同甫给抱了起来。
双手环在他脖子上,似乎还不甘心如此,脸在他颈脖位置蹭着,声音软绵绵的,“爸爸,我都快要想你想死了。”
律同甫看着孩子的目光那么温柔,跟我在莞市所见的他,可以说是天与地之悬,我不知道他为何不拒绝,反而应着小豆芽,“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清楚楚的传来耳畔!我望着他抱着抱孩子向我走过来,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柔情,他不是说他不是晋隽阳吗?可是为什么此刻,看我的目光,却跟以往的晋隽阳一模一样。
沈昕言递了张纸巾给我,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眼泪都流了下来,尴尬的说了声谢谢,沈昕言悄悄的说,“吃了那么多苦的人,上帝是不舍得她继续吃苦,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这话,是在对我说。
喉咙里像哽着什么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律同甫抱着小豆芽走到我身侧,拉开小豆芽椅子,坐下,一切举动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任何违合!对于那些打探的目光,律同甫却视若无睹,看着我,低声道,“结束没有?”
卓津帆原本在那边敬酒,现在也走了过来,在沈昕言旁边坐下!
两个男人都看着彼此,卓津帆突然绕过来……接着一个拳头就打到了律同甫的脸上!律同甫吃痛的倒抽口凉气,嘴角有血迹!
因为小豆芽还被他抱在怀里,所以卓津帆的力道是有收敛控制的,但还是打出了血。
他为什么打律同甫,我心里很明白,心底深处瞬间涌出股酸酸的泡泡,薰得我眼框红,眼睛疼!
“晋隽阳,这就是你爱夏惜的方式吗?”卓津帆冷冷的问!这是他的订婚宴,现在却在为我出气!给别人是什么感觉?沈昕言拉着卓津帆的手,轻言,“津帆,别让大家看笑话,夏惜跟他的事,他们会处理。”
“你知道吗,我特看不惯你!”卓津帆盯着律同甫的眼睛,满是厌恶的说。
律同甫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没有说话,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头!但我站在他身边,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津帆,别激动好不好。”沈昕言继续劲说。
卓津帆看着我说,“我卓津帆把夏惜当成亲妹妹,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要有人欺负她,我卓津帆第一个饶不了他!”
一句话,解释他为什么替我出头。
那边卓母也走了过来,很当家风范的说道,“是的,夏惜是我认的干女儿,谁欺负了她,我们卓家第一个替她出头。”
卓母以前对我的态度,我心里一直有数!现在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我为干女儿!我算不算因祸得福了呢?走过来,我对着卓母叫了声干妈。
她笑着握了握我的手,看着晋隽阳说,“我不管事情的真想如何,你把她跟孩子丢在宁城半年,不管不闻,确实失职了,津帆打你,理所应当。”
每个人都怪律同甫,可是事实的真相是,他根本没得选择,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又怎么可能去做什么事?
“没事的,人回来就好。”我苦笑一声回答。
律同甫握上我的手,“我们回家。”
我点了点头,跟大家告别,跟卓津帆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我开车,律同甫跟小豆芽坐后座,小豆芽对于爸爸消失的这半年多时间里非常好奇,一直问东问西,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找她跟妈妈;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在那里好好休息所以没有空过来;问他是不是把我们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所以才回来;问他身边有没有阿姨跟着之类的……像个小大人,把任何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小豆芽一直以来都很懂事,这半年里,她很少在我面前提到爸爸这两个字,也许她认为,一提到爸爸,我就会不开心,所以她就不提;但在林嫂那里就提到不少,会问林嫂,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之类的,林嫂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律同甫把小豆芽的问题都认真回答一遍。
小豆芽抱着他,“还好爸爸回来了,我在学校里,他们都叫我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等我上学的时候,爸爸你去送我好不好?”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律同甫。
后视镜里,男人的脸略为僵硬,但还是很认真的点头。
小豆芽收到回应,顿时向我得瑟起来,“妈妈,以后林嫂就在家里休息吧,不用送我去上学了!以后都得爸爸送我去,太好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说我是野孩子!太好了,太好了。”
小豆芽高兴的在那里大叫!欢快的声音听得我心里发紧!这才是属于她的生活啊……
我想去看律同甫脸上是什么表情,通过后视镜去看的时候,结果跟他的目光碰到一起,吓得我心一抖,急忙收回视线。
收回后,心里骂自己没用。
我慌什么?我躲什么?我又没有叫他来,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送,上,门,来!这个字瞬间定格在心里,我回来宁城两天,两天后他就从莞城追到宁城,一个男人追着一个女人跑,这代表着什么?肯定是有意思。
有意思吗?我又感觉不到!
刚才只是不好扫我们的面子,他顺着演了这场戏吧。
我不想让自己多想,心里解释着,他也许是为了律奕去的案子过来的!
回到家,小豆芽在门口就喊,“林嫂,快点拿药来,爸爸受伤了。”
里面的林嫂几乎是冲出来的,看到律同甫的时候,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唤了声,“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律同甫极淡的点了下头,并没有说拒绝的话!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晋隽阳,他都没有否认!只有我,只有我夏惜说他是晋隽阳的时候,他说他是律同甫。
林嫂拿着医药箱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她看着律同甫说,“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太太跟孩子这半年很想你,特别想你。”
林嫂声音有些激动,律同甫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后,低沉的说,“我知道。”
“回来就好,活着就好,不枉太太一直在等你,我们谁都觉得你是真的出事了,只有她觉得你还在,觉得你会回来找她们俩母女,看来你们是心有灵犀啊。”
小豆芽把医药箱放到我手里,“妈妈,快给爸爸上药啊,都流血了!卓叔叔怎么打爸爸啊。”
想到卓津帆说的话。我纠正孩子说,“以后看到卓叔叔,叫舅舅。”
“为什么要叫舅舅啊?”
“叫舅舅,卓叔叔给你买更多吃的。”
小豆芽做了个ok手势,学着电视里的粤语,“无问题。”
一点吃的就被收买了,我有些无语!
卓津帆这一拳头用了很大力气!嘴角的位置已经青了!血是从嘴里流下来的,这个位置我不敢用跌打药,毕竟那里跟唇那么近!
用棉花把血迹抹干净,律同甫一直双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没有去看他,但那样的视线却让我忽视不了,盯得我心头发慌!甚至还带着温度,如同白天正午的太阳,烫人。
林嫂带小豆芽去洗澡的时候,客厅里只有我跟他。
我收拾医药箱的手突然被他握住,耳边是他带着几分质问的口吻,“卓津帆是你前男友?”
“不是!”
“不是?”他挑着眉,声音无比冷漠。
“我跟他只是朋友。”
律同甫冷笑一声,手指摸了一下被打的位置,声音邪肆的问,“朋友?”
“我这拳头可不能白挨!”他又接着问。
我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那你想怎么样?我没叫你来宁城,是你自己来的;我更没有叫你来找我,现在你自己挨了打,难道怪我不成?”
心里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活该。
他一笑,“所以,照你的意思,我活该了?”
我一副难得你这么清楚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抽回自己手,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手上一个力道,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沙发上,他半覆着身子压着我,声音暧昧不明的说,“在莞市,是你先来撩拨我的!怎么,游戏才开始,你就想结束?”
“我不是没有撩拨成功吗?”我瞪他一眼说道。
他黑眸缩了缩,声音徒然一凉,“你骗我!”
我才知道我不知不觉当中竟然把我假装断片的事给暴露了出来!律同甫压低声音,大手在我身前重重一拧,我能感觉到挤压的形状!又气又羞又恼,特么的就会在这样的事上惩罚我!
“我说完,要让我知道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你给我滚下去!”
“原来,你喜欢在地板上滚?我不介意成全你!”说着,带着我就从沙发跌倒在地,他垫着,我在上,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可是就是不知道他……
这样的姿势,又是在地板上,一会要是小豆芽跟林嫂出来,看到的将是这一副限制极的画面。
“你快松手,一会孩子下来了。”
“我觉得你家的保姆懂时机。”他笑了笑,双手重重的在我臀部一拍!啪的一声,那么清楚!像惩罚孩子一样的动作,想到晋隽阳曾经也这样对付过我!
现在,同一个人,同样的面孔,不一样的是对我的态度。
“你混蛋!”我气得去咬他的肩膀,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听到头顶的他在倒抽冷气!我还是不放嘴!企图更用力,律同甫不能忍,磨着牙说,“你属狗的吗?”
“是,我就是属狗的,我就是要咬你!”含糊的说着,又往另一个地方咬去,律同甫手抵着我的额头,让我下不了嘴!他不要,我偏要!两个人就这们僵持着!
最后,他失笑的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咬,那换个地方给你咬怎么样?不过,这个咬字我喜欢分开读。”
不用说,我也懂他说的是什么!还分开读!
分你妹!
拿着额头重重往他额头一撞!眼前冒着无数星星,律同甫也不好受,松开了按在我腰上的另一只手,我忍着痛急忙下来!
律同甫气极,“你是有铁头功还是怎么的?”
我没好气的说,“要你管!”
从沙发另一边绕过去,直接跑上楼,回了自己房间,锁门!
回到房间,摸着还有些痛楚的额头,陌名的,我笑了……
我完全不知道律同甫怎么会溜进我房间里的,被子被人扯的时候,我才惊醒过来,看着月光下鬼鬼祟祟的男人,脚已经抬了过去!律同甫的腿一伸就按住了我的腿,他说,“等了我这么久,一定不甘寂寞了吧。”
“你无耻!”我咬牙切齐的说道。
他笑,“在莞城你就这么无耻过。”
“你放屁!我才没有。”我红着脸反驳!幸好没有开灯,他看不到我闹着的大红脸!就是不想如他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脾气,说到底,我是应该理解他,就是不想。
可能这半年自己太难受了吧。
他忘记了事情,又可以重新开始,而我却一直沉浸在他离开的事实里,脑子里又生出另一道声音告诉自己,他没死!被这样双向夹着,左右为难。
手按在我腰上,我重重一拍,“给我下去。”
律同甫嘿嘿笑了两声,覆了过来,“别说得你好像不想似的。”
“是,我才不想!我只跟我老公做。”
“我就是!”
“呵,你是吗?你不是律同甫吗?你确定你是吗?”我拿他的话堵他,他幽深的眸子在这样的深里显得越发的深,他笑道,“试试和谐度,就知道是不是了。”
“跑来宁城,就为了跟我这样吗?”我反问。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松开我在旁边躺下。顿时不说话了。
我们睁着眼睛就这样望着天花板,我没有睡意,他也没有睡意,他的身上很暖,就像那天感觉一样!他突然问道,“他欠你一个婚礼是不是?”
不是欠,是没有来得及实现罢了。
“你想在哪里举行。”
“律同甫,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如果你觉得你不上他,你不用来迎合我,你活着就好。”我轻声的说道。
律同甫侧过头看着我说,这不是同情。
我问他,那是什么。
他说,“这是我身体自然而然的反映,就像我从莞市来到宁城,也是身体自主的反映!夏惜,也许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他有些无奈的语气。
似乎对于他要当上晋隽阳这个身份很无奈一样。
“你本来就是他。”
“婚礼你想在哪里举行?”他又问这个问题!我有些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疑惑的嗯了声,律同甫说,“我们结婚吧。也许以前的事我是忘记了,但我能感觉到我的心是想跟你在一起的。”
这,算是在表白吗?
“你确定这不是同情?”我再问一次。
“夏惜,同情是什么我当然懂!比如,第一次,你挡在我车前面。我挺同情你的执着的。”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难受吧,应该是!那个时候我挡在他车身面前,他不是心疼我,而是同情我,同情我对另一个那人那么情深,却把他当成那个他,所以,他同情我。
“在听到你说你跟他的那些过往后,我心疼你。”他又补兖到。
那些记忆虽然他脑海里没有,但是他的心曾经是跟我的心靠在一块的!就像我开始不记得他,可是我的心却是向着他一样的道理。
刻在心里,即使脑海里已经没有这个人,心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彼此拥抱。
这,就是律同甫此刻的心镜吧。
“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他靠近,我点头,拥着他入眠,很舒服,很满足,一夜无梦!
醒来,身边位置又空了!仿佛昨天夜里的那些话又是我的幻觉,那股难受感刚从心里涌出,就看到浴室的门开了,律同甫系着浴巾的身材在清晨的阳光下无比诱人。
我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我以为,以为你回去了。”
律同甫先是一愣,随后笑了,“既然这么舍不得,昨晚又拒绝我?”
“舍不得跟拒绝有关系吗?”撇撇嘴,我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谁知道他是不是精虫冲脑,来这里跟我啪一架就回去的啊!总之,我得防范点才是!
“我一早洗冷水澡,你不心疼?”他暧昧的问!我抿了抿唇,声音特别的低,“等我适应适应。”
他愉悦的嗯了声!
敲门声响起,林嫂声音从外面传来,“先生,太太,老夫人来了!”
段凤兰来了!肯定是听到关于晋隽阳活着回来的消息了!我看着律同甫说,“是你母亲。”
“哦……”他反映淡淡的!根本没当回事!手还环在我腰上,吃尽豆腐后还有些不舍得的放手的说,“真想就这样跟你抱着一天。”
“噗!”没忍住直接笑喷了!“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以前的他才不会尽装这些事!六年前,他是事业为重;六年后,他是事业跟我为重!事业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东西!就像六年前为了晋氏,他可以利用婚姻一样!这样的男人,其实真的很傻!只是。谁都傻过!谁都没有资格说谁。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谁不是费尽心思?甚至还变成另一个可怕的人。
从房间磨蹭出来,律同甫像变了个人似的,高冷早就不见,牵着我的手,慢条斯理的走在我后面,脸上的笑容淡淡的。
下楼,段凤兰几乎是冲到楼梯口处,看着律同甫,眼里瞬间涌出泪水,“隽阳,隽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我往旁边移开几步,段凤兰上前就抱住了律同甫。
律同甫微皱眉头,僵硬的站在那,显然很不适应这种热情,段凤兰说,“自从你走后,晋氏跟着破产,我们晋家变成了宁城饭后余香的笑话,而我……”声音哽咽了一下,段凤兰说,“连我这个老太婆都要家到宁家的欺负!隽阳,现在都没事了,你回来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段凤兰真的是一个很在乎名跟利的女人,对着儿子所说的话是晋家,是晋氏,却不问他这半年怎么过的,这半年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
也许,这半年的落魄让段凤兰尝尽人间冷暖!只有当风光在现身上,才会找到当初那种不可一世的光荣。
“让妈好好看看,这半年来你有没有变。”段凤兰转了圈,看着律同甫,随后很满意的说,“比以前更壮了!隽阳,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会跟夏惜举行婚礼。”律同甫终于开口,谈及的却他跟我的事。
段凤兰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反正你们已经拿了结婚证,婚礼的事推后些时日也没关系,现在当务之即……”
“不可以!”律同甫打断段凤兰的话!含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要遵守承诺。”
声音平静,却透着他的坚决!没有任何可以更改他的决定。
段凤兰挡在我面前,“隽阳,现在你刚回来,对于宁城这边很多事都不知道。你得先听我的,先把晋氏……”
“我并没有东山再启的意思!”一句话,让段凤兰脸色一点一点变僵硬!最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震惊的问,“隽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
“你不想东山再启?”段凤兰睁大眼睛,重次确认的问道。
律同甫非常平静的回答,“是!”
段凤兰的唇都在颤抖!“以前你视晋氏为你的命!现在你的命没有了,难道你不该去救它吗?”
“那是以前!”律同甫冷漠的回答,无视段凤兰脸上的失望跟震惊!继续道,“也许,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晋隽阳,你想气死我吗?”段凤兰情绪已经失控!“晋氏是晋家的命,你现在不管,那将来晋家在宁城又算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满是失望的看着律同甫。
律同甫淡淡的回答,“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我!”
“你!我看你就是跟这个女人一起呆太久了,所以才会有这些想法!你跟她在一起,我不反对!可你置晋氏不管,置晋家的未来不管,我有很大意见!”
“那是你的事!”这一句话,彻底让段凤兰死了心!
这是她的事!是她段凤兰的事!意思是,跟他晋隽阳有什么关系?那又不是他想要的!律同甫真的毫不给她面子!段凤兰的脸气得都青了!
看了我一眼,我无奈的耸耸肩。
这根本不管我事啊,希望不要又牵到我身上。
“小惜,我们去吃早餐。”律同甫牵上我的手,从段凤兰身边走过,段凤兰气急败坏的说,“晋隽阳,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为了这点事就气死,你真会开玩笑。”律同甫淡笑一声,脸上神色冷漠。
“在你眼里,我这个妈就比不上她?”段凤兰指着我问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想要这个答案!发生了那么多事,都没有想明白一些道理。
这半年来,她也上门过几次!但都是看看小豆芽就走了,我跟她的关系一直不好!也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晋隽阳在的时候如此,他不在的时候亦如此。
原本因为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表现,可随着孩子流产,关系又再次恢复原貌。我想,我跟段凤兰一定是八字犯冲吧,所以无论多长时间,都是烟硝味。
“妈是妈,妻子是妻子,古代人才会拿这样的关系来比较,现在什么年代,你还这么迂腐?”律同甫停下来。神色略为不耐反问。
迂腐!他在说段凤兰迂腐!要知道段凤兰年轻的时候在晋氏可是晋年谨身边的一把手啊!很聪明,很会看准时机,晋氏能发展这么快,也有段凤兰一半原因!可现在,她引以为傲的聪明却被儿子说成了迂腐!她气得胸口疼!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昨天晚上得知晋隽阳活着的消息后,她整夜未眠,原本想过来,怕打扰他休息,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赶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真的气得不行!半年不见,儿子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就算我迂腐,我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所以,你现在连生你养你的人都要嫌弃吗?”段凤兰逼问道。
律同甫皱着眉,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不止是他,就连我在这里听着段凤兰的那些话都觉得不耐烦!不知道她坚持她所想为的是什么,年纪都已经到了这个岁数,难道好好安享晚年不好吗?
一定要出来折腾着。
“妈,隽阳刚回来,很累,你说的事,他会考虑清楚,现在,别逼得这么紧好吧。”我试着劝慰段凤兰,但她并不领情。看着我气焰很高的说,“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在他耳边吹了什么耳边风?”
好吧,是我的错!是我嘴多!
我没事说什么话啊?
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我先去吃早餐,你们慢慢聊吧。”说完,我便去了餐厅那里,林嫂已经把早餐准备好,“太太,你先吃,我上楼看看小芽起床没有。”
“好的。”
林嫂从律同甫身边走过的时候,说了一句,“先生,我去带孩子下来吃早餐。”
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段凤兰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顿时以为林嫂在赶她走!“在这里,连个佣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再怎么说,我是你母亲,她这样光明正大的让我离开,倒是知根你们心里的想法啊。”
“你想吵就去外面吵,没人拦你!家,是家人温馨生活的地方。”律同甫连应付都觉得多余!丢下一句话向着我走来,段凤兰直接傻眼了!
刚才,是她的儿子在赶她走吗?这,这真的是隽阳吗?段凤兰心里在问着自己!
小豆芽被林嫂牵着下楼,睡得一脸懵懂,看到段凤兰还是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奶奶!段凤兰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我回去了!”
丢下四个字就往门口走去。
律同甫望了眼门口那个背影,“她一直这样?”
“算是吧。”
“难为你了。”律同甫说。
这是,在心疼我吗?我抿唇一笑,“没事,我习惯了,只要你现在回来,她不再给你介绍一些名媛淑女的话,我会很感激她的。”
关于宁静灵的事,我真是怕了!
还好,宁静灵那么久没有消息了,听说去了国外!也好,去了国外,就不知道晋隽阳还活着的消息,也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对于那个女人,我真的是疲于应付!
“我会跟她道清我的想法,同样也不会再让她再给你找麻烦。”律同甫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谢谢!”
小豆芽过来甜甜的唤了声爸爸,早安!把椅子拖到他椅子旁边,然后小小屁股坐过去,跟律同甫紧挨着坐!“爸爸,你一会送我去上学的吧。”
“嗯,我送你。”
“太好了!昨天晚上我还做梦了,梦到早上起床爸爸就不见了!我都哭了呢。”小豆芽握着律同甫的手。说得有模有样!律同甫望着眼前这个特别的女儿,眼里的柔情越来越多。
“不会,爸爸会陪着你长大!”
“爸爸,我好爱你哦!”小豆芽满是激动的抱着律同甫!最后嘴巴在他侧脸重重‘吧唧’一下!律同甫明显眸光一闪,随着轻轻的笑了!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律同甫脑海里仅有的那点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身边的孩子那么漂亮,可爱,眉眼像自己,又像坐在对面的那个女人,结合了两人的优点。
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漂亮!
望着,心都控制不住的变软!
“那你一直陪着爸爸,好不好?”他笑着问道。
小豆芽重重的点头,“当然啊!我当然要一直陪着爸爸妈妈啊,等你们老了,你们的牙齐掉光光的时候,我还得养你们呢。”
一本正经的口吻,听得我心头跟着一暖!小家伙越来越懂事了!
“不过,我还是想要有个弟弟跟妹妹,那样,我跟弟弟妹妹一起养你跟妈妈,好不好啊?”小豆芽睁大眼睛问道,听到弟弟……两个字。我的心跟着一揪!半年前流产的那个孩子,就是个男孩。
那天在医院,我甚至还听到医生跟护士都说了。
想到这里,想到在国外潇潇洒洒的宁静灵,心里聚集了不少的怨恨!如果不是她,现在孩子都出生了!
“这个,要问你妈妈的意见。”律同甫把话丢到了我这边,小豆芽紧跟着就问我,“妈妈,好不好?求求你了。”
“快吃饭,不然上学要迟到了!”我故意板着脸说。
小豆芽这才乖乖吃饭。
孩子的事,顺应天命!
早饭后,小豆芽一直牵着律同甫的手,没有放开过,怕一放开,人就不见了!
林嫂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出门,特别欣慰的说,“先生,太太,你们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很好的佣人,给她加工资。”
“用你说,我早就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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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律同甫亲自送孩子进课室!牵着孩子,跟老师打招呼,甚至还把她抱在座位上!“小芽,爸爸先去处理事,你乖乖上课,好不好?”
小豆芽点头,“再见,爸爸。”
“再见,小芽!”
人一走,顿时有其它同学就围到了小豆芽身边,七嘴八舌的问,“晋依昕,他就是你爸爸啊。”
小芽双手往身前一抱,非常有气势的说,“当然啊!他就是我爸爸,我爸爸的名字叫晋隽阳!我都跟你们说过,我爸爸出差了,会回来的。”
“晋依昕,你爸爸好高,好帅哦。”
“肯定的啊,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帅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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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同甫坐上车,就不老实了,“小芽说要个弟弟妹妹,我们回去努力?”
白了他一眼!“我有事。”
“什么事?”
“工作。”
“我陪你去!”律同甫说着,开始系安全带,我在想带着他去陈泽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当初陈泽是因为他才落得这般下场。
“见男人?”见我不开车,他眉头一皱,不怀好意的问道!
“是去见男人,但是关于公事!”
“既然是关于公事,你忌讳我?什么公事,不能让我知道的?夏惜,昨晚我所说的话是认真考虑过的!!”律同甫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声。
没有再多想,车子往宁城监狱开去,关于他怎么变成律同甫这件事,我很好奇,所以我问了起来!但他却不太想告诉我,只用了一个词回答我---机缘巧合。
这是什么破答案!
“律同甫,你是不是想篡位。”话刚说完,就清清楚楚感觉到律同甫的目光变了!那样的目光,透着野性,透着嚣张,张扬,还有丝毫不掩饰的张狂!跟阴戾。
心口一滞!我想到了苑绿蓉的死!他不允许我提及,难道,跟他有关系?
心徒然一凉!我屏住呼吸,过了会儿,才试着去看他……目光一碰,此时律同甫的目光盯着让我发颤!
不。不是发颤,而是发毛。
“如果,你想有自己的事业,之前你留下了钱在我这里,可以重新开始,律奕云挺可怜的,他……”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律同甫就半眯着眼打断了我。
“夏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的话,已经说了一半!却被他打断了,不是吗?
他盯着我,我有些不舒服,这样的目光,跟前一刻的他相差太大!
“你觉得那场谋杀是我策划?觉得我最终的目的是律家的公司,强行占为已有?”他一字一句,将我刚才脑袋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沉默。
律同甫声音有些泛冷的说,“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不折手段。”
“抱歉,我误会你了。”我道歉!听到他说他不折手段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在难受!
到了监狱里,我跟陈泽见面!他看到律同甫,就像见了鬼似的,直接后退。连声音都在发抖,“小惜,你,你的身边……”
“他回来了。”淡淡的四个字,消去了他眼里的惊恐!我心里无奈一笑,在我看到他的时候,想到的是去拥抱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灵魂啊!
“他,他真的不是鬼吗?”陈泽还有些不确定的问。
律同甫直接上来握上我的手,“我不是鬼,你很失望?”
“你的事,我会处理!如无意外的话,几天后你就可以出去了。”我说出我来的目的!事情经过我自己去查了,陈泽真的是被冤枉的!这种冤枉来得很奇怪,我甚至觉得是被人陷害的。
心底深处我在想,希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真的吗?”陈泽高兴的问。
“嗯!你出去后好好做人吧,对于过去的事,我希望你别再执着什么,对了,之前你们家的公司价值多少,我补回给你们陈家。”我刚说完,陈泽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愣愣的看着我。
好一会儿他才说,“那时候我也罪有应付,如果我对你没想法,他也不会对我家出手,这次我出去后,我会离开江城跟宁城,去老家跟我爸妈在一起生活。从江城到宁城,我都是跟着你的脚步在转,夏惜,我很蠢是吧。”
语气悲凉,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如果能预知未来,谁都不会去犯罪。
知错能改就好,不该坚持的东西,放手也许是最好的结果,给他人一片干净的星空,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个世界已经有那么多的负能量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去添上一笑。
“不蠢,只是太执着,我以为过去了那么久,你一定活得很好。”我笑了笑。
陈泽说,“是啊,我也以为。幸好当初我也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以前在医院看到你,觉得你特别清纯,善良,又爱笑很坚强!后来听到你在会所上班的消息后,觉得你所有都是装的,或者是心里的反差感太大,所以才会有了那种心思。”
“不怪你,出去后希望你重新开始,属于你的东西我会给回你,过去我跟他对你们陈家造成的伤害,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起身,隔着桌子,我深深的鞠躬!
陈泽应该释然了吧!以前很好的一个医院,现在落魄成这样,我挺恨自己惹祸的本事。
重新上车的时候,律同甫忍不住问他以前对陈泽做了什么。
我把事情告诉他后,以后会听到他几句懊悔之类的话!结果,听到的是---“活该!”
人怎么变,本性不会变!这点,他晋隽阳倒没有变,不管他变成律同甫,还是变成了王同甫,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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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律师事务所,律同甫也想跟着,最后被我赶回家了!粘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以前倒是没有觉得啊。
拿着一些资料去容琛办公室,敲门,里面没有反映;再敲门,才说进来。
推开门,意外看到容盈也在那里。
她看到我,灿烂一笑,“夏惜,好巧啊。”
想到刚才敲门里面没有反映,现在容盈还故意笑着跟我打招呼,有奸情!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容先生,资料放在这里。”
一抬头,看到容琛喉结的位置竟然有个红唇印!
这……我来得真不是时候!看向容盈,她故意在边上看着壁画!我干咳两声,对着容琛说,“容先生,这里,有个印记。”
容琛十分注重礼仪!每一天来公司,所穿的衣服都不会跟昨天重复,即使是鞋子都不会!可见他是多么注重品味的男人!
“嗯?”他疑惑的问。
容盈因为听到我的话,所以也看了过来!接着走到容琛身边,拿出纸巾就去擦……被容琛给躲开,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
“夏惜又不是外人,知道我们的事又怎么样?”容盈无所谓的说道。
容琛脸色顿时一变,我知道那是他要发火的前奏,赶紧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跑!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却没有想到,俩个人真的……
再好的男人,都会有一个难解的题,比如爱情这道题。
越想忽视,越扰得你心烦意乱,最后,成为致命的题目。
网上很多关于晋隽阳回来的消息,像灵异事件一样,死而复生!明明,大家看着下葬的人,半年后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网友给出的评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连人死,人活都玩得像泥沙似的。
看着,我淡淡一笑。
这些所有,我都不在意……我所在意的是他回来了!
卓津帆给我打来电话,“小惜,你把陈泽弄出去了?”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我直接问,“他的事跟你有关系?”
“当然!”卓津帆直接回答。
还真的又跟我有关系!
“他给你送花,又给你快递礼物的事,如果不给他教训,又怎么会长记性?”卓津帆酷酷的说道!心头一暖。记得刚开始收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是怎么样的心情,害怕,惊慌……
后来突然消息,原来是卓津帆替我处理了陈泽。
现在他真心悔过,再说,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的关系!“津帆,谢谢你!现在他知道错了,陈泽以前是昊浩的主治医生,在我没有钱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他真心改过,我想给他一个机会,毕竟,是我欠他的。”
卓津帆沉默了会儿,“只要他不再伤害你,我没什么意见。”
“津帆,谢谢你。”真心的,很谢谢他的理解,谢谢他为我所做的!谢谢他在那六年那么不着余地的对我好,照顾着我跟小豆芽。
“谢什么,我是你哥,我不帮你帮谁?”卓津帆笑着道,隔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听出他的笑声充满苦涩!也许,在我不知道的某个位置,我还住在那里。
“是啊,我是你妹妹,你当然得帮我!以后他不会再给我添麻烦了!隽阳做过的事,我也会弥补他,就当是替孩子积德吧。”我说道。
卓津帆说好!
然后沉默了会儿,我们便挂了电话!
跟他,越来越多的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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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手间,碰到容盈!她明显哭过,眼框红红的,甚至跟我打招呼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安慰……
倒是她很自然的说,“我爱他。”
“可是,你们的身份……”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不是当事人,我体会不到这中间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时时刻刻会感觉到绝望吧。
毕竟,这份爱,不能言不能道,只能淹没在心底!见不得光,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肆意增长!即使如此,它也会有天成为渗天大树,再也控制不了。
“我不在乎。即使没有未来,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他知道,有一个如此深爱他的女人!除去那声哥,我们只是成年男女。”容盈很冷静的说道。
我很佩服她!
但我更多的是心疼她!
那么骄傲的她,却在感情里如此卑微。
在感情里,永远都是最先动心,最先说爱的那一个人容易受伤!也只有在感情里,才是众生平等。
“夏惜,晚上陪我去喝酒怎么样?”她突然一笑,在我身边伸手搭着我的肩膀问!想到那天喝酒之后发生的事,我的脸开始发烫。
“酒后好干坏事,他现在来找你,你难道不借着酒壮胆,把他扑了,扑了,扑了,又扑了吗?”容盈笑着问。
“你想的是什么啊!”我无语的说。
容盈一笑,“那天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放心,都是过来人,我懂!”
“你,你懂?你跟容……”
“是啊!那又怎么样!反正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们是相爱的!没有世俗的眼神看着我们,只有我们彼此,也只有在那一刻,我才觉得,他这里,是有我的!”容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语气平缓,认真,没有任何造作。
可是,我们更多的时候,所面对的,都是冷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