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怨不得涂战如今神神叨叨的胡思乱想，要怪就怪今日在宋府中见到了华裳这只妖精，不然，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是有鬼神存在的……
想到这里，想到他们涂府，他们身边一直有一只鬼，涂战周身就是一阵冰寒，他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双脚好似被灌了铅，有千斤重，一动都动不了了。
“没什么，涂战，你先下去。”
见到涂战去而复返，涂宪英皱了皱眉头，到底也是知道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可一个大男人遇上另外一个大男人，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了。
要走吗？
该走吗？
能走吗？
涂战不确定，他是在十岁的时候被涂宪英捡回来的，虽然当时入草为寇有违他的意愿，可涂宪英到底待他不薄，如今他们也不是那些受人鄙视的盗贼草寇了。
救命之恩不可不报，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一只鬼……
“她不会害我的。”
涂宪英又开口解释道，未料她面前一直站着的宋殊瑶，却在此时落下了泪来，跌坐到地上嘤嘤的哭泣。
涂战的那副模样，与五年前涂宪英刚见到她，或者说，是刚见到她的魂魄时一模一样。
那时，他守着自己的尸体，捂着面颊低头不语，虽然只有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他指缝中流出的泪水的。
那泪水一颗一颗的掉在她的尸体上，就像是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白色水晶一样，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哭。
她活了二十三年，饶是以前在宋府，都从未见过家中的男人们哭过，饶是……
她被沉塘当日，她的父亲也只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肮脏的贱人，辱没了宋家门风。
后来，她拍了涂宪英的肩膀，她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见她，可是他扭过头来，却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半晌，又猛然将她推开。
他害怕她，又想靠近她。
然后她告诉涂宪英，她不会害他……
涂战听到涂宪英这样说，淡淡地呼出了一口气来，却依旧不放心地看了涂宪英一眼。
“还不快走？等着我踹你？”
想来，涂宪英也是不耐烦了，他大吼了一声，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的嗓子给扯破，这才逼得涂战落荒而逃。
涂宪英从涂战的身上将视线收回，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走到宋殊瑶的身边，一股脑拎着她的胳膊肘将她拎了起来，野蛮霸道的模样，就像是老鹰捉小鸡。
见她哭得连站都站不稳，涂宪英不由得低吼了一声，狠狠地将她揽进了怀中，“就这么想我死？想我和你做一对鬼夫妻？”
宋殊瑶哭得更大声了，身子一颤一颤的，眼泪已经把涂宪英那袭黑色的夜行衣染湿。
这个人……
分明就是他的错，他怎么可以这样！
“宪英，你怎么可以杀了我兄弟姐们这么多人？”
若非她前日里听到他和涂战鬼鬼祟祟地说话，还提到了宋家，她是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些年来，杀了她这么多兄弟姐们的人，一只都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