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淡淡的:“骆安歌,自从你害死我爷爷小姨后,你连威胁我,都肆无忌惮了。索性连我和芒康还有哥哥一起杀了,免得你提心吊胆。”
他跟我对视:“勿忧,我要是不威胁你,是否就是你威胁我。你拿捏得准我的七寸,知道我会答应你任何要求是不是?”
我觉得讽刺,我觉得陌生,我觉得心酸。
这些感觉全部混在在一起,最后变成了愤怒。
我蹭地站起来,只感觉要是不站起来,我的五脏六腑就会胶着在一起烧起来,然后我就会死掉。
我蹭蹭蹭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顿住,然后扭过身子,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骆安歌,我笑起来:“骆安歌,你是在试探我。我知道,你在害怕,你害怕失去我。还记得以前你说过什么吗?你问我如何让你的仇人生不如死,你告诉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人失去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是这样吗?”
他看着我,目光温和,我突然发现自从我知道是他害死了我爷爷和小姨之后,他每天在我面前变换无数种眼神。
我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骆安歌,你爷爷对你很重要是不是,重要到你要用我爷爷和小姨三条命来保你爷爷。可是你知道吗,我爷爷和小姨对我也很重要。我宁愿死的人是我,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骆安歌起身走过来,他想要来抱我,可是我闪开了。
我转过身大步朝着电梯走去,就在手要触到按键的时候,有人一把扯住我。
下一秒撞进一个火热的怀抱,我还想挣扎来着,可是耳边传来骆安歌的声音:“老婆,别动,我抱一抱你。”
我心想,抱吧抱吧,这样的拥抱,不知道还有几次。
骆安歌许是被我逼的没办法了,这几天以来对于我爷爷他们的死他一直闪烁其词,可是现在他抱着我开口:“勿忧,勿忧,你不就是想听我说那一句吗,你不就是逼我说那一句吗?我说,我说,是我干的,全都是我干的。”
我不敢置信地远离他一些,之前我逼着他说,他死活不给我个痛快,总是找各种借口敷衍我。可是现在他爽快地承认了,我又难过起来。
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们之间的末路,末路也是陌路。
自始至终,我都抱有一种幻想,希望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所以这段时间与其说我在跟他较劲,不如说我是在跟自己较劲。
我在跟自己赌,我赌自己爱的这个男人,会顾及我的感受,会为了我善良一点,会爱我胜过爱他自己。
可是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他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他不会善良,他不会爱我胜过爱他自己。
我甚至没有他爷爷重要,跟别说他自己。
想通了这一条我突然觉得泄气,我就是那只试图爬上山顶的羊,我以为山顶会有大片的青草等着我。
可是我错了,我气喘吁吁血肉模糊爬上去,突然发现山上根本没有青草。
骆安歌松开我一些,扶着我的肩膀:“勿忧,我已经承认了,你别再折磨我了,成吗?”
我冷笑起来:“不一直是你在折磨我么?骆安歌,你知道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是没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没想到他直接摇头:“不好,伊阑珊,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那我死。”
“死也别想离开我。”
他的一只手从我后脖颈那里绕到前面,刚好卡住我的喉咙处,好像随时可以掐死我,好像他练了锁喉功。
我知道争论下去没有意义,其实骆安歌在试探我,我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
虽然我一早知道他不可能放我走,但是我也做好了逃亡的准备,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否则我爷爷和小姨都不会原谅我。
好在这时候骆安歌的电话响起来,缓解了一点点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他掏出电话看一眼,然后接起来。
好像是关山远打来的,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家,骆安歌说快了,说完就拽着我进电梯,然后关门。
我甩开他,自顾自站在一个角落里,他跟过来,很自然的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
我又一次想要甩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动不了。
出了电梯骆安歌直接打横抱起我出了大堂,阿穆早就开着车候在那里,骆安歌把我放在后座,然后他自己也坐上来。
我扭过头去看窗外,车子缓缓向前行驶,我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男人被七八个人簇拥着往那边走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很热情跟他介绍着什么,那男人淡淡的点头,然后他就看见了我。
我们对视了差不多十秒钟,因为出了那一片之后阿穆把车子开得很快,所以我根本来不及再多看两眼。
其实那张脸我觉得很模糊很陌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身影很熟悉,好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一样。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直觉:我一定认识这个人。
出了医院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骆安歌好几次尝试拉我的手,都被我甩开。
最后一次他强制性拽住我,我看着他,他说:“勿忧,我承认你爷爷和小姨的死跟我有关,但是我真的没想炸死他们。他们逼得我很紧,我就想吓一吓他们,让他们别逼我跟你离婚。我没想到,会出意外,真的,勿忧,我没骗你。”
我的声音淡淡的:“骆安歌,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勿忧,你恨我,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放你走,你要是敢自杀,我就把你烧成灰,做成吊坠挂在我脖子上。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把你囚禁起来。反正,你无论如何都别想离开我。”
我见过无赖的人,但是像骆安歌这么无赖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脑子里想着的是刚才那个跟我对视的男人,因此对于骆安歌的话并没有多少反应。
这让他有点吃惊,捧起我的脸仔细看我:“勿忧,别做傻事,知道吗?”
我点点头:“我不敢,我哥还在你手上呢。”
我说了这句话之后,一直到别墅,都相安无事。骆安歌看起来挺高兴的,来了那么多人,他把骆家和关家的厨师全调来了,后院里全坐满了人。
我一直和孩子们待在卧室,原本我很累很累了,身心俱疲,可是我舍不得闭上眼睛,我一直盯着孩子看。
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害怕他们再也看不见我了。
许是骆安歌吩咐过,并没有人上来打扰我,但是我发现卧室里装了摄像头。
也就是说,骆安歌并没有放松对我的戒备,虽然没有人看着我,但是我做什么,都通过那两个摄像头一清二楚传到了他那里。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我安顿好孩子们,跑去二楼的储物间,找了拖把棍,折回卧室,二话不说把摄像头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我若无其事躺在床上,跟孩子们一起睡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床上一轻,我吓得尖叫起来,然后抓住了试图抱走孩子的人。
熟悉的声音:“勿忧,是我……”
我看着骆安歌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他指了指他怀里睡得无知无识的齐光,压低了声音:“我抱一抱咱儿子。”
我现在有点不敢看他,可是潜意识里又想多看他几眼,因为我打心眼里知道,这样的温情时刻,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骆安歌抱着齐光,就坐在我身边,而我怀里抱着琉璃。
我突然觉得,要是没有那些事,我们是可以每天晚上都抱着孩子享受这安详惬意的时光的。
齐光在骆安歌怀里动了一下,他立马拍了拍,温柔的声音轻声哄着:“齐光乖,爸爸在,爸爸陪着……”
我发现齐光最爱听爸爸的声音,只要骆安歌一说话,他立马能安静下来。
我觉得庆幸,这样很好,要是有一天我不能陪在孩子们身边,至少骆安歌会对他们很好很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鼻子酸酸的,泫然欲泣,骆安歌好像能感应到我的情绪,他凑过来,轻轻抱住我的肩膀,这样我们就形成一个奇怪的但是特别窝心的姿势:我抱着琉璃,而骆安歌抱着齐光然后再抱着我们。
我再也忍不住哭起来,一只手揪着骆安歌的衣襟,像是垂死之人的哀求:“骆安歌,抱我,你抱抱我。”
他点点头:“勿忧,我在,我在……”
我哭起来:“骆安歌,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快要疯了。”
他紧紧抱着我,紧到我都觉得呼吸困难起来,我听见他说:“勿忧,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错了,勿忧,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自私,我错了,你原谅我。”
要不是琉璃哇一声哭起来,我们肯定会这么天荒地老的拥抱下去。
孩子的哭声把我从迷蒙的幻境里拉到现实里,我一把推开骆安歌,然后把琉璃抱起来。
骆安歌凑过来看一眼,突然问我:“是不是饿了?”
我抹一把泪,冷着脸不说话,他也没有在意,却猝不及防地掀开我的衣服看一眼,然后笑起来:“给女儿吃一点吧。”
吃上之后琉璃果然乖了,不哭不闹一个劲吃。
我看着她完美粉嫩的小脸,忍不住看了看骆安歌,真是奇怪,为何两个孩子都极度像他,反而跟我一点不像呢?
许是那两天骆安歌心情好,我竟然见到了汤川秀。
那天午饭后我带着齐光和琉璃在阳台上晒太阳,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忧……”
我不敢置信恍若幻觉般扭过头去,就看见汤川秀站在门口,正看着我笑。
我迫不及待起身奔过去,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血浓于水的感觉,别说对汤川秀,就算对汤云宗和靳江,我也是觉得淡淡的,我始终觉得伊家的人才是我的亲人。
可是自从汤云宗和靳江去世后,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他们对我没有养育之恩,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就算再爱骆安歌,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了。
如今再见到汤川秀,我觉得恍如隔世,他稳稳地抱住我,死死勒着我:“阿忧,阿忧,哥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哭起来:“你怎么来了?”
骆安歌一早就去公司了,走之前也没告诉我汤川秀会来,但是没有他的允许,汤川秀是万万不可能进来别墅的。
当汤川秀告诉我是骆安歌让他来的时候,我的震惊不是一点点,骆安歌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离开他吗?他难道不知道只要我跟汤川秀见面,我们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商量出一个逃跑的办法吗?
骆安歌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也许她知道只要有孩子在我就舍不得离开,也许他胸有成竹汤川秀带我走不远,也许他心疼我知道我一直思念哥哥,也许……
还有一种可能,汤川秀现在不是他的威胁。
还有一种可能,他故意让汤川秀来看我,而他躲在暗处,另有所图。
那么,他图的是什么?
脑海中突然闪过出院那天在医院见过的那个男人,芒康,是芒康……
我欣喜得跳起来,拽着汤川秀到阳台,问他:“芒康在哪里?”
他好像一点不吃惊我会问,或者说他就等着我这么问,他抱起齐光,亲了亲他的小脸,声音低低的:“这里有监控吗?”
我摇头:“以前有,被我砸了。”
他还是不放心似的,把孩子递给我,然后弯腰把整个卧室都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跟我说:“芒康藏在一个骆安歌找不到的地方,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再等几天,我们就带你走。”
我没办法搞清楚听见他这句话我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我半天才笑起来:“这么说那两份报纸就是芒康的?”
汤川秀点点头:“是,你看到他给你的留言了么?”
我点点头:“看到了,我以为是我的幻觉。”
“不是,芒康一直策划带你走,你再耐心等待,最多一个星期,好吗?”
我紧紧抱着齐光,点点头,眼泪却毫无预兆落下来。
这段时间我做梦都想着逃走,可是真的快要成现实了,我又一点高兴不起来。
汤川秀捏了捏我的脸:“好了,阿忧,高兴一点。这一次芒康策划得很好,骆安歌绝对找不到我们。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你要带孩子走吗?”
我却答非所问:“芒康只打算带我走吗,他会不会伤害骆安歌?”
汤川秀摇头:“不会,我跟他说过了,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你可以放心,你现在只要回答我,孩子要不要带走?”
我不舍地看着孩子们,心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我舍不得离开他们,都说没有了妈妈的孩子像根草,我不愿意骆安歌给我的孩子找新妈妈。可是我不不想带他们走,这一走不知道是颠沛流离还是康庄大道,我不忍心孩子们跟我受苦。
我走了,就当留下孩子给骆安歌一点安慰吧。
于是我狠一狠心,摇头:“不带,留给骆安歌。”
汤川秀一点不吃惊我的决定:“那好,芒康已经帮你办理了假身份证和护照,我们走水路,先离开康城再说。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们全为你准备好了,你也要保持镇定,别在骆安歌面前露出马脚。”
我点点头,本来应该轻松的,可是不知为何心头像是压上了千钧重石,我觉得窒息。
汤川秀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把孩子接过去,劝我:“阿忧,你该知道,自从爷爷和小姨死的那一刻,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这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一定是芒康。”
我凄然一笑,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这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只有骆安歌。
我只要他,可是我再也没资格了。
我犹犹豫豫了这么久,自我催眠了这么久,是该清醒了。
楼下传来发动机的声音,我知道是骆安歌回来了,我跟汤川秀对视一眼,然后我问他到时候怎么联系。
他忽而笑起来:“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只要等着就行。”
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说骆安歌的声音:“姑娘呢?”
四嫂回答:“姑娘和小少爷在卧室呢,那个公子,汤先生来了好一会儿了。”
“我知道,我让他来的。”
门上传来扭动门把的声音,我要站起来,汤川秀突然拽住我,对着我微微摇头,示意我被冲动。
骆安歌很快进来了,他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烟灰色羊毛开衫,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高兴。
我径直朝着阳台走过来,对着汤川秀微笑:“你来了。”
汤川秀点点头:“正准备走。”
骆安歌抱了抱我,又看了看孩子,这才开口留人:“难得来一趟,吃了饭再走。孩子们还没见过你这位舅舅呢,阿忧也好久没见你了。”
汤川秀倒也从善如流,点点头:“好啊。”
我手心里全是汗,许是因为汤川秀说一个星期后可以带我走的原因,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骆安歌脸上,舍不得挪开。
这张脸,也许以后再见,只能是在梦里了。
骆安歌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笑了笑圈住我,凑在我耳边问:“宝贝,有没有想我?”
我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怕他们看出来,只好一把推开他,抱着齐光往外走。
走了没两步齐光哭起来,骆安歌又是笑了笑:“齐光知道爸爸回来了是不是,好好好,爸爸抱,爸爸抱……爸爸连着妈妈一起抱。”
话音刚落我们就被人抱住了,骆安歌的怀抱里有一种我最熟悉不过的味道,我贪恋地嗅了嗅,破例没有推开他。
“宝贝,我想你,我一天到晚都在想你。我总忍不住想,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离开,会不会想我,我想的快要疯了。宝贝,要是没有了你,我一定会死的。”
我还来不及说话,琉璃也哭起来,好像是在抱怨我们把她丢在一边。
骆安歌这才松开我,他走去阳台上把琉璃抱起来,走到我面前,冲着我一笑:“下楼吃饭吧,我特意叫四嫂煲了你爱喝的汤。”
我点点头,余光扫到身后的汤川秀,他正看着我们,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饭的时候两个男人都不说话,骆安歌一直给我夹菜,我难受得紧,不敢看他,又很想看看他,想把他印在我心上。
这样我才没有遗憾。
吃到一半汤川秀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他把电话递给我,笑了笑:“你爸打来的。”
我不疑有他接过来,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把手机放在远离骆安歌的那一边。
我还没开口,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是我,阿忧,别说话。”
是芒康!
那声音我绝对不会忘记,就是他。
我激动得差点没坐稳,死死掐着大腿才让自己保持一丁点的冷静,装作很自然的开口:“爸,有事吗?”
几秒钟之后,芒康问我:“你出院那天我看见你了,阿忧,你还好吗?”
我哽咽着:“好的,你呢?”
他笑起来:“阿忧,我说过的,没有你,我好不到哪里去。你再等等好不好,我很快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我低着头,尽量压低了声音:“嗯,我知道。”
谁又会想到,当初我联手骆安歌,置于死地的男人,会在我最困惑的时候,对我伸出一只手。
就像谁又会想到,我那么爱骆安歌,还是要离开他。
世事难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命运的安排。
为了怕引起骆安歌的怀疑,我快速挂断电话,然后递给汤川秀。
骆安歌正忙着给我剔鱼刺,只是说:“对不起宝贝,是我疏忽了,忘记那天你的电话摔坏了。”
我可有可无的点头,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其实还是安歌味道,可是因为一个星期后我就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我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因此觉得今天的鱼特别好吃。
吃完饭汤川秀就走了,我推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身后抵上一个胸膛,骆安歌的声音透着疲惫:“你要是舍不得,以后我让他常来。”
我苦笑:“骆安歌,你知道的,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个。你要是给不了我最想要的,还是不要给我任何一点希望,我怕你会失望。”
说完这句话,我远离他,推着孩子上楼。
晚上的时候骆安歌拿着浴袍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看着我:“我找了月嫂,从明天开始,你还好养身体,孩子去睡婴儿房。”
我跳起来:“骆安歌,你不许让我跟孩子分开。”
他坐在床边看我:“宝贝,你这么不眠不休下去,身体会垮的。听话,等你身体好了,你要怎样我都没意见。”
我完劝听不进他的话,我浑身的毫毛都竖起来:“骆安歌,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想借孩子的名义囚禁我是不是?”
他有点无奈:“宝贝,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辛苦。”
我喊叫起来:“你要死再逼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他一把抱住我:“宝贝,你别这么折磨自己。求你了,你别这么折磨自己。”
骆安歌,我该怎么告诉你,只要给我一星期,我只要这一星期。
一星期过后,你怎样我都不管。
我死死揪着他的腰:“骆安歌,求你,别分开我们。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他好像很害怕我做出什么事情来,重重地点头:“好的好的,只要你好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我哭得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孩子的额哭声,我挣扎着正想坐起来,就感觉有人孩子塞给我。
我知道是骆安歌,只要他会撩起我的衣服给孩子喂奶。
我累得睁不开眼,只是下意识地箍紧两个孩子。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在骆安歌怀里,他的下巴就抵在我额头上,我们贴得那么近,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
我有点难过,突然想起来,这样亲密相拥的时刻,只剩下一星期了。
想到这里,我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继续睡。
他感应到我的主动,双臂紧了紧,大腿缠住我,像是怕我跑了一样。
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这是出事以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我满足地伸个懒腰,突然发现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我低下头,看见骆安歌如狼似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胸。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发现自己穿的睡裙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春光乍泄,他早看花了眼。
我赶忙捂住胸口,心里虽然知道现在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我还是觉得别扭。
他杵着脑袋看我,一直笑着,突然伸手扯了扯我的衣服,对我挤眉弄眼:“吃完饭带你去公司,霍心找你有事。”
我背过身子,扣好纽扣:“不去,我还在坐月子呢,不能吹风。”
他笑了笑:“好好好,不去,那我让他到家里来。我也不去公司了,在家里陪你。”
我没好气:“谁要你陪?”
他不怒反笑,扯过我的身子,下一秒就把我压在床上。
我挣扎了几下,突然发现自己被抵住了,我吓得不敢再动。
骆安歌逗弄着我的唇:“宝贝,昨晚你那么温顺,我几乎都有种错觉。你收起浑身的刺讨好我,是要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他的样子有点像是开玩笑,我突然浑身毫毛都竖起来,莫非他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再一想我就否定了自己,不可能的,那天汤川秀检查过卧室,很安全的。
不可能,一定是我多心了。
于是我看着他:“骆安歌,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安全感了?你在害怕什么,芒康?”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要看他的反应,之前他告诉我他知道芒康在哪里,我得知道,是不是真的。
骆安歌还是那样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就像一场对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下头,攫住我的唇,呢喃着:“宝贝,我爱你,我爱你……”
我突然有些泄气,骆安歌太腹黑了,我根本别妄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霍心来得很快,我洗漱完毕下楼,就看见他坐在餐桌边,正跟骆安歌讨论齐光和琉璃的衣服问题。
霍心这人恃才傲物,不轻易佩服谁,但是对骆安歌绝对算是毕恭毕敬,因此很难见到他跟骆安歌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什么争论。
骆安歌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把争论变成赞同。
见到我霍心笑眯眯起身,可是骆安歌咳嗽了一声,他已经迈出来的脚步只好顿住,只是冲我挥手:“嗨,宝贝,你怎么越来越瘦了,是不是骆公子虐待你?”
我走过去,跟他来了个礼节性的拥抱,这才问:“怎么来这么快?”
他无奈地看了看骆安歌:“还不是某人,一点不怜香惜玉,我才从巴黎回来,立马叫我过来,帮你试衣服。”
我看着骆安歌,试什么衣服?
骆安歌温和地看着我:“过几天有个活动,你陪我去一下,因此叫霍心来给你试衣服。”
我坐下来,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一口:“我还坐月子呢,不去。”
霍心噗嗤笑起来,骆安歌讨好地握住我的手:“没关系,是室内的,吹不到风。”
我也没有多想,只是问还有几天。
他看着我,目光迷离地问我怎么了。
我怕他发现什么,也不看他,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准备准备。”
他笑起来:“不用准备,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颗珍珠。”
霍心做呕吐状,我不由得笑起来,这时候四嫂推着孩子过来,我一早上没见到孩子了,在卧室的时候被骆安歌吻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想得起来孩子?
骆安歌看我迫不及待就要抱孩子,就说:“喂过奶粉了,你先吃早点吧。”
我只好缩回手,心想这几天一定要多吃一些,奶水要多一些,这样才可以在最后这几天多多的喂孩子。
我自知不是一个好妈妈,在孩子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逃跑,孩子将来知道了一定会恨我。
吃完早点霍心就帮我试衣服,说是试衣服,其实就是当模特。
试到一件抹胸晚礼服的时候,我有点好奇,看着那长长的裙摆,问:“怎么看起来像是婚纱啊?”
霍心白我一眼,看了看一直倚在门口的骆安歌,问我:“你是不是想结婚想疯了?”
我苦涩一笑,不知为何抬眼去看骆安歌,他接收到我的目光,笑着走过来,帮我拉了拉胸口的位置,有点不满意似的,对霍心说:“领口太低了,换一件。”
又换了一件粉红色的,还是长长的裙摆,我有些想笑:“霍心,是不是这一季度的高定都是这样的,怎么每一件看起来都像婚纱啊?”
霍心终于受不了了,他把正在摆弄的项链往我手里一塞,语气有点不高兴:“问你男人啊,这是他亲自设计的。”
我诧异地看着骆安歌,他很平常地笑了笑:“一直想为你设计衣服来着,喜欢吗?”
我心里涌起一点点欢喜,然后就是无尽的悲凉,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他为我设计那么多衣服,还有用吗?
我的沉默并没有让他不高兴,他动手从衣架上拿起一袭白色的婚纱式的礼服,牵着我的手往衣帽间走。
不知为何,我突然产生了幻觉,我觉得骆安歌手里拿的就是婚纱,这是在我们的婚礼上,从此以后我们就会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进了衣帽间我突然抱住了骆安歌,我低低的喊:“骆安歌,抱我,抱我……”
他死死抱着我,握踮起脚尖去亲吻他,才发现他的嘴唇冰冷得不像话,而我的鼻子撞到了他的下巴。
我不管不顾吊在他身上,不断喊他的名字,他把我托起来,我的腿很自然的缠在他腰上,我们像是连体婴一样,一点缝隙也没有。
骆安歌感应到我的热情,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也热情回应我,呢喃着我的名字:“阿忧,阿忧,我爱你,我爱你……”
我回应他:“骆安歌,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骆安歌,我也爱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这个吻越来越激烈,我们咬破了彼此的舌头和嘴唇,我们口腔里全是血腥味,可是我们谁也舍不得松开彼此。
很久很久之后,骆安歌气喘吁吁松开我,他扶着我的肩膀,问:“宝贝,你到底怎么了?”
我哭起来,那些委屈,那些想要离开他又舍不得的心酸和沉浮,此刻全部幻化成万千冷箭。
万箭穿心,万箭穿身。
在霍心和骆安歌的怂恿下,我象征性地选择了两件礼服,其实也是我喜欢的款式,简简单单的,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在里面。
后来的几天,汤川秀再没有来过,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倒是第五天的时候骆安歌抱着一只小猫回来。
只是第一眼我就认出来这是我在雍和宫丢失的那只猫,我欣喜极了,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他强制性接过去:“有孩子的地方不宜养猫,我就是看你无聊,带回来给你看一看。”
我想起有孩子的地方确实不宜养猫,于是赶忙跑去厨房洗手,骆安歌抱着小猫倚在门口,问我:“猫叫阿酒,狗也叫阿酒,真有趣。”
我看他一眼:“这几年你把猫寄养在哪里?”
他笑了笑:“在一个朋友那里,挺好的,你放心。”
我点点头:“孩子们睡觉呢,你最好洗了澡再去抱他们。”
他点点头,把猫递给阿穆,然后他揽着我的肩膀,轻声问我:“后天就要陪我参加活动了,紧张吗?”
我摇头,他就笑:“有我在,不必紧张。”
“很重要的活动吗,我非得去吗?”
“对,非你不可。”
我也没有多想,去客厅打开电视看新闻,骆安歌跟过来,坐在我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往旁边挪了挪,他跟着我挪过来,一脸坏笑。
我蓦地站起来,摁着遥控板的手颤抖着,然后换了娱乐频道。
还真是巧,在新闻里看见了骆安歌,陪年轻女子吃饭的骆安歌。
女人的正面很模糊,只是巧笑倩兮眉目传情,而坐在对面被拍得一清二楚的骆安歌,也是开心极了,眉眼弯弯。
不要说别人,我都很长时间没见他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新闻上说,骆安歌在我月子期间有了新欢,猜测说我们可能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我看的很仔细,一字不漏全看完,然后扭头问身边的男人:“这女人是谁?”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猜?”
我失了耐性:“骆安歌,你少给我来那一套。”
他摁着我,下巴支在我肩膀上,一字一句:“宝贝,你问我这女人是谁,那我也问你一句,那天给你打电话的,真是你爸么?”
他这么一问,我就汗毛全竖起来,原来他早就怀疑了,原来他就等着问这一句。
他支好了一个瓮,等着我往里钻,我就是那只傻不愣登的鳖。
我突然发现不止我在猜疑,骆安歌也在猜疑,这在以前是几乎没有的事情,可是自从我生孩子以来,我们都在用自己的耐心和智商跟彼此较劲,现在到了试探的时候,以前那些爱,都变得很可笑很讽刺。
看来他早就知道我想离开,可是他不动声色,每天跟我甜言蜜语,每天按时上下班,装出一个好爸爸好丈夫的样子,其实他就是在跟我耗,看谁比谁更有耐心决心和狠心。
骆安歌看着我,冷笑:“伊阑珊,你真以为你们那些事情,我一点不知情么?”
我也冷笑:“骆安歌,原来都是错付。”
汤川秀说要带我走的时候,其实我是难过多于开心,我舍不得离开骆安歌。哪怕清晰地知道他害死了我爷爷和小姨,我还是爱他还是舍不得他。
这几天我一直在煎熬,徘徊在理智与爱情的边缘。
可是我错了,我全错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微微仰起头确保不会流下来,这才看着他。
他慢慢起身,跟我面对面,他箍着我的肩膀:“伊阑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你为么宁愿跟芒康走也不原谅我,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让我伤心,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很疼,可是我觉得最疼的还不是肩膀,而是我千疮百孔的心。
“骆安歌,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我求过你的,放我走,可是你不愿意,你拿我最重要的东西威胁我。你说,我要怎么原谅你?”
他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烧起来:“为了芒康,你连孩子也不要了吗,你连我也不要了吗?伊阑珊,你从来没爱过我是不是,你早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是不是?”
我跌坐在沙发上,下一秒钟我跪在骆安歌面前,我泪流满面哀求他:“骆安歌,我求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开这里。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我会死的。”
他也跟着我跪下来,只不过他搀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伊阑珊,我说过了,你活我活你死我死。还有,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离开我。”
我苦笑,这样有意思吗?
他冷笑起来:“不妨实话告诉你,后天根本不是什么重要活动,而是我们的婚礼。我去年就开始筹备了,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亲手设计了婚纱和礼服,还有珠宝,还有鞋子,甚至你的发型和妆容,都是我亲手设计。伊阑珊,我知道那天打电话给你的是芒康,我现在不动他,不是我没能力,而是我不想你恨我。可是,好像是我太仁慈了些,你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了,我还心慈手软干什么?横竖你是不会原谅我了,索性坏人做到底,送芒康和汤川秀下去和你家人团聚。而你……”
他阴狠的目光锁在我脸上,“而你,伊阑珊,这辈子你都要待在我身边。你要是敢死,我就带着孩子跟你一起。”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不是为了他的威胁,而是他说的婚礼。怪不得那天我总觉得那些礼服都像婚纱,原来是骆安歌设计的婚纱。我还说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很舒服,我还说那个发型很好看,我还说……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吧嗒吧嗒掉眼泪,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骆安歌捏起我的下巴,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人,眼睛里喷的出火来。
我吓坏了,一把拽住他:“骆安歌,你别乱来。”
他甩开我:“伊阑珊,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因为我害死了你爷爷和小姨吗?还是你舍不得芒康?我知道,其实你早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认为芒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是不是?那我算什么,伊阑珊,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杀人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