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玦道:“打住打住啊,我们策划了这么久,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害死我们啊?”
周漾又问:“你总不能让阑珊一辈子见不得光吧?我看她性子烈得很,跟野马似的。凝香珠宝的晚宴近在眼前,你可得想好了。”
骆安歌沉思了一下开口:“这几天事情多,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龙玦道:“三哥你的身体还行吗,我看你身心俱疲,好几次我半夜醒来,总是看见你旧疾复发疼得满头大汗……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去做手术吧,这样拖下去会死人的。”
骆安歌摆摆手:“没事,你们去休息吧。”
周漾和龙玦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也并没有吃惊,只是朝我一笑,各自走了。
走了几步周漾折回来,塞给我厚厚一沓人民币,给我一个飞吻:“小舅妈,这是跟龙玦打赌的钱,全给你,别生气了,啊。”
我不要,他板起脸:“拿着。”
我笑起来,他又给我两个飞吻,扭着腰走了。
我走进去,骆安歌闭眼靠在椅子上,很累的样子。
我悄悄走到他身后,帮他按摩太阳穴,他蓦地睁眼,看见是我就笑起来,一把拉着我坐在他腿上。
我说:“我想去看束从轩。”
他果然跳起来,一把推开我,摇摇头:“不行。”
我告诉他我看新闻了,这段时间我是没办法了解世界的,我能跟世界产生联系的那些通讯工具,都没有出现过在我视线里。可是现在我跟四嫂关系很好,我借用她的手机玩游戏的理由,查到了我要的消息。
我知道骆氏那几个董事不约而同把手里的股份全转给了骆安歌,他们则不约而同举家移民去了国外。这样,骆安歌就变成除了他父亲骆明泽之外的骆氏第二大股东,远超束艾卿。
我知道束从轩之所以被放出来,是因为骆安歌找到了证据证明那些软件是束从轩自主研发。
我知道,束艾卿再也没有去骆氏上班。
骆安歌的眼神变得不可捉摸,好像在质问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何你还要想着束从轩。
我撒娇般靠着他:“我从来没喜欢过他,我只是把他当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当然不相信,在我肩膀上咬一口:“嗯哼,那我呢?”
我忍着疼:“你呀,你就是个死变态,别以为你这段时间对我好,我就会忘记以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这句话是真的,也是憋在心里好久的,我觉得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骆安歌沉默,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过了很久,他扳过我的身子,跟我额头相抵:“勿忧,勿忧,我知道自己混蛋,我知道欠了你……我拿这辈子还你好不好,这辈子你都别离开我,下辈子也别离开我,你给我机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小名,也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说这些类似于表白的话,我有些震惊,不过还是问他:“要是我不愿意呢?”
他蓦地扯过我的身子,目光深沉,像是生气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对我的心意,类似于有了尚方宝剑,因此我并不怕,反而故意逗他:“骆安歌,我凭什么原谅你啊,在湖心雅苑的时候,你叫花姐来调教我给我看那些恶心的东西,你对我做了那样恶心的事情,你说,我为什么原谅你?”
他突然抱着我起身,我吓得环住他的脖子,大喊:“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他抱着我往楼上走:“你不是介怀上次的事情吗,那我得身体力行把欠你的还你。”
我大约已经意识到他什么意思,一想到那天看到的那些画面,我脸红起来,莫名有些抗拒。
在感情上或者认知上,我知道骆安歌喜欢我,但是在身体上,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还暂时没办法接受他。
骆安歌走得很急,呼吸粗起来,目光里全是欲念,浑身也是烫的。
我不由得出声:“骆安歌,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下面传来四嫂的声音:“公子,朱先生回来了。”
前两天朱邦回康城去了,想来是处理了公司的事情,回来向骆安歌报备。
我噗嗤笑起来,松开骆安歌跳下来,他沉着一张脸,凑到我耳边,在我耳垂上咬一口,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朱邦进来的时候,我大大吃了一惊,上次在康城的时候我见过的那个姑娘,此刻正坐在轮椅上。
见了我她莞尔一笑:“嫂子……”
我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叫的是我,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是骆安歌的妹妹,因为他们俩的眉眼简直是一模一样。
骆安歌牵着我下楼,拉起我的手跟他妹妹的手放在一起,语重心长:“以后,你,我,玺宝,我们就是一家三口。”
骆安玺看起来懵懂无知,眨着大眼睛冲我笑:“嫂子,你好漂亮。”
我脸红起来,埋怨骆安歌,应该早告诉我他妹妹要来的,这样我也好准备点见面礼。
他压低了声音:“都是一家人,要什么见面礼。”
玺宝发现我做的柿饼之后可兴奋了,吃起来就不愿意停,我怕她嗓子疼,就劝她少吃些。
骆安歌在一边看文件,特别宠溺看我们两眼,由着我们胡闹。
那晚骆安歌在书房忙到好晚才回来,我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他身上那特有的气息弄得清醒过来。
我下意识就翻个身窝在他怀里,他抱着我,突然说:“十五年前,我有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那时候我跟玺宝最爱的,就是赖在妈妈的工作室,看她研究各种护肤品和珠宝。后来……”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上次朱邦说过的话,我紧张起来,轻声问:“然后呢?”
骆安歌也许是多少年没提起这段尘封往事了,他的手像梳子一样在我后脑勺上梳着:“后来就有了传闻,说妈妈跟别人有染,说玺宝根本不是爸爸的孩子……爸爸很生气,就跟妈妈吵架,然后摔门而去。妈妈带着我们回外公外婆家,舅舅很生气,带着人去揍了爸爸一顿。我爷爷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两家闹得很不愉快。吵吵闹闹了一段时间之后,爸爸提出来离婚……妈妈当然不同意啊,她那么爱爸爸,那么爱这个家,再说,爸爸的公司,有妈妈一半的心血。可是爸爸铁了心,宁愿净身出户……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爸爸早就跟束艾卿搞在了一起,连孩子都有了……”
我的心揪在一起,世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一个男人在两个女人之间,连徘徊都没有,直接放弃了这个,选择了那个。
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一定还会有接下来的剧情:男人为了新的美人,连江山都不要了。
感觉到骆安歌的手臂渐渐收紧,像是要把我紧到他骨血里去,我无声叹息,往他怀里缩了缩。
“你知道吗,妈妈一直把束艾卿当成自己的亲侄女看待,让她到她的工作室学习。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她一直认为善良的姑娘,有一天会抢了她最爱的男人。那段时间束艾卿躲在爸爸为她安排的别墅里,妈妈找了很多私家侦探,才找到那个地方。两个人发生了争吵,孩子摔在地上,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原来孩子有先心病,可是爸爸把所有错都算在妈妈头上,不惜一切代价就是要离婚。妈妈无奈,只能签了离婚协议。半年后爸爸不顾众人反对娶束艾卿进门,还把集团名字改成了骆艾。就在他们结婚那一天,妈妈自杀了……”
我诶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心里的震撼,就像海啸席卷而过,火山爆发的那一刻,我死死抓着骆安歌:“我知道,我知道……”
他放低了音量:“妈妈出事后,外公怕我想不开,强行把我带到莫斯科。因为奶奶挽留,玺宝留下来跟她一起生活。可是,可是还没满一年,玺宝就出事了。高烧到四十一度的她,出门被车撞了,医生说她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向他保证,我会永远对玺宝好。
临睡前,骆安歌说过段时间带我去看他妈妈。
第二天用过早饭就去医院打针,医生给我检查,说额头上的伤疤需要做一个微创整形手术,至于身上那些被我折磨得很丑陋的疤,他也只是说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骆安歌问医生,我会不会过几天又成聋哑人。
医生的回答让我比较满意:“这种情况一般是心理原因引起,要是再受刺激,不排除再度复发的情况。”
可是到骆安歌检查的时候他就不让我跟去了,只是让护士给我擦药。
两个人都吊点滴,我可能是这段时间被打麻木了,药水下得比较快,很快就结束了,反而是骆安歌还有一大瓶挂在那里。
他想的很周到,知道我铁定会无聊,所以带了平板到医院,给我玩游戏。
中学的时候就跟杜樊川学过打魔兽,那时候他的名字叫做“勇敢的心”,我玩的很烂,不过给自己取名“勇敢的肝”,后来夏琪加入我们,叫做“勇敢的脾”,后来我把李万秋拉进来,她叫做“勇敢的肺”。
游戏里面杜樊川打头,李万秋和夏琪紧随其后,我跟在他们后面,装作是高手,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没人玩魔兽了,就像现在杜樊川再也不会陪我了,就算我把名字改成“勇敢的心”,他也没办法陪我了。
周漾和龙玦就好像骆安歌的跟班,他到哪里,他们就会到哪里,还对他唯唯诺诺,一个喊他小舅舅,一个喊他哥,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自动拿着平板到阳台,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动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