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被密布的云霞遮掩,挤出一片片鱼肚白的天空,五彩的云霞在清晨分外美丽,大地铺就出一层层的雪白,让这大地白得发亮。青石斑驳,铺就在地面,随着历史年轮的摆动,也变得越发的陈旧。缕缕雪花缓缓飘落,又给晨起清扫了的地面穿上薄纱。
俨然的几家店铺已经有了缕缕的炊烟,那些街道边的店家已经开始了自己忙碌的清晨,行人过客渐渐多了起来,清晨的寂静被悄然被打破,每一家店铺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
提着银色剑鞘,一个身着素色毛裘的少年从一个小院中走了出来。粗褐色的发栓将一头黑发束起,精神干练,一个与白雪相衬的头巾包裹着头顶。鬼斧神工的脸庞,冷峻毅然的神态,棱角分明惹得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老罗家那小子武艺不错,长得也算俊俏,老王你们家闺女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吧,你去问问,没准老罗还真认了这门亲事儿呢。”一旁的面饼铺店家一边娴熟的做着面饼,一边对着坐在桌上喝着糖水的来客说到,从他们的语气之间不难才出二人熟络的关系。
听到店家所说的话,来客老王方才将注意力从少年身上收回:“罗群那家伙看起来也是颇有风度,虽然说是家族败落了,可是这气度,哪怕是一身粗衣素服也能自然的惹人注目呀。他们家族没有败落之前的底蕴想来是极深的,又怎么会看得上我的闺女呢。”
说到这里,老王却径直转了个话题:“老云那家伙刚打出来的那把钢刀怎么样了?”两个人聊着街坊小事儿,这时候,面饼也端上来了。
“听说那好像叫什么赤虎,是给他儿子专门打的呢——你知道他儿子多强壮。”店家笑到:“不过在我看来,能够和罗家那小子玩得好的,也只有那个毛头毛脑的家伙了。”
“哈哈,我都叫老云将他的铁匠铺好好地对外吆喝一番,他那手艺肯定始不用说的了。可是那老家伙简直倔强得像头牛,老是说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好了,生活倒是过得悠闲安平,不过却是靠儿子去珅山狩猎的收益来养活自己家。”老王咬了一口面饼,咂咂嘴,笑到:“不过也好,虽然说起来,一个拥有好武艺的儿子也算得是有了个保障。毕竟这个不太平的世道,还是拳头说了算。”
店家看到老王,乐呵了起来:“你儿子武艺不也是高强?都在城卫司混了个官职,至于狩猎,终究不是生道啊。”
“说起生道,在珅山混迹的那群人可都是腰缠万贯,老云家那小子能够和老罗的儿子同去珅山也算是一种福气,我的儿子武艺算高吧,可看看人家老罗家的小子——哎”
原本谈得颇为热闹的面饼铺一下安静下来,便听见面饼铺铺主声音有些僵硬的问道:“小罗,要几个呀这次。”却见那个宛如冰川般穿着朴实的少年已经到了面饼铺前,哪怕只是往哪儿一站,心中仿佛都有一股寒流涌过。
“七个,顺便向鸿叔借两盏煤灯,昨天晚上下棋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们家的给摔了。”声音很有磁性,很平静却自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干笑了起来,店家也不想让人看出自己此时的心颤,慌乱地言语了一番:“正是巧了,昨天夜里,恰巧又死了一个人。这世道,人命不值钱了,横死街头太多太多了。”
……
看着那个少年离开,店家感觉全身都舒服了,哪怕漫天雪花就在眼前飞舞,可却没来由的感到暖意。“每一次都希望下一次买面饼不是这小子来——”
老王也是摇头苦笑,刚才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说身在高位才有一股盛气逼人的气势,却没有想到,老罗这家伙竟然能够将他的儿子也培养出这样的气质。我的小儿子今年也三岁了,看来可以找老罗来教化教化。”
“人家可不需要你这些小收入——”店家笑到。
“是哟,我早知道了,不过终得试一试。老罗搬过来也有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为生计发过愁,想来家有余财,可近年却是罗家娃娃陪老云家娃娃一同前去珅山,想来也是家中余财不多。”
“他这样的人,到哪里去都能够混得水涨船高,却一直缩在这里,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
提着煤油灯,拿着七个面饼推开了门。
十来平方米的院子,一棵古树拔地而起直插云天,说起来也奇怪,其他地方的树几乎都是没有枝叶了,也是这棵树却依然是绿意盎然,枝叶摇曳自带着韵律仿佛漫天的飞雪都是它的子民,随着它枝桠晃动不断地指挥着降雪。
而地面古树之下的那个位置正有一个木墩,木墩之上是一个中年人,面庞白皙,五官端正,下巴之下蓄留着一些胡须,手上捧着一卷书高声吟唱着,摇头品味,一股儒雅气息油然而发,若是没有那下巴的一截胡须,想来至少能够年轻十岁,端是一个帅气之人。
木墩之前是一个桌子,也是粗制的,只是随意用木块搭建起来的。不过在此时此地显得分外的和谐,那中年人坐在那里,竟然让这个桌子自然而然有些韵味,看起来也高贵不凡。仿佛不是粗制,而是经精雕细琢了的一般。
少年走了过去,将面饼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到一旁的空地上舞起剑来。风迎残雪,银色剑鞘瞬间莫过雪地,淡红色剑刃的中间小血槽处却是淡紫色,高贵无比。仿佛帝王君临天下,亦如雪花无声潜入夜,这一段剑舞,自带着清逸飘零,自带着轻捷灵巧。剑舞便是练功,一日不息,日日如此,只是片刻,少年便进入了状态,那如同神灵般精美的面孔已经不在如同开始那般冰寒,反而自带着陶醉。凡事沉醉其中,自然可以达到很高的境界。
“羽然,昨天之事算你一过。”中年人的身旁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女子,女子身段高挑,长发飘然,眼神极其妩媚,想必稍微动一下都是极为诱人的。而此时女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中年人一旁。中年人小心的将书卷放在一旁,脸上有些漠然,一边吃着面饼,继续说道:“若是偷盗、暗杀都能成为目的达成之后欣喜,必然会有些遗漏之处。我曾反复强调过遇事要冷静。昨天夜里你却还是让人跟踪了——”
昨天夜里死的人,莫不是?而这羽然,若是有人看到,定然会大惊!那个翩君阁中妩媚动人惹无数富贵子弟想念的羽然竟然在这个平凡的小院中。
“咳,咳。”中年人说到这里,没来由的咳嗽了两下,“你还是有些不够冷静,翩君阁的事儿只是表面,切切不可以因为那里的事儿而扰乱自己的心绪。接下来你就在这里静静的看一个时辰书。”
“咳、咳。”中年人闭起了眼睛,极有节奏的呼吸了起来,咳嗽声让他看起来如同感冒了一般。片刻,他将身前的茶沏好,感叹道:“八卦束竹紫砂壶——可惜了。”
却见桌子上的茶壶壶底四周足有四足,每只足都是由壶身腹部延伸而出的八根竹子做成,将整个壶上下连成一体,显得十分协调,壶盖上的伏羲八卦方位图微微凸起,看起来颇有非凡。其上蒸汽四溢,想来确是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