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云天外,还有不少人亦是受了伤,重则皮开肉绽,轻则血溢伤痕。
一名比云天年纪稍长的少年立刻奔向楼下,不一会就带着一队看似护卫的兵卒回到二楼,这些兵卒面色冷峻,毫无言语,即刻分为三支,一支开始帮助受伤害之人包扎伤口,一支维护秩序疏散民众,另外一支受少年之命准备追捕两名闹事之人。
少年走向云天与少女,听见云天对少女关切问道:“你受伤没有?”
少女推开云天:“不用你来关心我,何必做些自讨没趣之事?”
云天对其笑笑,然后退到一边,双手疼痛让他紧拧眉头,血流不止染湿大半破碎的衣袂及袖裹,一直滴至袍裙。如此情况让他手足无措,无法处理。
“小妹,不得无理!这位少士舍命救你,怎能这般?还不快过来谢恩。”少年喝道。
少女没有理会,冷哼一声,独自离开。
少年来到云天身前弯腰致谢:“我小妹有失礼态,还请少士见谅。我代小妹向你赔礼。”
云天站直身体,伸出手,嘴里刚吐出一个‘不’字,便晕厥过去,伏在少年怀里。
少年看到云天脸上早已失去血色,才知轻重缓急,便迅速找来两名兵卒替云天处理伤口。
——
少年在一旁不停拍着额头:“我真是木讷,险些害了这少士的性命。”
许言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并未发生什么,他抚须笑道:“公子如此年纪就能临危不乱,可贵也。不仅如此,当机立断差来军伍维护秩序,保护民众,此番缜密心思,连一些年长军士都做不到。看来姜王不必担心后继无人了。只是你尚且年少,许些事情考虑不周亦是正常,不必苦恼。错事以谨自身,常思省人心,如此,前途无限也。”
“多谢伯父教诲。”少年礼谢后,听到楼下啪啪脚步声,即刻迎上。
“可有抓到凶徒?”
这一支兵卒不敢出声,少年惑之,只见白锦长衣男子走上来,单膝袭地,俯首说道:“姜公子,是我命他们折返的。”
“这是为何?”少年鼻息之下似嗅到酒气,接着说道:“丘叔,你饮下不少酒吧?”
“与故人相见,因此多饮了一些,但也无碍。”
“但愿你没有失责。为何要阻拦兵伍捉拿两名凶徒?”
“那黑衣者乃我故友。前者似乎是一凶徒,所以才让在下故友有失理智,大打出手。”
“不管是谁,这可是凤栖楼!先帝命人所建!此事要是让中州帝族知晓,不仅有失我姜家颜面,更是能让他们以百姓为由再次削弱我姜家兵权。百姓受伤事小…”少年越说越气,涨红了脸,说变为吼之际,许言就将其止住。
丘林攥紧拳头:“我阻止军伍是想请公子将此事交于我,我本就受命巡视居溪,出了此事,我亦有责。”
少年背对丘林,平复自己失态的同时,亦在思索此处该当如何。
丘林见其不语,开口道:“眼下监司便是为了姜王而来,我请命独自去擒拿凶徒,亦是为此时此刻不惊动监司。若公子执意差遣兵士前去,我亦愿同行。只是惊动监司,他们以此事问责姜王,于我明阳不利呀。”
许言见少年犹豫,亦开口道:“丘士者所说不错,眼下唯有让他独去才是上上之计。”
“伯父,可此事瞒不过监司呀。迟早会被监司知晓。”
“公子,这事后之事只能再做打算,若眼下的事解决了,那我们才可有时间再谋以后计!”
少年咬牙:“那就快去。势必将凶徒拿下。”
丘林起身之际,看到云天,眼下可不由多想,只得立马飞奔而去。
——
凌天双手抱头大步延街在一个个摊贩间游荡。
一道身影在房上掠过。
‘这不是老爹吗?’心中闪过疑问,凌天招着手高呼“老爹!”就跟了上去。
凌天五岁识习狩猎,身手比常人矫健,不过如此还是难以跟上凌靖萧的速度。
“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未见过爹这么急促的步法。”凌天记住凌靖萧消失的方向,便窜入没有人影的小街巷中。
乌云慢慢遮去一半月轮。
凌天来到居溪神农庙,他也是听说所谓的祭礼后,才知道这神农庙。曾经他从未来过这里。
听人说,在今年之前,这里除了替庙中神农像扫尘除旧之人,就少有人烟。
走出几步,不远处出现几名倒地没有声息的兵卒。
“看来是外来人太多,才会驻有兵卒。”凌天蹲下一探几人鼻息,确认几人都还有鼻息,他才往深处走去。
前方出现一座庙舍,庙舍旁有几间残破不堪的楼阁。
凌天听到其中微弱的打斗声,而后弓着身子轻手轻脚靠近楼阁。
借着破墙断木间的缝隙,他看见六人正在围攻凌靖萧。
其中一人似乎身着黑色衣裳,其余五人则是左肩裹有缯帛(①)白披,身前黑甲在微弱月光下寒光泛泛。
这五人呈圆形将凌靖萧围在其中,五人刀法攻势连连,颇为精妙,脚下步伐你进我退,一刀落则一刀起。每当凌靖萧露出破绽之际,这五人之外的另外一人都会直取要害。
这般境地使凌靖萧无暇脱身,亦是逼得他是无法还手。
凌天狠狠将手中的断木捏得碎裂。他能看出这些人下手狠心,担心凌靖萧安危的他,手无兵刃,附近又无可用之物,此刻上去非但帮不了凌靖萧,甚至就是找死。
再次转睛,只见凌靖萧左侧之人挥出一记横斩。眼看避不开,凌靖萧只得俯身蹲下,刀刃斩落凌靖萧的发髻,头发披散而开。
此时,面前三人举刀从左上右三个方位重重劈下,使凌靖萧无处可躲。
三人相视一笑,以为得逞,哪知凌靖萧弹身而起,将三柄刀踩于双脚下。
刀尖被踩入石下,凌靖萧身后一人看准时机一刀刺出。
凌厉劲风破开凌靖萧的衣袍,刺得皮肤生疼,凌靖萧咬牙一蹬,便是一个跟头躲了过去,然后他一脚踹在其人脑后,将他踢飞。
五人所结阵形由此而破,终是得以喘息,可还没落地,之前那名身穿暗服的人已是来到凌靖萧眼前,狠狠一记暗藏灵力的鞭腿踢在其腹部,将凌靖萧踢飞十数丈远,直至撞入残破楼阁中,方才停下。
看到这,凌天再也沉不住气,拔腿便往外跑去,正要叫出声,不知被何人捂住嘴。
“别急,你父亲本领高强,不会有事。”
凌天一看是丘林,也不挣扎。
凌靖萧从废墟中爬起,扯掉上衣,露出结实臂膀,几人不由分说又斗在一起。
“丘叔,你快去帮帮我爹吧。”丘林松开手,凌天就对其说道。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左监司的人,我是夫家士者,怎敢轻易出手?”
“管他什么人呢!他们以多欺少,甚如狼虫之辈。有何可惧?”
凌天见丘林眉头都快挤到一起了,又接着说道:“丘叔,你今日可是和我爹饮过酒,如此称兄道弟,到了这种时刻有甚可犹豫?我爹对你以心相待,你就这般辜负我爹情谊?若你是无义之人,那我真的看错你了。”
此刻凌靖萧双臂上多出几条血痕,凌天看得痛心。
见丘林依旧无动于衷,凌天气的跺脚:“我爹曾救你,有恩于你。你就这般?”
片刻,凌天不再执著,四下寻到一根拳头粗的木柱,抱着便要离开这残破之地:“那我自己去。”
“站住!”
凌天走出破墙时被丘林喝停。
“待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否则你出事,我可无法向凌兄交待。”说罢,丘林奔向几人之中。
——
丘林挡着几人身前,执剑面向凌靖萧。
“这不是丘士者吗?来的正好,同我们一起拿下这贼子。这厮妄想暗害程公子,还打伤我们兄弟一人。就将他诛杀于此。”
话毕七人一同围住凌靖萧。
凌天心中大骂丘林叛徒,可只见丘林一马当先冲向凌靖萧,露出破绽无数,似是故意撞向凌靖萧。
凌靖萧将剑拍开,一爪便擒住丘林。
“快以我要挟他们,你相时脱身。”丘林低语着。
“何必如此?”凌靖萧回道,而后夺下长剑,置于丘林脖颈。
“竟来了一蠢人!快退开,否则我杀了他!”
“程公子,怎么办?”几名黑甲白披之人问道。
“一名小小士者,如此无用。也罢,一同杀了!”
话音一落,五名黑甲之人面露杀机,奋刀直上,不管丘林死活。
凌靖萧身后的残破阁楼难以落脚,不得已又只能往空旷之处而去。
五人重重刀影之下,不会使剑的凌靖萧,挟持着丘林一直往后退去。
“受死吧,凌靖萧。”程心衡不知何时截在其身后,左脚踏地,纵身飞踢过来。
“对不住了,丘兄。”凌靖萧一掌推开丘林,劲力之大,丘林来不及用力就被一人的刀穿腹而过。
无暇顾及丘林生死,反手对着程心衡的踢腿一剑挥下。
程心衡冷笑一声,左脚点地,止住力道。一个翻身之后,他双掌震地,将自己高高弹起,蓦然连转两个跟斗,而后借力劈出一招刚猛腿法。
一瞬之间,凌靖萧无法收剑,只得弯曲手臂,以双手握住整剑横在头顶。
一声闷响,剑坯之柄承受不住力道使至寒铁木剑柄崩裂,在凌靖萧手掌划开一道口子。
剑坯咣咣落地,身后五人杀招已至,身前程心衡趁时又踢出一腿。
前后夹击,已无处可躲。
生死一刻,五人身后飞出一根木桩,打倒一人,其余四人当然不肯就此罢手,依旧迈动步伐。
只听闻“咻、咻、咻、咻”四声忽然传来,四人皆惊,以为是什么夺命暗器,即刻转身或躲或接。
听闻所谓暗器之声竟是从一少年口中传来,才知上当。
凌天依旧动着小嘴发出“咻咻”之声,见四人恼怒,他嘲笑道:“你们四个老乌龟,那么怕死吗?这就把你们骗了?”
“小子,你找死。”四人恼羞成怒,挥刀冲向凌天。
凌天对着四人直奔而去,四人不料凌天胆子如此之大,以为有鬼,不敢再往前。
哪知凌天来到近前竟然从他们站立空档间扑钻而走。
“哈哈,四个老乌龟。没想到穿的像乌龟,笨的也像乌龟嘛。”凌天双手拾起木桩,迅速对着先前被打中之人的颈部又来了一下。
“老爹,接刀。”凌天将刀掷出。
凌靖萧与程心衡你一拳我一腿,打的难舍难分,此时凌靖萧用旁人听不懂的话语大喝一声:“程心衡,何为十六金星秤?”
程心衡分神时,凌靖萧一爪探出直取咽喉。
程心衡用右掌拍开其手腕,哪知对方合爪握拳朝下颚打来。
程心衡亦不是等闲之辈,当即一脚踏地,在空中使出全身力气踢出一腿,此腿劲力无穷,竟是传来破风声。也借由这全力一踢,对方的攻势就被轻松躲过。
仅一息,凌靖萧眨眼间就收回右臂,而后舒手为掌,以掌化去这一招踢腿的劲力。接住踢腿的瞬间,他左掌迅猛打出,劲力形成的掌风将程心衡打了出去。
“到止为止吧!”凌靖萧翻身接住凌天丢过来的刀。
一股威势正从握刀的凌靖萧身上透体而出。
(by:树下日月)
①缯帛:丝绸统称。
PS:
1.士:有三种意思,其一为掌刑狱之官。(文中暂未出现)其二:士者,大夫之下的官职亦或是大夫家臣。例如文中的丘林丘士者。其三:对人的美称。例如文中少年称云天为少士。再一个就是修士,亦是文中羽士。
2.在此简单排序一下文中官职:天子、诸侯、大夫、士、卒。其余的执掌官职,如监司,土木官等等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