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痛死了,浑身都是冷汗,此时也顾不得神君不神君了,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迦叶神君,有种你别玩阴的,咱俩正大光明打一场。”
迦叶嗤声一笑,“打一场?好啊,好久没人跟我打架了。”
秧歌的面孔却很谄媚,狗腿一样地说:“神君英明神武,俊逸非凡,为四海佳话,小女有幸,能跟神君一面,还望神君感念小女活下来不易,放小女一马。”
神君不搭理秧歌,反而蹲在我身边严肃着看着我,“把她的话学一遍,我就放了你!”
我梗着脖子,不学,坚决不学。
神君冷笑了一声“我本还想饶你一命,但既然不学,那便留不得了。”
我心头一凉,奶奶个熊,我身负血海深仇,又替公输养魂没几天,竟然又要舍生赴义了吗?
“我看你命格本早该死了,估计是有人替你改了命,你才活下来,逆天改命本就该遭天劫,我现在送你去死,也算是顺应天命了。”说着他的手摸向我的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我闭眼赴死一般叫了一声,“等一下,那边还有一个活了两千五百年的女人,她才是逆天改命的人,你先杀她,再杀我。”
“嗯?”神君手停住了,看看秧歌又看了看我,“她有这个命,你没有,所以你得去死,她不用。”
“神君英明。”秧歌又狗腿似的说了一句。
神君微微一笑,大手轻轻一挥向秧歌,秧歌便不再哭笑不得了,“你走吧,魂魄修成人形也确实不易,珍惜你的机会。”
“多谢神君指点。”秧歌跪拜三下,退出密室。
完了,真完了,我看着秧歌窃喜的脸就知道我和墨子都中了圈套,她把我们引去墓地,自己则靠着张医生拿到结魂玉,幻化成人形出来作恶了。
墨子怎么搞得,怎么不阻止她,不阻止也就算了,还不来救我!
这时,神君也一手挥向我,我登时不用再笑了。
“她走了,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吧,天天就一个人呆着这里无聊得很。”
我拒绝了,但是没用,神君给我带了一条脚链,像拴狗一样拴着我,我根本跑不远。
他还非常不要脸,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将我赶到库房里给他收拾乱糟糟的随处摆放的物品。
以我富家女的火眼金睛能看出库房里随便一件物品拿出来拍卖,都能价值上千万,不过我只认识其中一件叫犀角杯,据说用它盛汤能解百毒。
晚上,我睡在库房里,月明星稀,我被几只蚊子咬醒了,望着满山满谷婆娑的树叶,悲从心中生,大太太打我骂我,在物资上从不敢苛责我。
我娇生惯养的可是连藏在十层被子底下的豌豆都能感应到,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竟连两只小小的蚊子都敢喝我的血。
此时,我冻得哆哆嗦嗦的,悄悄往里面望了一眼,估计神君此刻已经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
我一不做二不休,脱下外套包住脚链,以免走路时发出叮当的声音,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山下走去,我合计墨子还在祖宅里等我,或者被困在某个地方。
起先我还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熟睡的神君,越到后面,心越轻松起来,约摸他也是抓不到我了,于是我在山里整整走了一夜,悲催的迷路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我也走累了,靠在河边的石头上小憩一会儿。
等我睁开眼,神君那张十分欠扁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时愣住。
神君伸了个懒腰,身上的白袍子飘了飘,那模样,倒是五分俊俏五分风流,像极了公输。
若不是我心虚,恐怕会好好欣赏一番男色。
神君貌似惊讶的问我:“你起得这么早?”
我干咳了两声,他既然认定我是起得这么早,那我就不否认了。
“我怕神君醒了口渴,便想着来收集些露水,给神君泡茶喝。”
神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你倒是有心了。”
接着他又说,“你在库房休息,我怕有其他野兽来吃掉你,特意设了个迷林咒,还没来得及取消,你早起没有迷路吧?”
那一刻,我心碎成渣,将他的十八辈祖先挨个问候了遍。
突然,一阵阵妖风吹过,天地风云异色。
神君望了望天,眉心蹙成一条直线,他忽然拉过我的手,便往库房里走,“他们来了。”
我都没准备好,险些跌倒,神君嫌我走的慢,一下子扛起我飞奔起来。
你是神君啊,请注意下形象!
我一时晕头转向,傻乎乎地问他,“谁来了?”
话音未落,空中一阵电闪雷鸣。
一个打扮十分妖艳的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挡在我们面前,“神君,玩够了跟我回去吧。”
神君冷笑一声,“若我不回,你奈我何?”
红衣女的脸色一沉,“那便对不住了。”
神君将我轻轻护在他的身后,轻轻说了句,“小心,不要乱动。”
说罢,他快速的从袖里抽出一把剑,电光火石之间,几番舞弄,震得红衣女吐了几口血,跌到地上。
神君见状紧紧拽着我的手腕,拖着我一路往山上跑。
身后的女人又站起来紧追不舍,神君好像挺怕她,拖着我越跑越快。
今世打架斗殴我心有余而力不足,逃跑上也不得法门。
我和神君又到了墓地,我就再也跑不动了,我愤愤甩开他的手,“你跑吧,我跑不动了。”
他转身怒瞪着我,“你说什么话?”
我仰起头与他对视,“这本就是你与那女人的恩怨,与我无关。”
他眼神若水,噙着一丝浅笑,“方才我一直护着你,你觉得她会认为我与你无关?”
“我去跟她说明一下,我就是打酱油的。”
神君呵呵一笑,“她是来追婚的,一路都看到我抱着你,我觉得她把你大卸八块都是给我面子。”
我默默无语两眼泪,还没来得及与他理论,他忽然着魔了一般,将我搂进怀里,猛地一转身,他与我换我个方位。
他将我搂得透不过气来,我正疑惑,他身体却一软,几乎要栽到我的身上,我不自觉地抱紧他的脊背,手上却摸到温热一片。
神君中箭了,背上正中一箭,温热的血四下横流。
我一时惊慌失措,低声唤他,“神君……”
此时,我的心竟然痛起来,好像是公输死在我面前一般。
难道是因为他们长的像吗?
神君望了我一眼,眉眼忽然生得十分温柔,全然不是昨天对我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反手将插在脊背上的箭羽生生拔了出来,一声闷哼之后,他已经苍白着一张脸不省人事。
我思虑了半晌,趁着他受重伤,我正好可以悄悄跑掉,这墓地我还是熟悉的,大不了我顺着地下的通道再返回公输的寝室。
我真的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神君躺在地上,双唇紧抿,纤长的睫毛在风中细碎的闪动。
再看远处一道红色的影子越来越近,我竟然再也迈不动脚,最后我一跺脚,转身回了他的身边,背起他撒开脚丫子就往墓地群里跑去。
可是欲哭无泪啊,我找不到密道了,上次来我是被老虎背着来的,走的时候因为墨子怕中毒不能进公输寝室,我就陪着他走山路。
对!
我怎么忘了阿错了。我大声呼喊它的名字,“阿错……阿错……”
可回应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我也不敢再喊了,怕把红衣女引来。
这神君看似纤瘦,实则不是一般的重,我背着他一路逃进一处墓地口,累得精疲力竭,满头大汗顺着额头慢慢落了下来。
还来不及歇口气,就听到出口处有贱兮兮的声音,“神君……快出来啊……明月想你啊……”
我吓得直哆嗦,思路却活络的很,明月不是那个勇斗神兽被咬死的女人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满心的疑问无处诉说。
我正一手搂着神君,一手死死的按住他的伤口,一动不敢动。
突然,神君悠悠转醒,痛苦的呻吟几声,真是拖后腿的货!
我暗骂一声,俯身对着他苍白的嘴唇轻轻盖了下去,将他的呻吟声都咽进我嘴里。
神君的嘴唇冰冰凉凉,带着淡淡的白檀香气,怎么跟公输那么像?
这时,一只野狗汪汪叫了两声跳了出去,红衣女人嘟嚷了一句:“原来是野狗呀。”
渐渐地周围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见红衣女人的声音。
坟墓里很冷,我本想再往里面走走,但合计君王墓地估计都有机关,我盗墓书籍看多了,这种险我是坚决不冒的。
我将脚链上的外衣卸下来,包住神君的伤口,血也渐渐止住了。
神君瑟瑟发抖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我靠拢,我也不想他死,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于是我也一点一点将他搂紧。
感受到我的温度,他才不闹了,窝在我的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第二日,天光大白,我才渐渐醒转,见左右无人,身上还披了一件白色的袍子,不用看就知道是神君的。
我提着那件衣服,走出洞口,神君正负手立在一处墓碑下,晨光初起,霞光给他的轮廓罩了一层金边,整个人俊朗得不像话。
他说:“你那么想公输,我变成他可好?”
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他又说:“我是公输的前世,我可以化成魂魄去补他残缺的魂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