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神殿不可知之地是知守观,而知守观当代天下行走、陈某的弟子叶苏,在临四十七巷外拦住了宁缺和桑桑。
“你是冥王之子?”叶苏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很肯定。
“有病!”
“傻比!”
宁缺和桑桑的声音同时传来,并且两人同时对叶苏高高地竖起了中指。
“桑桑,你这是跟谁学的?”宁缺大囧,好好一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被调教成小太妹了。
“少爷,你猜!”桑桑狡黠地一笑。
“还有猜吗?除了杨信大哥,谁还能教你这个?”宁缺简直是无语问苍天,越发想起了自己被杨信那不着调的样子所支配的恐惧。
叶苏看着宁缺和桑桑插科打诨的样子也不怒,而是平静地说道:“相传黑夜与白昼在这个世界间轮转交替,有时数万年光明,有时数万年黑暗,光明与黑暗的战争贯穿整个历史,昊天获胜时,便是如今的光明世界,冥王获胜时,便是冥界到来。”
“冥界入侵,白天没有烈日,夜晚没有繁星,世界变得无比寒冷,大地上的生灵只能靠地热取暖,到那时,火山与温泉还有南海里的热流,将会变成最宝贵的资源,无数的战争将会在那里发生。”
“战争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绝大部分人都会死去,因为饥饿因为寒冷因为绝望的厮杀,要知道那必然是难以想像的冷酷而现实的世界。而数十年之后,整个大地都会变得异常静寂,仿佛进入了永远不会醒来的沉睡,无论人类还是禽兽,只有最强壮最坚毅的那些能够熬过来。”
“这些寒冷而黑暗的年代,佛宗称为末法时代,道门称为冥王降世。而世人习惯称之为……永夜。”
“傻比!”宁缺再次对着叶苏高高地竖起了中指。“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口井,井中坐着一只青蛙……”
青蛙坐在井里。小鸟飞来了,落在井沿上。
青蛙问小鸟:“你从哪儿来呀?”
小鸟回答说:“我从天上来,飞了一百多里,口渴了,下来找点儿水喝。”
青蛙说:“朋友,别说大话了!天不过井口那么大,还用飞那么远吗?”
小鸟说:“你弄错了。天无边无际,大得很哪!”
青蛙笑了,说:“朋友,我天天坐在井里,一抬头就能看见天。我不会弄错的。”
小鸟也笑了,说:“朋友,你是弄错了。不信,你跳出井来看一看吧。”
“你说我是井底之蛙,眼界狭窄还自以为是?”叶苏不但没有怒,反而愈发沉默,“听夫子言,你是生而知之者?”
“是!”宁缺点头,不知是回答叶苏的哪个问题,抑或着在同时回答叶苏的两个问题。
“林光远将军府之事是当年西陵神殿判断的,我相信光明神座可能是错断,但绝对不会妄断。当年神殿或许是判断出林光远之子不可能是冥王之子,才会认为光明神座犯了大错,神殿才会向唐国认错!
可如果光明的推论是对的,冥王之子觉醒时确实是在将军府里,那么不是林光远之子,会是谁?所有的人都死了,而你还活着……”叶苏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你就认为我是冥王之子?”宁缺反问。
“不是吗?”叶苏反问。
“傻比。这些天以来,临四十七巷影院播放的影视你没有看过吗?你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吗?说你是坐井观天真没有错,固执地认知着自己那一套,丝毫不敢睁开眼来看世界,影院的影视你可以不在意,三味书屋内的那些书籍你们就真的那么不在意吗?”
“如果旁人也就罢了,可你是西陵神殿的天下行走,说是世间的引导者也不为过,你就是这么自以为是,固步自封?”宁缺冷冷地说道。
“还有,你挡着我的道了,请让开。如果再想与我辩论冥王之子一事,麻烦先去三味书屋,先将九年义务教育的书籍从头看起,我不知没文化的人辩论。”宁缺怼完叶苏,带着桑桑扬长而去。
“你躲不了,我说你是冥王之子,我自然有证据!”叶苏看着宁缺和桑桑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
“我很好奇,你的证据是什么?”宁缺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叶苏。
叶苏定定地看着宁缺,然后缓缓地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铜铃。
“此铃名为盂兰,又名净铃,来自……悬空寺。”
“悬空寺已经被灭了。”宁缺淡淡地说道。
“悬空寺是被灭了,而且僧众无一存活,但一些宝物还是保存了下来,比如说这盂兰铃。”叶苏平静地说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是大唐长安城的临四十七巷。”宁缺忽然咧嘴笑了,牙齿很白。
“什么狗屁的冥王之子?什么狗屁的盂兰铃?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正治利益和诉求,为了自身的权力,你们怕了!”宁缺明白,西陵神殿这是以冥王之子为借口,拖自己下水,从而剑指杨信,因为西陵神殿肯定以及确定,如果宁缺出事,杨信绝对会出手的。
“怕?西陵神殿自古便在昊天神辉的照耀之下,我们有什么可怕的,是你怕了!”叶苏厉声说道。
“悬空寺还自古便在佛光的普照之下呢,还不是被灭了!我说你怕,是因为你怕我杨信大哥翻手灭了你们西陵神殿。所以你们硬指我是冥王之子,届时,我将成为世间之敌,以杨信大哥的性格肯定会出手助我,所以,杨信大哥也就成为世间之敌,你们便可以集世间之力对付杨信大哥。”
“你说这铃是假的?盂兰花生长于极西净土,最能知邪镇祟,此铃所用之铜在漫漫盂兰花田里静养无数万年,最为纯净,后铸身为铃,随佛祖在世间苦修无数年,渐有佛性自生。”叶苏根本不为其所动,仔细地介绍着盂兰铃的来历。
“我不是不信这铃,而是不信你们西陵神殿,在我的认知中,不管是西陵还是悬空寺,你们都太极端了,不管是人还是做事,都太极端了。”宁缺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普通的铜铃,你为什么不听一下?”叶苏忽然说道。
宁缺刚要开口反驳,杨信的声音传来。
“看来宁缺刚刚井底这蛙的故事你完全没有听进去啊,也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