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如果你要问一个跳楼的人跳楼是什么感受的话,我想他肯定会回答你这四个字:
我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的确!
当我的脚已经迈到了天台的边缘,正准备鼓起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去结束这个窝囊的人间体验的时候,走着走着,我却突然被一颗小石子给绊了一下,然后一个踉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朝着前面猛倾了下去。
幸好由于身高的缘故,我只是肚子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接着我两只手猛地扒住护栏内侧,硬是把自己给拽了回去,当时我心里面还在想呢,要是我这身体再高个五六公分的话,八成这条命就送给阎王爷了!
“呼~~~”
上来后我猛呼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我回想起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脑袋上的冷汗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直袭我的后背整的一阵发凉。
说真的,我现在有点害怕了,本来还脑子一热以为死不死的没什么,不就纵身一跃的事情嘛,但经过刚才那一下,我瞬间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也许还是因为懦弱吧,我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再怎么样也比跳下去摔成肉泥的要好。
与此同时,我心里也萌生了一个离开这里的想法,一是因为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二是对于这个地方的记忆除了带给我的那些伤痛之外,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回寝室去简单的收拾了两下东西,同时还把大哥以前经常练字用的笔记本给带走了,别看我大哥平时这人挺五大三粗的,但他其实内心还挺细腻的,他常跟我说他这人脾气冲,比较暴躁,这个习惯要改改,所以就靠每天练字来磨练自己,虽然字写的像狗爬一样的,很难看,但我却觉得看到这些字好像就看到了大哥,看到了大哥正在挤眉瞪眼的冲我大吼,正在甩着巴掌督促我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我什么信也没留,什么话也没说,趁着夜色直接就背着一个行李包从小树林那翻墙离开了学校,出去后我直接就拦车去了火车站。
到火车站之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就找了份中国地图,把眼睛蒙起来,手在上面乱点,指到哪算哪,最后睁开来发现是新疆,我当时也没犹豫直接就去售票窗口买了张票,准备只身前往好几千公里外的新疆。
我所在的城市在东部沿海,而新疆在西部内陆,过去一趟直接就横跨了整个中国,而且我对新疆这地方还挺陌生的,除了知道那边哈密瓜挺甜的之外,其余的就全然不知了,不过我想我一个大男的,有把子力气,无论到哪应该都饿不死。
当时我坐在候车大厅里,距离火车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我迷迷糊糊的虽然很困,但是怕行李丢了也没敢睡着了,那时候我就突然有点想小妈了,我觉得吧我这不告而别毕竟不太好,也太无情无义了,怎么着也得给她说一声。
本来吧我是不想亲自回去说的,因为我怕小妈会留我,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发现没接,估计是睡了,后面我就想要发个信息给她,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信息里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而且我心里面也挺想念小妈的,要是就这么走了不见一面的话,估计以后会留下遗憾。
我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我只是再看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眼,我放心了就行。
所以我把包暂时就寄存在了火车站,看了眼发车时间还早,就匆匆拦了辆车往我小妈那赶。
出租车直接就把我给送到了楼下,我拉开车门刚下车,就听见楼里面挺吵闹的,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摔碎碗碟的声音,当时我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又是哪家的夫妻不睡觉大半夜的起来吵架呢,而且我小妈和光头男住三楼,当时我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可是等我坐电梯到了三楼之后,却发现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了,我赶忙转过楼门一看,发现光头男家的防盗门正大敞四开呢,门口还站着给我们管保洁洗衣做饭的李阿姨,她穿着个围裙,手上拿着个电话,正一脸紧张的朝着里面看呢,似乎在关注局势的变化。
见我来了,李阿姨立马就出来让我别进去,先离开这再说,我诧异的问了句为什么啊,里面这么吵是发生啥事儿了啊,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面也已经猜了个大概,但我还是没愿意往那方面想。
而就在这时候,里面的卧室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
“姓王的,你这个混蛋!”
没错!
这声音正是从我小妈那发出来的!
当时我心里一急,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就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三步并两步的就闯了进去,等我进到里面卧室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瞬间就让我惊呆了!
屋子里面竟然有三个人!
除了我小妈和光头男之外,竟然还出现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淡红色丝质睡衣的年轻女人,她抹着一个大红唇,一边拨动着头发,一边就对着旁边床头柜上的镜子画着眉毛,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跟她没关系一样的。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恰恰是我的小妈,她正两眼哭的通红的瘫坐在地上,两只手还紧紧的扒拉着床边,脸上除了稀里哗啦的泪痕,还多了几条鲜红色的手掌印,一道一道的都印嵌在了肉里,更扎进了我的心。
站在她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可恶的光头男,他正满脸愠怒的盯着我小妈,感觉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一样,再往下看,就瞧见他那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身上的衬衫只扭了一半的扣子,裤腰上挂着裤子也散开了一大半,上面的皮带头子还散乱的悬挂在外面,隐约都可以看见里面的蓝色内裤。
不用再多想了,我就在那站着看了一秒钟,瞬间就明白这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呵呵,好一出原配抓小三,反被老公给当众暴打的闹剧啊!
噢,对了,还没结婚,不是老公,幸亏还没有,不然要真结婚了,我小妈以后指不定还得受多少光头男的气呢!
我就说的吧,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了!脖子上面纹着非常傻逼的鸟,还整个光头戴着墨镜瞎装逼,不就有俩臭钱嘛嘚瑟个啥!
而且他妈的乱搞也就算了,我管不着,但他竟然还敢这样欺负我亲爱的小妈,把她打成了那副模样,我大哥曾经教过我男人打女人本来就不对,而且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我的小妈,这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法忍耐的!
光头男瞥了一眼,估计也是听到门口的动静了,他当时见我来了,正站在那满脸怒气的瞪着他,他也没管,八成是没把我这个小毛孩子当回事儿,他觉得不解气就直接解下了腰上的皮带,嘴里一边啐骂着说我小妈多管闲事,算个什么东西,当个biao子还要立牌坊之类的肮脏话,一边就抡起皮带冲我小妈脸上甩了过去。
妈的!
这还得了了!
我小妈那细皮嫩肉的,能撑得住这么一下不?瞬间我心里面就急了,当时啥也没管的就冲了过去,用身体帮我小妈挡住了这一鞭子。
讲真的吧,疼,钻心的疼!
也不知道光头男那老狗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当皮带啪嗒一声甩在我后背上的时候,我当时感觉整个脊柱都要断了,背部上的所有肌肉全都猛地收缩了一下,瞬间就感觉上面多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试着抬了一下背,发现根本就动不了,直接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我小妈的怀里。
“凡凡,你咋来了啊?这时候不应该在学校吗你?”由于之前角度的问题,有衣柜的遮挡,所以我小妈之前并没有看到我。
她见我帮她挡了一皮带受伤了,立马就一脸关切的抱着我,然后伸出轻柔的手在我背上抚摸了两下,一边帮我检查伤口问我哪疼,一边就红着眼睛朝着光头男大骂:
“姓王的,你还有点人性吗!连孩子都打,有什么你冲我来!跟他无关!”
当时我就躺在她怀里,发现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面瞬间就又噙满了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下来直接就落在了我的脸上,整的我当时鼻头酸酸的,眼睛里也忍不住的多了几泡猫尿。
我觉得我小妈还真挺爱我的,我在她眼里一直就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她无论怎样都不允许我受到任何的伤害。
光头男听完倒是没理她这茬儿的,他哼笑了一下,晃悠了一下手中紧握着的皮带,接着就更加不留情面的说道:
“冲你来?呵呵,你他妈的算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敢管老子的事情?以为跟我同居住一块了就是我女朋友了啊?你他妈的想的倒美,做你的大头梦去吧!现在我就告诉你吧,玩你我玩腻了,你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开采的价值了。赶紧收拾东西给老子滚!麻利点!”
“你够了!”
我忍了半天终究还是吼出了这句话,当时的我低沉着脑袋,满脸黑线的朝着地面,以至于当时没人可以看清我的表情。
但我知道,因为当时我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说是愤怒但也不仅仅如此,我就是感觉这些年来我和小妈所受到的所有欺负和屈辱,就像是过电影一样的在我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掠过,时钟仿佛又拨到了我爸走后的第二天,那天晚上十几个债主气势汹汹的带着家伙和欠条上门……
瞬间,这一切仿佛都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感到非常非常的恶心,吐,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所以那时候我就感觉坐在地上的我非常非常的挣扎,就像那些习武之人一样,练了一种超级厉害的武功但后来到了走火入魔,元气四乱的地步了。
但是当时光头男却不管我们这茬,他一把就上来踹开了我,然后拽着我小妈的胳膊就把她往门外面拖,一边拖拽着,嘴巴里还一边极尽所能的侮辱道:
“滚!滚出去!还有带上你这个所谓的‘儿子’一起!哼,老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住在一起,指不定你俩大半夜的搂在一起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呢!真他妈的恶心,肮脏!”
我小妈自然就不肯了,她一面哭闹着一面就疯狂的伸手拉拽着旁边她的手所能碰到的东西,他俩就这样一直拖拖拽拽的缠斗到了客厅,后来光头男不耐烦了,就从旁边餐桌上随手拿起了一个烟灰缸,冲着我小妈的脑袋上就猛磕了下去!
“不,不要!”几乎是同时间,我爬起来从卧室里面冲了出来,伸手想要过去阻止他。
但还是太迟了,几乎就是差一步的距离,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光头男的手落了下去,随着噗的一声闷响,白色的烟灰缸上面瞬间就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这红色的样子是多么的美妙迷人啊,我愣了一下,任由那团红色通过瞳孔,再经由神经传入了我的大脑,一闪,一闪,一闪,它进来后似乎就变成一颗一颗鲜亮的小火星,刹那间就将我深藏在大脑角落里的那一堆干蓬蓬的稻草给点燃了。
而堆放稻草的旁边就是一座加油站,下面储存着我这十几年来所有的不公和屈辱所积攒而成的怒气!!
瞬间,冲天的火苗就喷射了出来,直戳天际!
此刻,我眼里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除了知道眼前站着的是光头男之外,我只知道旁边餐桌上堆放的果盘旁边,有一个锋利尖锐的东西在闪,一眨一眨,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此时指引着我的手往那边靠,但只要一摸上去就再也拿不下去了。
接着在这股神秘力量的指引下,我大叫了一声“去死”,然后直接就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尖锐物体,用尽了全力的对着光头男的胸膛狠狠插了下去……
插了下去!
这回,我真的刺进去了,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