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普通的当街抢粮事件,只不过因为一人的死从而升级成大事。
“大人管不管?”
“不管。”苗妙妙头也不回地走向驿馆。
王福年自然是最清楚她是个爱管闲事的、爱凑热闹的人,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上前追问之下才得知,苗妙妙这是怕耽误了和谈时间。
“国家大事不能拖延,我们慢一天,战场上就多死一天人。”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驿馆里的鸿胪寺官员们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纷纷点头,露出赞许之色。
“大人说的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王我现在还从监察使的身份里没回过神来,是王某格局小了。”
王福年马屁拍得“咣咣”响,而苗妙妙满脑子都是厉玄的那句话——“到陆月国之后,吃喝玩乐,一切支出朝廷买单。”
“这大水什么时候能退?”苗妙妙背着手,一脸焦急地询问。
侍从回:“大人,根据透水郡水利官所说,水太大,全退至少要半月,不过官道地势高,明日估计能退出来。”
苗妙妙点头:“那便明日启程,这几日已经耽误了时间,明日之后加快行程,不得延误和谈时间。”
“是!”
……
第二日清晨。
苗妙妙早早起床洗漱,准备出门。
谁料外头侍卫来报,说是灾民堵在驿馆门口,吵嚷着要为他们做主。
“透水郡郡守呢?”
“正带着官差往这边赶呢!”
苗妙妙回屋坐了一会儿,王福年进来了。
“大人,怎么办?”
“外头情况如何?”
“说是良田房屋被淹,无处可去,想让我们这朝廷来的大官做主。”
“这是郡守的事,郡守管不了,也有户部管!堵着礼部的使团做甚?”苗妙妙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
王福年立刻要拦住她:“大人!外头的灾民太多了,你要是现在出去,很危险!”
“我要是不出去解决问题,后果更严重!”
苗妙妙一开门,驿馆门口的空地上乌泱泱地跪满了人。
“请圣女大人为我们做主呀!”
众人请求声此起彼伏。
苗妙妙环视四周,道:“诸位乡亲,你们有什么事要我为你们做主啊?”
此时有个领头的男子仰起头,抬高了音调:“家乡发大水,我们无家可归。到了这透水郡,饭也吃不饱……整日挨饿,还要受官差驱赶……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是啊!大人!我们妻儿老小都在这儿了,就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有人附和。
领头的人便又起哄:“圣女大人威名远播、青天在世,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苗妙妙:“等……”
“太好了!!咱们有活路了!”
苗妙妙:“不……”
“圣女大人万岁!”
“万岁!”
“万你妈个头!”苗妙妙股足气大吼了一声,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你们是要我怎么办?啊?把淹了你们房子和田地的水喝光吗?!”
“你!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就是你这个挑事的!也不看你胖成啥样了!还吃不饱?你肚子是漏的吗?!”
领头的男人被苗妙妙说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本官在这儿待的时间不比你们少,每日两顿粥饭定时送到积善堂,还有郎中大夫义诊。”
“若是对透水郡官员们做法还不满意,户部派来治灾官员马上就到,你们有牢骚冲他们发!”
“可现在,你们堵在这里,架着我,想要做什么?让我留在这里?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底下蚊蝇声起。
“我们要去前线!去敌营!去陆月国都!”
“你们拦在这里,往轻的说是扰乱秩序,往重了说就是阻挠和谈,造反之罪!”
苗妙妙一阵义正言辞地威胁下来,众人都禁了声。
此时,透水郡郡守带着官差匆匆赶来。
对着苗妙妙一边说着恕罪,一边命令差役们将人群驱散。
片刻,使团的队伍便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离开此地。
出城的车上。
苗妙妙看着车外一片汪洋的景象,痛心道:“老王,我方才说的话是不是绝情了些?”
“在其位,谋其职。大人你方才说的对,我们的任务是和谈,救灾那是户部的事!再说了,透水郡郡守已经收容安置了灾民,他们做得很好了,那些人还想怎么样?”
“老王,我隐约感到不安,去陆月国的路不会好走……”苗妙妙放下帘子,在车内躺下,“有人不愿意我们和谈。”
……
一路都是水,使团行了几天,穿过一片森林,这才到了一个有人的村庄。
刚进村,车队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王福年正坐在车外,看到拦路者便乐了:“嘿!咱们是进了矮人国了?!”
只见一群还没正常人一半高的汉子拿着长矛和弓箭堵在路口。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表情虽然凶神恶煞,但因为体格实在过于娇小,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反而有点可爱。
“我们是大周议和使团,前往陆月国都,由于遇上洪水,不得已改道叨扰到各位了。”王福年下车行礼。
几个矮村民不肯退让,举着长矛喝道:“不行!这里不能走!你们换条路!”
王福年一脸为难:“可换路的话又得多花好几日的时间,咱们前线的战士们等不起啊……”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吓得那些矮村民大叫起来,手上的武器蓄势待发。
“别怕!别怕!我没有恶意!”王福年弯下身,双手将匕首递上:“南国五彩石匕首,这可是稀罕物!为表诚意,就赠予诸位了。”
这些村里的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看这朝廷派出的使团拿出来匕首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暗道是件好东西。
领头的男人收下礼物,态度缓和了下来:“你们可以过,但有一点,不能乱跑,不能乱看。”
“多谢了!”
王福年笑嘻嘻地跳上车,大喊一声:“出发!”
车队又浩浩荡荡地开始行进。
苗妙妙从摆动的车帘缝中往外瞄,瞧见这个村的人似乎都是矮子。
房屋也比寻常的矮。
也不知是这里的水土问题,还是这儿的人遗传问题。
正当她思索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射向她所在的马车。
紧接着箭如雨落,没一会儿就将苗妙妙所在的马车射成了筛子。
王福年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番景象,脸都白了。
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估计爹妈死了都没这么伤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