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色海洋一般的荡子外,一条长长的黑蟒正朝着这边游来,金色朝晖洒在这条黑蟒身体上,密密麻麻的鳞甲折射的金光四射,令人目眩神迷。
“将军,到秋歌荡了,过了这片荡子,大概还有一天多的行程,就到牛角山了。”
“嗯,关内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回禀将军,还没有,传回的几条消息都还没有任何答复。”
江北鹰皱着眉,看上去有些烦乱。
“还没有答复?李有才呢,也没有消息?”
“回禀将军,李准将他们已经到梁镇了,估计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抵达关口了。”
江北鹰皱着眉沉吟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让李有才他们小心点,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城关已经失守了,让他多留个心眼,别中了计。”
身旁的准将心头微微一震,尽管大家同样心中有这种预感,不过当江北鹰亲口说出这份担忧时,他们才更加忧扰,从心底,他们是不太相信有三个师团镇守的天堑关能这么快被人攻下的,然而从唐行求援以后这么久都再没有消息传回来看,这个难以令人置信的结果恐怕是真的发生了。
“那……将军,既然城关可能已经失守,为何我们不立刻回援呢?”
江北鹰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沉声道:“短视!你以为我不想回援么,你好好想想,牛角山刚发生意外,我们才从关口出来不久,关内就传来求救,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准将微微一愣,仔细一想,似乎这一系列事确实有些蹊跷,仿佛是人精心布下的局一般。
“据我猜测,乌山军团很有可能已经没了,敌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绕到了我方后方,在牛角山伏击了乌山军团。而后在我率军出关前来探察情况的时候,他们的另一支部队便趁机对天堑关发起突袭。我猜想那支部队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强,否则也不会非等我们离开了十多个小时才动手。所以我才派李有才他们回去支援。”
准将还是有些不明白,他问道:“末将还是不太明白,将军既然认为乌山军团已经不存在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牛角山,而不回援夺关呢。”
“哼,我已经说过,敌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绕到我们后面,此时此刻,我们后方的状况,无人知晓,若是不弄清楚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在咱们后方,就这么贸然回去,很可能被别人里应外合,瓮中捉鳖。到时候天堑关回不去,退路也被堵死,再想突围恐怕就只能祈祷走狗屎运咯。而我江北鹰,岂会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那渺茫的运气上面。所以咱们此行就是要先去牛角山一探究竟,若是情况不妥,咱们就立即退守蜈蚣岭。到时候若是李有才夺回城关,咱们可以随时回去,若是他们真中了敌人计策,咱们魔鹰军团也不至于被一锅端。”
准将听完整个人都是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江北鹰在城关突然失守的情况下能快速做出这么多盘算,听他的意思,李有才带回去的那四个师团显然是有点炮灰的意思,若是夺回城关,自然最好,若是中了计,反正他们的性命是保住了。
想明白江北鹰的算盘,他不由感觉既心惊又忌惮,难怪这家伙从军这么多年,虽然没立下什么赫赫有名的战功,然而却一直活得潇洒自在,还混上了将军,跑到这安逸之地来享了几年乐。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不仅心机够重,同时也够狠,若不是他亲口道出,估计没人知道其他四个师团只是试探敌人的炮灰吧。
他暗自庆幸自己还好颇受江北鹰的赏识,否则他可能也是那四个倒霉家伙中的一个,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北鹰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走吧,别总把事情都想那么糟,这些都只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罢了,听听这动人的鸟叫声和蛙鸣声,这秋歌荡还是和往年一样热闹,说不定可能什么事都没有,过几天咱们就又能回去了。”
准将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心头对他最后这番话不以为意,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还回得去吗?
各自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思,魔鹰军团这条宛如黑蟒的长长队伍终于是一头钻进了荡子里,荡子里有着不知道多少条小路,错综复杂,只有风停之时,才隐隐约约看得见几条。
就连江北鹰都根本没怀疑过荡子里会有人埋伏着,很简单,因为如果有数量众多的敌人埋伏在此,荡子里一定不会有如此热闹的蛙声鸟叫,并且人数越多,在这样的地形中越是容易弄出一些动静,暴露目标。
进入之前,他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断定这荡子里非常正常,故而前行的非常放心,甚至说是悠闲。
长长的队伍全部进入了荡子,行进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人到之处,蛙声和鸟叫声都逐渐变得安静下来,而当人全部走过之后,那一片又会再次逐渐响起蛙声鸟叫。
如此正常的情景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发现有何不妥。
不得不说冰林的经验确实太丰富了,将伏击行动中涉及到的每一个小细节都考虑得非常细致,在没有人出什么纰漏的情况下,猎物们就只能乖乖的自行钻进陷阱。
江北鹰耷拉着眼皮有些无精打采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荡子里舒适的微风和催人入眠的蛙声鸟叫声让所有人在这无聊的行军途中皆是多了一抹倦意。
突然间,荡子里突然传出一大片极大的动静,江北鹰才刚刚被惊醒了困意,便是听见无数声兵器刺入铠甲,刺入肉体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闷哼声。
他转过头,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只见后面的人明显少了将近四分之一,整齐的长龙队伍此刻早已变得稀稀拉拉,不堪入目。
尚且站着的士兵个个面带着惊恐之色,用长枪对着身边的荡子,有的更是毫无章法的就是一通乱扫。
就在他转过头后,依然能够看到时不时有着一名士兵惊呼一声,身子一缩便是消失在身旁的荡子中,过不了多久,便是能够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有时候,甚至人消失了就只能看见荡子里的草晃了晃后便是再没了动静。
中埋伏了!
他脑子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想到这支潜入他们后方的敌军还真敢对他们有想法。
他此刻来不及去思考敌人时怎么做到令他都毫无察觉的埋伏的,手下的士兵正一个个被这片充满危险的荡子吞没。
荡子里再也听不见蛙声,也没了鸟叫声,只有那草丛晃动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魔鹰士兵们受到惊吓的叫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他还在快速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却早已注定,其实在他们踏入荡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在所有魔鹰军团绝望的目光中,一只体型硕大,通体宛如鲜血一般殷红,仅提名字就足以让无数人毛骨悚然的巨蜂不知从何处急速飞来,只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便是靠近到他们不远处。
嗜血狂蜂!
所有人都一眼认出了这种凶名赫赫的灵兽,有些人还见过这种灵兽,只是大到如此程度的嗜血狂蜂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接近两丈的身长,仅那一对比他们手中的长枪还长的前足就足以令人心惊胆寒。
翅膀高速振动间发出的声响让每个人心间都缭绕着一片绝望的愁云。
在他们充满惊恐的目光中,一名面容冷漠的少年从嗜血狂蜂下方的荡子中慢慢站起,看其模样个,显然便是这次伏击他们的人之一。
离得近的魔鹰将士都听到了他说的什么。
“火舞,那些厉害的家伙就交给你了,都杀光吧,一个不留。”
他们不得不惊恐地接受一个事实,这只嗜血狂蜂听这少年的话。
事实非常绝望,他们亲眼看着一只只嗜血狂蜂从其腹下涌现,足足上千只,很快便是在半空中构成了一团火红的云彩。
原来乌山军团就是这样被灭的么。许多人心中突然升起这个念头。
当这片火云暴动起来,将魔鹰军团的将士们完全淹没之时,荡子里再次响起不绝于耳的惨叫,仅仅一盏茶的时间里,惨叫声愈来愈小,最终再次归于了平静。
下有几千名剑魂士兵下黑手,上有上千只嗜血狂蜂疯狂进攻,达到五阶之后,光是四阶的兵蜂就有品阶数量不等的数百只,如此一只恐怖的军队,有多少军团能挡得住呢。
当上千只嗜血狂蜂重新回到火舞的腹囊中时,周围的荡子早已是被染得一片通红,茂盛的荡子大片大片地倒伏在地上,遍地都是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许多剑魂的队员见到如此景象都是感觉有些不适,心头发闷。
冰林淡然的看着此情此景,他其实原本也只是准备让火舞对付魔鹰军团中的灵帅就行了的,本来是想趁此机会磨炼这些队员们的实战经验,不过有了雪柔她们受伤那事,他便不想这般麻烦了。
“急行军!返回!”
对付如魔鹰和乌山这样的弱小军团,其实只要让火舞出手,并不是太难,毕竟有火舞对付他们的主将,其手下的四阶兵蜂数量远胜于敌人的灵将数量,在高阶战力的碾压令局面根本就是单方面碾压。
但是实际上火舞的战场上的威力并没有这一战表现得这么夸张的,在那些真正强悍的军团中,主将都往往是王阶强者,每个师团都可能有着不止一名灵帅,在魔鹰能够成为一军之将的江北鹰或许在那些强大的军团里也就勉强够得着一个千队长。
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毕竟那些老牌军团本就有足够深厚的底蕴,军中老兵数不胜数,根本不是乌山军团这种新军或者魔鹰军团这种杂牌军能够比拟的,这就跟正规王牌师和杂牌地方军的差别差不多,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火舞带来的战力虽然算是为剑魂多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但是遇到真正厉害的军队,就这么冲上去,一样是送死的命运。
李有才这边到达关口后发现城门打开,派人一探后,发现城内除了守关的九千人的尸体,根本没有任何敌军的踪影。
惶惶入关之后,他将这里的情况传信给江北鹰,奈何接连发了十几条消息,都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他心中慌乱无比,坐立不安之时,他们也迎来了血蜂屠城的命运。
冰林已经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了,上千嗜血狂蜂乌压压一片压过去,直接将魔鹰军团最后的四个军团吞没于此。
随便安排了一个营的战士留守城关,打扫战场,他便是急匆匆乘着火舞赶回大本营,随行的也只是带了米鹿一个人而已,至于大部队,由陈懿川带着满满赶回就行了。
等冰林终于赶回天堑关时,距离燕笑笑先回来已经过去了一天半了。
当嗜血狂蜂飞至关前,守城的剑魂士兵看清来者之后,便是放下了拉开的弓。并且立马挺直腰杆行了个军礼。
冰林点了点头,而后嗜血狂蜂顺利飞进将军府。
当他降落在将军府前院时,刚好看到一名绿裙少女从后院侧门小跑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