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樊月华目光中透露着阴冷。
思音一愣,“恨我?为什么?”她曾经帮过樊月华的,怎么到头来还成了樊月华的冤亲债主了?
樊月华不哭不笑,只是冷森森望着思音,“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是这种死法?如果当初你没有救我,大不了我就是自己死,最多报仇不成被打到灰飞烟灭,起码爹娘的性命还能留下。”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救了我!你让我逃跑,我逃了,当时我是真的感激你,可是半路上我就被人捉住,不仅自己死,还害得爹娘不得善终。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们说,是在为你做事,为你找那些身有怨念的鬼魂。”
思音听明白了,回头看看封玄扬。
封玄扬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暗道好狠的师兄啊!害了樊月华,让她来捣乱?可他们不是最想思音活过来的吗?为什么又增添了阻碍?
怨气这种东西,只有报了仇,解了心里的执念才能从鬼身上散发出来,如果心里的执念太深,没有报仇,即使被打到魂魄消失,怨气也不会散发。
突然,封玄扬心中一动,不破不立,这难道才是他们的目的?
所谓不破不立,就是说思音想要活过来,必须先死一次,但是她又是特殊体质,不会轻易死去。那么樊月华说的复仇,只要不是砍头,都可以。反而还会让思音重生一次。
想到这,封玄扬上前,握住了思音的手,“你信我吗?”
“我信。”思音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好,既然信我,就由着她来报复,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他对樊月华说道:“想报仇,想杀思音?那就过来吧!我不拦着你。”
樊月华现在已经是癫狂的状态,哪里会顾及那么多,冲过来就直奔思音。
思音闭上眼,没有动。
樊月华的手在思音身上凌虐着,皮肉翻飞,淤血横流。
“思音!”薛流云看着,于心不忍,他一把揪住封玄扬的衣服,发狠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在思音身上讨债,可是你没必要让别人折磨思音吧!信不信我先杀了你!我要去救思音!”
他松开手就想过去。
封玄扬拦住他的脚步,“我心里有数,想让思音活过来,就要这么办,这也是他们苦心积虑想出的办法,你放心,思音一点都不疼。”
思音闭着眼,的确不疼,但她有感觉,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撕扯,被毁坏,甚至包括脸上都不会完好无损。但她就是相信封玄扬,没有什么理由的相信着。
过了许久,樊月华才一脚踹开思音,看着她躺在地上残破不堪的身体,畅快地一笑,随后又呜呜哭了起来,“思音,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命!你不应该救我,你是一个好人,我不是!我不是!”
她正叫着,就感觉一个人影窜到了眼前,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那人沉声道:“既然报了仇,你也安心上路吧!”
说罢将一张符纸贴在了她的头顶心。樊月华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头顶传来,好难受,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还真狠。”薛流云称赞一声,“直接用化魂符让她魂飞魄散,啧啧。”
说着,他冲过去查看思音。
封玄扬也来到思音身边,拿起她折断的右手,唤出孽果,然后等待着,从樊月华消失的地方,有黑色雾体飘飞过来,一丝一缕渗透进孽果。
这原本紫黑色的果子,一点点变得艳红,犹如滴血的心脏一样。突然,果实从顶端坠落,封玄扬伸手接住,紧跟着,思音手心里的那株孽枝萎靡凋零,最后化作飞灰。
“成熟了?”薛流云问道。
封玄扬点头,把孽果包好,放进怀里,俯身小心翼翼抱起破碎的思音,往郊外走去。
“等等我!”薛流云急忙跟上。
京城郊外一处破旧的房屋里,毫无生气的思音躺在一张木板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
封玄扬长叹一声,把孽果取出,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碗中捣碎,然后摸了把匕首出来,就是他们常用的那把匕首。
他解开衣襟,露出胸膛,将匕首刺进去,鲜血说着匕首上的纹路流下落进碗中。
“思音,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心头血了。”那伤口竟然一点也不疼了,他只觉得心里面仿佛缺了点什么。
看着血够用了,封玄扬抽出匕首,也不管那伤口,将碗端起,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托起思音的头,对准她尚算完好的嘴唇,将口中的东西渡了过去。
“喂……”薛流云本想制止,却又停住了,这是在救命,他不能那么做。
等碗里的东西都给思音吃下去后,封玄扬看了看薛流云,“你怎么还不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
“哼,一会孽果发生药效,思音会很痛苦,你不走,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我怕你会坏事。”
“这……”薛流云犹豫了,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这个臭道士。“那她什么时候会渡过难关?我就不能帮什么忙吗?”
“你帮不了,我也帮不了。这个过程只能她自己承受。天快亮了,你晚上再来吧。”
再次看了看昏迷中的思音,薛流云不忍心在这里多看,于是一跺脚,出去了。
封玄扬坐在思音身边的地上,伸手摸摸她血污的脸,“现在你快醒了,我该怎么办?是该继续让你痛苦,还是放过你?”
残破的屋门外,阳光渐渐照耀着大地。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躺在那的思音动了动。
这是她第一次昏迷,或者说是熟睡,第一次合上眼睛,原来这就是睡觉吗?她缓缓睁开双眸,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刚想说话,就感觉到从心口传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传遍身上的每一个地方,痛入骨髓。“好……好疼……”
思音痛得说话都困难,她也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疼痛啊!但是真的很疼,很疼,疼得她从木板上翻下来,疼的她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