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兵端起碗,这回倒是喝得慢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什么好茶呢,抿一口还细细品。
饶是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喝,这汤还是见了底,他颇回味,“嫂子,你这汤都啥煮的啊,味道好不说,这喝下肚感觉整个人都倍清爽。”
何楚桃心里一紧,这姜汤,是她趁着厨房没人,偷舀了空间水煮的。
平时除了家里日常吃喝和突发状况,她一般不轻易显露空间水。
这回是怕大伙喝多了上头,问了白羽说用空间水煮的姜汤醒酒功效倍增,想着姜汤味重,便放心用了。
也不知道是邵兵这小子嘴巴叼,还是姜汤的功效太明显,一喝就喝出不同,这倒是让她犹豫起还要不要给别人喝。
心里纠结,面上却大咧咧道,“也没啥,不就姜、白糖和醋。这姜暖胃,喝多了酒,对胃的刺激可不小,喝了姜汤,胃里暖洋洋的能舒服些,你感觉怎么样?”
“好,好,喝下去胃舒服不说,人都清明许多,这下真不用担心车开沟里了。”邵兵笑着点头,恋恋不舍放下空碗。
他倒是还想再喝,但想着这年头糖和醋都是紧要东西,他已经喝了两大碗,再要实在说不过去,可别给人留个馋嘴的印象。
见时候不早,酒也醒得差不多,邵兵说要准备回去。
何楚桃道:“行,那我去叫艳子。”
刚有事忙,王艳说想去外头转转,她便叫了狗子相陪。
原想叫年龄相仿的亲戚家姑娘作陪,可想着王艳跟人不熟,指不定别扭,便想到了狗子。
她如今可是狗子眼里排行第二的偶像,叫他的时候虽正跟小伙伴玩得兴起,可小婶子一招呼,就屁颠屁颠来了。
何楚桃在院子里转了圈没见着人,估计还在外头没回来,便和邵兵说了声出门找。
“我和你一道去。”邵兵跟了出来。
头前和狗子说过带王艳去哪儿,何楚桃心中有数,也不蒙头找到,径直走。
没走多会,远远瞧见狗子只身一人匆匆跑来,何楚桃忙几步上前问,“狗子咋拉,你艳子姐呢?
“我,我......艳,艳子姐......”
狗子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邵兵轻拍了拍狗子的背,“不急,深吸一口气,慢慢说。”
狗子照做,这才把话断断续续说清,“我陪艳子姐在田边走,王红军领着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凑上来跟艳子姐说话,艳子姐不理他,他硬拦着不让走......”
王红军?
何楚桃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
眼下也来不及细问,只急着让狗子带路。
别看狗子人小,跑步速度却不慢,两只短腿就跟上了小马达似的,何楚桃用了七八成的力才跟上。
田边的小道上,王艳被四个小伙缠着,前头一个不知在说什么,王艳不理会,转身,立马有人跟着包抄后面的路。
她往左走,有人,往右,又有人,也不上手,就跟老鹰逗小鸡似的,筑起了个铜墙铁壁的包围圈,将人困在里头。瞧她急得转圈,四人得意大笑。
“艳子——”
何楚桃边跑边叫,原想着把人吓跑,却没想到人没跑,其中一个还故意吹起了口哨。
人在眼前,何楚桃倒没那么急,心情平复不少,问狗子哪个是王红军。
听狗子的意思,叫王红军的是领头,几人年纪不大二十上下的模样,她见了都面生。
“穿绿军服的那个。”狗子指着四人中个头最高的那个道。
这年头流行军装,可不是穿了军装就是军人的。
军服上没有红领章,那就跟普通衣服一样人人能穿。
何楚桃瞅着狗子指的那人,好好的军服敞着穿视,里头穿个汗背心,整个吊儿郎当样。
邵兵跑得快,最赶先到。
他扫了眼四人,忍着动手的冲动,看了眼被围着的王艳,沉声问,“你们几个,干嘛呢?”
瞧他那不怒自威样,当下有个胆小的缩了缩脖子后退。
王红军见状,抬脚就踢,“瞧你那熊样,他一个人,我们四个,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因着今天参加婚礼,未免抢人风头,邵兵穿的便装,王红军仗着人多,并不怕他。
何楚桃上前冷瞧一眼,“让开!”
“呦,好凶,来了个小辣椒。”王红军左手边一平头男故作害怕,拍了拍胸口,面上却不怀好意坏笑,“小辣椒长得真漂亮。”
何楚桃看也不看,“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
被无视不说,还被指桑骂槐,那人脸色骤变,“骂谁是狗呢!”
“谁挡谁就是!”
“你——”那人气得冲上前,邵兵跨步而出,男人直直地撞上他坚硬的胸膛,铛一声往回弹,踉跄几步,身侧的人扶他一把才险险站稳。
他捂着鼻子低声抱怨,“军哥,这男人胸真他娘硬!”
王红军瞧了瞧铁杆似笔挺站着的邵兵,摸了摸鼻子,心里泛起嘀咕,面上却不甘示弱,“兄弟,啥意思,想动手咋地?”
何楚桃怕动起手来把事情闹大不好看,赶在邵兵之前瞪着王红军问,“你们拦着我朋友想怎么样?”
王红军被她盯得眼皮一跳,心道这娘们眼神够厉的,面上笑笑,“哎呀,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说话?可笑!”何楚桃冷嗤,“几个大男人拦着个姑娘不让走,这可是耍流氓!”
“耍流氓?我们可是连她衣服都没碰一下,说我们耍流氓,谁信呢?”王红军摊手,无惧无畏。
“我信。”邵兵冷瞧了他一眼,“我是警察,识相的赶紧让开,要不然以流氓罪逮捕你们。”
“警察?哎呦,我好怕——”王红军捧着肚皮笑,“想吓我们?你要是警察,那我们也不怕,啥叫耍流氓,你俩瞧着年纪不小,该不是个生瓜蛋吧?”
“男的不好说,这小辣椒瞧着像个稚,估计不懂啥才叫真正的耍流氓,要不要兄弟几个给你演示下。”
四人猥琐坏笑。
何楚桃气闷,发现这几人还挺难缠。光围人,没什么动作,就爱逞嘴皮子功夫,跟狗屁膏药似的黏黏糊糊。
邵兵皱眉,正琢磨如何动手,才能以最快速度把四个撂倒且不波及到两个姑娘,肩膀突被人轻拍了拍。
他转头,瞧着来人眼睛一亮,两人互相对视几秒,会心一笑,同步上前。
一抓一转一推,前头的两人就跟陀螺似的转开,剩下两个瞪直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以同样的姿势做三百六十度旋转。
砰的一声,前头的刚停下,又被后头的撞上,一屁.股坐地上,直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何楚桃看傻了眼,等回过神瞧见徐常胜,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你来得正好,我才担心邵兵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四个呢。”
“什么?小瞧我了不是。刚要不是有顾忌,怕打起来伤着你们,我早收拾他们了。”
说着,像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般,邵兵上前,将才爬起来的几人又整趴到地上。
刚爬起来又摔,几次三番,几人四仰八叉瘫在地上。
见四人惨样,何楚桃放下心问王艳,“艳子你没事吧?”
“没事。”王艳摇头,正看到邵兵潇洒转身。
他拉直衣服,掸了掸灰,“瞧见没,弄他们,跟玩儿一样。”
何楚桃耸了耸肩,有徐常胜珠玉在前,看他这手并不觉怎么样,倒是狗子兴奋地直鼓掌,“邵哥,你真棒!”
“什么哥,叫叔。”徐常胜摸了摸他的头。
“哦,邵叔。”狗子点头,“邵叔,你刚才那招扫堂腿咋使的,教教我呗。”
“你现在太小,学不了。”邵兵敷衍了狗子,看向王艳,“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王艳心咚咚直跳,分不清是因为什么,她微垂了眼道,“他们就拦着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其它没什么。”
几个嘴欠的小混混寻人开心,她初时被吓到,后来瞧着几人没敢不规矩乱来,倒也还好。
瞧着一个个“哎呦哎呦”哀嚎,何楚桃问徐常胜怎么办。
徐常胜看了眼邵兵,“他是警.察,这事归他管。”
“扭送公社治安大队,上报革委会。”
这年头,村里人犯事都归公社管,就算是他们派出所里抓了人,最后也是要通报所属公社进行劳改安排,把人送公社高效又省事。
这事性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往大了说,这要是换成其他姑娘没人帮衬,不定会怎么样。往小了说,也就是几句不着调的话,并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原本可大可小,可谁叫这几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不管什么,罪加一等。
说完,他就近抽了脚下一人的腰带,正准备绑手,那人见来真的,吓得直嚷嚷,“红军,红军,你不是说你哥是徐常胜么,快跟他们说。”
说完又紧着喊,“徐常胜你们认识吧,他亲哥,在部队里当了大官,你要是敢弄他弟,小心他知道了要你们好看!”
啥?何楚桃愣了愣,邵兵也顿住了手,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看向徐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