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营的战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即便是健陀罗最为优异的精锐,也抵挡不住蛮族这般潮水一样的攻势,那架设在城头的云梯背后,好似有无尽的蛮族战士在等待着踏上霧若城的城头。
魏侯高没有等来那些持戟的武士,反倒是那些寒芒烁烁的长刀士卒当先登上了城楼。
钩箱对付长戟到是十分顺手,可面对长刀却无半分优势,鬼斧营这些万里挑一的精锐一下子因为手中的武器而折损了一半的战力。
举剑,格挡,左手乘势击出,在魏侯高面前的那位蛮族铁甲战士瞬间便倒飞而出。
魏侯高又是一剑横扫,三颗蛮族战士的人头像是放飞的风筝一般,高高的跃起,连带四溅起了一片血雾。
眼见魏侯高如此神勇,在他身边的御北军不禁都是一声虎吼。
只是,当魏侯高举目四望之时,才发现短短几个时辰,平武门上的战局已到了岌岌可危之时。
鬼神难挡的鬼斧营战士被那些身披铁甲的蛮族武士绊住了手脚,御北军的其他士卒虽然在健陀罗也数百战老卒,可面对身形体魄各方面都更加优异的蛮族,这些战士跟蛮族一交上手便处在了下风。
再加上镇守曲径门的韩禹勤已派来三波人马告急,显然曲径门那里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要不然同为旗主,韩禹勤也不会向他这里求援。
这样看来,战局似乎已经注定,霧若城即将易主,这座健陀罗人行举国之力建造的雄关,难道在今日便要成了蛮族的囊中之物?
他不甘心。
“孥帅在哪里?”这个时候魏侯高本能的想起了御北军的脊梁,那位真正的明尊。
蛮族的血蛭未出,九幽显阐早早便已开启,虽然那大阵需要一位功参造化的大能坐镇,可眼下这局势,孥煞天要是还死守那处镇眼,即便能挡得住血蛭的突袭,只怕他们这些人也拦不下这些悍不畏死的蛮族了。
长刀无情,带着嗜血的杀意掠过了他的眉梢,只是一霎那的分心,一个铁甲蛮族差一点便要了他的命。
魏侯高勃然大怒,满腔的怒火好像要破体而出一样,他手中的寒芒一闪而过,下一刻,那怪叫嘶吼着的蛮族,像是石化了一般,高举着长刀,保持着下劈的姿势。
寒芒再闪,身披铁甲的蛮族,在一片骨裂肉碎的身响中,从头顶处分为了两截。
一个手持长刀的蛮子刚巧在这时攀上了城头,只一瞬间,便被溅的满脸的血污,那蛮族愣了一愣,望着魏侯高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手头一松,又从城头跌了下去。
眼见主将如此悍勇,御北军上下不禁都是齐声高呼:“明尊,明尊”
平武门上被压制着的御北军在这片喊声中,居然又将蛮族压了回去,可无论健陀罗人如何生死相搏,始终无法将蛮族彻底赶下城头。
惨烈的战事还在持续,唯有死者才能见到战争的结束。
杀声不绝,鼓声不歇,这场大战从晌午一直打到了日暮,霧若城外的蛮族军阵中已有火把点燃。
火把不但照亮了蛮族军阵中的黑色大旗,也同样点亮了霧若城上那面伽蓝旗帜。
只不过,霧若城的城头上,此时却无丝毫的火光,唯有不时闪过的寒芒能证明那里还在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搏杀。
相较与霧若城上那好似地狱一般的厮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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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蛮族军阵中却是出奇的安静,偶有一两声“嚯嚯”的脚步声传出,那也是蛮族军队在想向着霧若城挺进。
越过那漫无边际的蛮族大军,往北的一处山坡上,两名骑马的武将正凝望着这座健陀罗的雄城。
“都罗杰人,陌乞人的血要流尽了,你还不动手?”左首的那名骑士操着生硬的中洲语说道,他一身的血红铠甲,左脸上还有一道从眉梢至唇角的血色刺青,细细看去居然刺刻的是血蛭的模样,让人远远望去,好像这人是刚从尸山中爬出来的一样。
“卫慕野利,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陌乞人的话的,你们卫慕氏不是最讨厌陌乞人吗?”右首边的骑士淡淡的说道,他的样貌看似只不过二十出头,肤色跟中洲人更加接近,尤其是顶盔下那一缕滑出的黑发格外引人注目。
“如果连陌乞人的语言都学不会,又怎么能打下这片肥沃的土地”卫慕野利脸带不屑的看着身旁的都罗杰人,冷声说道。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都罗杰人淡淡的一笑,他紧了紧了手中的马缰,惹的那马儿喷出了一连串的响鼻,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打下了这片土地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拱手让给嵬昊氏”
“我呸”在他身旁的卫慕野利冲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恶痰,连带着他座下的战马好似都感受到了主人那愤懑的情绪,在那正兀自不安的滑动着马蹄。
“要不是必勒格执意要将王铠传给嵬昊氏,就凭他嵬昊查干也配做众王之王”卫慕野利脸色狰狞的说道,那模样像极了吃人的恶狼。
“这都是……佛母的旨意”沉默许久的都罗杰人好一会才从嘴里吐了这样的一番话,只不过这位貌似中洲人的蛮族神情异常的冰冷,也许在他的心底也埋藏着深深的不满。
“哈,真是笑话,佛母认得他嵬昊氏?别忘了当初大白高国可是你我两族共建,他嵬昊氏的祖上不过是兽人杂交的畜牲,要不是白湖之水洗尽了他们身上的长毛,他们现在只怕还在跟野狼骞狐争食呢”卫慕野利眼中闪着异芒,神情怪异的说道。
在他一旁的都罗杰人脸上划过了一丝不满,他皱着眉头说道:“够了,你这般污嵬昊氏又有什么用处,你我两族可是让嵬昊氏赶出度厄洲的,过度的诋毁你的敌人,只会显现出自己的无能,真正的强者都是用手中的长刀来说话”
都罗杰人的这番话好像触动了卫慕野利深埋在心底而不愿被人提起的往事。
这位一身红色铠甲的蛮族大君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那柄长刀通身漆黑如墨,刃口处还泛着红芒。
长刀向着远空虚砍了一刀,长天上顿时有一阵罡风凛冽的吹过。
卫慕野利神情复杂的仰望着苍穹,好一会,才高举着手中的弯刀,指着远处的残阳嘶吼道:“早早晚晚有一天,我要带着卫慕氏杀回度厄洲,到那时,车轮以上的嵬昊氏男子都得死”
好像是舒缓了胸中的抑郁,卫慕野利的神情平和了不少,他拉转马头,背对着都罗杰人说道:“都罗杰人,你别忘了,你们都罗氏半数族人的头都被嵬昊莫干砍了下来,你的阿布、额吉、伊吉、欧沃还有你的阿哈、一督、额可都,全都被嵬昊莫干砍了脑袋,他们的尸首现在还挂在白塔下,
都罗首领部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是忘掉了这个仇恨,就算你将来踏平了中洲,做了陌乞人的王,你也不能下葬进白河。”
卫慕野利的话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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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沾满毒剂的刺一样,一下子使得都罗杰人的脸色变的苍白一片。
同样制式的长刀离鞘而出,比起卫慕野利手中的黑色刀身,都罗杰人手中的弯刀在黑色的刀身中不时有一丝丝红芒划过。
“我没忘,我永远也忘不掉这血海深仇,不杀嵬昊莫干,我誓不为人”都罗杰人同样的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冲着西垂的落日狠狠的劈去。
像是要印证他的誓言一般,霧若城上的余晖今日格外的鲜红,犹如落日在血海中浸透过一样。
“都罗的勇士们,度厄洲容不下我们,嵬昊氏也容不下我们,那片天地容不下我们”都罗杰人一把拉转马头,在那不高的土坡背后,是一匹匹黑色的骏马,骑在马背上的,是都罗人隐藏了许久的骑兵。
都罗杰人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刚才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某种思绪。
在他面前的是一万都罗骑兵,黑色骏马一匹接一匹的喷着响鼻,那骏马们呵出的白雾连成了一片,向着苍穹腾去。
这样的场景在度厄洲是几乎见不到的,那片白水之地,虽然能养育佛母的后代,能滋润世间万物,可唯独养活不了战马。
那片草场,那处高原,好像是马匹的绝境,无论佛母的后人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在那里抚育出战马。
度厄洲的诡异难倒了无数佛子,也难住了无数的修士大能,没有人知道白水之地为何会对马匹如此抵触。
没有战马,蛮族征伐的路途将变得崎岖无比,没有战马,蛮族开疆扩土的进程便将会变得无比漫长。
多少年来,无数蛮族的人杰英豪,都在想方设法的要在那白水之畔处饲养战马,可过了多少代人,这份夙愿已然变成了奢望。
而如今,他,都罗杰人,居然做到了前人从未办到的事。
战马,一万匹。
都罗氏有人用白河的水养育出了战马的消息在大白高国不胫而走。
他的阿布狂喜,为他的成就而欣慰不已。
都罗氏在一天天的壮大,都罗氏的战马在一匹匹的增加,要不了多久,佛母定然会降下御旨,那件旁落他人之手的王铠,那个众王之王的称号,终将再次回到都罗人的手中。
只是在都罗氏全族上下忙着祭祖那天,嵬昊氏突然率领着大批战士杀到了都罗氏的族地。
没有一丝斡旋的余地,没有半点商讨的机会,半数的都罗人被赶尽杀绝。
蛮族十九部,除了已然式微至极的卫慕氏在绝境处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其他诸部更多的是跟随着嵬昊氏的脚步,向他们举起了长刀。
要不是眼前的这一万名都罗骑兵,都罗氏恐怕要成为度厄洲上的又一个死族。
都罗杰人猛的吸了口长气,他指了指身后那依稀可见的霧若城,接着高声说道:“打下这座城,杀尽里面的陌乞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便会是你们的牧场,
那片天地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繁衍壮大,迟早有一天我们都罗氏要杀回去,白河河畔上终将要插上我们都罗人的旗帜。”
“萨利暮黑,萨利暮黑”都罗骑兵们高呼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长刀出鞘,战马嘶鸣。
都罗杰人扬起手中的弯刀,冲着远处的霧若城一挥,一万骑兵,便绝尘而去,霧若城已危在旦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