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儿,冥蝶两手交叠,托着下巴,看向玖兰紫渊:“不过,若是真要我说的话,我去了趟南圣斯路中级学院。”
“什么?!你真去那儿了?!”紫渊惊叫道。不只是她,大家都是。因为怕这边学院的出勤问题,所以才说冥蝶去了南圣斯路中级学院,以防万一还特意交代了那边的人。可没想到的是,冥蝶真去了那里。这是巧合,还是……
冥蝶看着各位长辈的神情,嘴角勾起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大家想理解成巧合也可以。不过,父亲大人既然对外声称我去了那里,那做女儿的,自然要遵守父亲大人的命令,所以就去了一趟。”
弘正听出这话是一语双关。“小蝶,难道你在外就已经知道,我会这么说了吗——还是说,你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冥蝶看着自己的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斥着怀疑和不信任……
冥蝶也直视着自己的父亲,良久。依旧是平平淡淡,但却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强调的语气说:“在您眼中,我就这么不值得您信任吗?”
弘正惊了一下。因为冥蝶看自己的眼神中,虽然表面上是流露出了无奈与悲伤。但在眼睛的深处,却流露出强者的审视与威严。那个眼神,仿佛在告诉自己:“你敢怀疑我,命还想要吗?”
凭着自己天生敏感的直觉,弘正告诉自己:小蝶所说的句话,一定有问题。
然后就这样互相对视、互不说话的陷入了僵持状态。
眼看着席间气氛冷了下来,紫渊忙说道:“小蝶啊,你父亲只是关心你。再者说,我们都很关心你去哪了嘛。不用这么敏感吧。”
冥蝶长叹了口气,“关心……吗……”背向后靠着椅子,仰看着天花板,“这个世界啊,想不敏感都难。什么事都披上了一层‘伪装’的外衣,什么是真实的都不知道了。稍不留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是一阵死寂。四个大人面面相觑,表情越来越严肃。
觉得话题导向越来越不对头,在一边一直未曾发话的幻忍不住说:“那个,冥蝶姐啊,快别说这个这么吓人的话了,你的视力不好了吗?怎么戴眼镜了。难道真像母亲大人说的那样,你想换换形象吗?”
冥蝶看着这个插话的男孩,有点想笑,说:“嗯,确实,我的视力下降了。所以,戴上这副眼镜,既能让我换换形象,又可以看清楚这个世界,何乐而不为呢?”
又说了一句令人误解重重的话。
就在这又准备陷入僵局之时,窗外听到了“扑啦啦”的声音——是鸟。又是那只鸟,像昨天一样站在窗外,用嘴敲击着玻璃。
“(小蝶已经回来了——这又会是谁。)我去看看。”和熙兰就这么说着,准备站起身。
没等和熙兰站起身,冥蝶抬手一指窗户,“呼”的一声窗户打开了,鸟拍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了冥蝶的肩膀上。玖兰弘正在一边看着,发觉鸟的腿上并没有什么附带物品。
“叽叽叽叽”,鸟儿在冥蝶的耳边鸣叫着,冥蝶很认真的在倾听。在一边的幻很疑惑,他凑近冥葵低声道:“这只鸟都在叫些什么啊。难道是在和冥蝶姐说话吗?”
弘正此时内心满是惊讶与疑惑:难道小蝶学会了鸟语?!不可能,就算是顶尖的情报人员中会鸟语的也是少有,况且鸟语极其难学,没有三到五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学会的。她怎么可能会!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叫了一会后,鸟儿停了下来,在冥蝶的肩上左右跳了两下,歪着头,等待着冥蝶的反应。冥蝶两个眼睛直直的,面无表情。很难看出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良久,冥蝶长舒了一口气,用手在桌上敲了敲,小鸟就飞到了桌子上。冥蝶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卷,绑在了小鸟腿上。朝它挥了一下手,小鸟会意,拍着翅膀飞走了。
现场的气氛,又一次冷了下来。
冥蝶站起身,面向四个大人的方向,欠身行礼:“抱歉各位长辈,刚刚扫了大家的兴,冥蝶在此想在座的各位道歉。”话毕坐下来,面带微笑,“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吧。”
大家听着冥蝶的话,却没有继续用餐,都在以不同程度的疑惑的眼神看着冥蝶。冥蝶见状有些无奈,扯了扯嘴角,说道:“有些事你们会疑惑,这个我理解。我在之前也曾说过,有些事日后我一定会解释清楚。既然如此我们大家为什么不能好好吃个饭呢?毕竟我刚回来不久不是吗?”
众人听了这话,又看着冥蝶的表情,神情中透着无奈,实在是不能在这样继续僵持下去了,那样会让刚刚归家不久的冥蝶伤心的。于是都继续吃饭了,但是席间的气氛实在是融洽不起来。
散席后,四位大人立刻急匆匆的上楼去了。剩下的孩子们都集中在花园叙旧。在花园中,冥蝶喝着茶。在一边的影、幻、冥葵为刚才的事还没回过神儿来。冥蝶咳了几声,才好了。
“那个,冥蝶,我想问你件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影在心里憋了两个月的话,他一定要说出来,“关于两个月前……你那句——”
但冥蝶却伸手示意打断了影:“在你说之前,我先说一件事。你和幻回到家后,替我向你父母道个歉。”
“呐呐冥蝶姐,为什么啊。难道你欠着他们什么吗?”幻还是依旧没心没肺的说话。他的样子,冥蝶看在了眼里。
不知怎么的,冥葵觉得冥蝶看幻的眼神很复杂,里面充满了怜惜、羡慕,但又有无奈。
“也没什么,我回来了,本来好好的一顿团圆饭却因为传信的鸟而搅了大家的兴致,终究是我这个晚辈的不是。”
虽然冥葵也很在意那只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姐姐外出两个月,到底进步到什么境地。咒术一向比自己好,应该是更加精进了。那幻术呢?原来作为自己唯一能比得过冥蝶的,唯一的“骄傲”,现在也应该被落得远远的了吧。若真是如此,自己很不甘心!不甘心!
就这样,冥葵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双手攥紧着,颤抖着。
“……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把自己内心所想,都暴露无遗。”冥蝶的发话打断了冥葵的思绪,冥葵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平静的看着自己,“不甘心的话,就赶快长大、赶快成长起来吧。毕竟……”
“毕竟?”冥葵被冥蝶说的心情好点了,想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你们眼中这个美好的世界。现如今,已经变得险象环生了。)不,没什么。继续喝茶吧。”
冥蝶过于成熟的表现,全被房间里的四位长辈看在了眼里。
“弘正,不知怎的,我总感觉小蝶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而且这种感觉愈加强烈,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看来也不是事出无因。”一司神情严肃,盯着冥蝶的身影看了一会后偏头看向一边同样凝重的弘正,“现在我们需要弄清楚的事太多了,你说该怎么办。”
看见自己哥哥没有要回话的意思,紫渊却知晓他心中所想。“既然我们让她外出修炼,那就必须见到成果。你就考验考验她呗,哥哥。顺便看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信息。”紫渊用俏皮的语气说着,但眼神里却全无笑意。她看着冥蝶,冥蝶的那双眼睛,变得好像能看穿眼前事物的一切弱点。窥探着、审视着、洞察着一切,像是猎鹰在盯着即将到嘴的猎物。紫渊不禁心里发毛。打从心底里,厌恶这种眼神。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用你说,我早有此意。”弘正肯定了紫渊的想法。他倒要看看,冥蝶所让大家拭目以待的“蜕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有些事,我也要借着考验她的理由来问问清楚。”
和熙兰听着三个人说着话,内心十分复杂。她既疑虑冥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想要快些知道这两个月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这样露骨的怀疑会伤害到冥蝶。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到底该怎么办。想到这,不由得双眉紧蹙。
弘正见到妻子面露愁容,便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宽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小蝶同样也是我的女儿,只是你也能感觉到,她自从归家后,就有些异样。我只是想弄明白这之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你别担心。”
和熙兰听罢,点头应允。只是内心的担忧依旧挥之不去。
紫渊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那么我就先去跟小蝶说一下。”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紧接着一司也跟了出去。
“那我们就去练场那边准备吧。”说罢玖兰夫妇也离开了书房。
现在阳光正好,丝丝缕缕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亮着整个屋子。迎着阳光,在窗台的夹缝中,有一根【魔导丝】,在若隐若现。随即消失不见。
在花园中的冥蝶嘴角牵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终于要来了吗?看这样子——得‘先下手为强’了。”
“你们真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那个‘玖兰大小姐’吗?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