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幻、冥葵都很惊讶冥蝶所说的话。
看着微低着头、任凭额前刘海遮挡着表情的冥蝶,影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影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冥蝶的手,高声说道:“冥蝶,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儿女情长都不在乎了’?”
冥蝶依然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看向影:“你弄疼我了——放手!”随后眼睛中闪过一丝凛冽,“啪”就甩开了影的手。
影:“!”
“小蝶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和熙兰担心地看向身边的弘正。
在一边没说话的冥葵见状攥着拳头,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姐姐,这些天来我总是觉得你有些奇怪,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练习幻术连父亲大人都说过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只会伤身。姐姐你倒好,每天早上天还不亮就起床去练场练习,吃完饭做完作业还去,而且一直练到体力透支甚至是站不起来才回来休息——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就算是像父亲大人说的那样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那这样也不能让大家担心不是吗?我知道你又会说我胡乱猜测,但时至今日,你真的有必要做一个解释!”
冥葵的一顿长篇大论,把在场的人都说蒙了。(冥葵:“咦?我刚刚是鬼上身了吗?”)
冥蝶不说话,一直沉默着。搞得气氛特别尴尬和沉寂。
“咳咳”两声,玖兰弘正划破了死寂。看着冥蝶:“小蝶,我问你,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撤销与小影之间的婚约吗?你可知道你们的婚约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你想明白。”
影已经变得不懂冥蝶了。小时候两人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可现在看着冥蝶的眼睛,里面读不出任何东西。虽说不是变的冷酷无情,但就像是在所有的情感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影知道——冥蝶,把自己的内心隐蔽起来了。
现在只有等着冥蝶的回答。影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也许,是自己的生命中决不能没有冥蝶的存在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冥蝶亦是一样。没有人能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很乱、很乱。冥蝶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心也狠命的横了下来,做出了一个决定:已经够了,让这一切快结束吧。
“……我说了我从小就喜欢影,想必这也是大家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刚刚那句话和喜欢影是完全的两回事。”
这样一说大家就更不明白了——这两者明明就是一回事,怎么会偏说是两回事呢?
玖兰弘正冲着冥蝶做了个“请解释一下”的手势。
冥蝶不紧不慢的说道:“以前,总是听别人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有可能一生都发掘不完。我在想:我到底有多少潜能还没被发掘出来,我到底能到达什么境界。于是我就开始拼命地练习,不断冲击玖兰家族与水元素更高一级的【魔法体系】。但时间一长,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甘心,我这一辈子,难道只能会【水系魔法】和【玖兰系魔法】吗?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说着说着冥蝶不由得咬紧了牙、攥紧了拳。一司听着冥蝶说的话,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惧怕。“这是她这个年级的孩子应该说的话吗?她对力量的野心太大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家族的魔法有多么厉害吗?这种对力量的渴求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还是坏事。”想着就“咕噔”咽了口唾沫。
紫渊听了之后也吸了口气,担心地看着冥蝶。“这孩子从小就有对力量很强的渴求欲。真希望这种欲望别害了她。”
“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别绕弯了。”玖兰弘正敏锐的察觉出冥蝶话中所隐含的信息,一语点中要害。
冥蝶听弘正都这么说了,向前了一步。然后,双膝跪地,俯下身子,叩首。这一举动太突然,大家都吃了一惊。
和熙兰见状忙道:“这是做什么,小蝶快起来!”其余的人吃了一惊。但接下来冥蝶说的话更是瞠目结舌。“(我不能在动摇下去了,结束吧,快结束吧!)冥蝶请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允许——允许女儿离开学院,外出修行。”
“小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和熙兰最先惊叹。一司和紫渊也全都呆了。异口同声的喊道:“小蝶你疯了吗?”
再看三个孩子,他们从冥蝶的一举一动中隐隐感到冥蝶变了,但没想到变了这么多。
幻有点失落,“是不是我惹冥蝶姐生气了。明知道她最重礼仪,明明跟我说过很多次,但我都当耳旁风。”
冥葵也同样失望,但更多的是怀有疑虑。“看来我的怀疑不是多余,姐姐有问题,一定有什么问题。一定有什么事才导致她这么说的。”
影沉默了,从刚刚开始,他的心已经在抽搐了,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现在看来只有玖兰弘正就沉得住气。但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了,额角青筋在跳动着,他努力使语气听起来毫无波澜:“说——说——理——由——”
紫渊看到弘正这副样子,心揪了一下:“完了,哥哥生气了。憋得青筋都起来了。”(和熙兰:“弘正……”)
但是由于冥蝶一直跪着,又低着头。所以看不到几位大人的表情。其实冥蝶是不想去看,怕会畏惧,怕会退缩。“(为了自己的使命,我必须狠下心来踏出这一步。)女儿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女儿一直坚信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在这天地间,一定有比我们五大家族还要厉害的一群人存在着。女儿想去外面看看,我们一直生活着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女儿想在真正的大环境中得到历练——所以,请允许女儿外出修炼。”
“嘭”的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玖兰弘正拍桌而起,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他指着冥蝶怒道:“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外出来了吗!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你以为以自己的力量如果在外遇到危险能够完全保护你自己了吗!本以为你有了觉悟就能更加尽心的学习,没想到你满脑子里全是这些忤逆的想法——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好想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配不配你的身份!”
说罢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因为怒火在剧烈起伏着。和熙兰、玖兰紫渊从来没见过弘正发这么大的火,忙上前劝说,祭腾一司也无奈的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冥蝶说:“小蝶,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像是要决裂一样。”
决裂?有点像,踏出了这一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冥蝶咬了一下嘴唇,“噌”的站了起来,对弘正说道:“在父亲大人您看来,我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您眼中我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我若不出去历练,在您眼中我如何才能成长起来;我若不走到外面的世界去,怎能知道外面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怎能担负起玖兰家族这千百年来的基业,怎能做一个优秀而又强大的玖兰家族领导者!”
在场的人听到这些话都哑口无言。尤其是刚刚训斥了冥蝶的弘正。听着冥蝶义正言辞的话语,看着自己女儿坚定的眼神。突然感觉到了隐隐约约发出的魔法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感觉非常之清晰。“她能从眼睛中散发出魔法气了?还有这种魔法气的质感?!不会吧——【心咒体系?五阶】?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突然心中有了一丝丝“能放心了”的感觉。但想起近来各地的形势,又有些担心。于是对冥蝶正色道:“说到历练,学院中有的是。为何非要到外面去。”
“因为我讨厌周围那些人——只会对我们表以称赞,即使我做错了也装作是对的。我讨厌那些奉承的人。我要的是真真正正的认可,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谬赞!”
在场的人又一次因为冥蝶的话吃了一惊,尤其是四位大人。没错,这是一件几大家族千百年来心照不宣的事,五大家族对元素派的建立、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权力、荣耀、地位,也因为先辈们的功劳而代代延续。在漫漫时间长河中,世人对五大家族的人尊敬着、崇拜着、敬畏着,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不服气与反对的声音也随之出现,甚至出现过几次动乱,但都被五大家族镇压。就现在而言,依然会有不满的声音,但都在忌惮着五大家族的权势不敢有所作为。当下这些事情已经好似被湮没在时间中,年轻一辈中知道的寥寥无几,弘正他们没想到冥蝶竟然知道!
一司、兰、紫渊都一齐看向弘正,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弘正沉默了一会,然后嘴角牵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哼,有意思,不愧是我玖兰家族的嫡长子——行,我同意了。”
全体惊叫:“骗人的吧!”
玖兰弘正不屑的说:“吼什么吼,同意就是同意了。我说话算数。”
冥蝶也很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同意了,她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那个……父亲大人……我……”
弘正对冥蝶露出了少有的微笑:“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是想着到外面去闯一闯——不过你祖父不让就是了。”
“父亲大人,我……”
然后弘正的脸又严肃起来:“小心我反悔。”然后又温和了下来,“算了。你规划一下修炼的线路、地区及内容,然后告诉我。我们挑个好日子,给你送行。”
“……是。”冥蝶颔首应声,然后走出了书房。其他三个孩子见状也立刻跟了出去。
现在书房中就剩下了四个大人。紫渊道:“真是的,头一次见哥哥大人这么可爱过。不过小蝶真是厉害啊~~不愧我玖兰家族的儿女,就是有胆量有魄力。”(一司:“紫渊,行了行了。”)
本以为弘正不会同意的和熙兰现在很担心冥蝶,面露愁容。弘正见此,轻轻地搂住了兰,安慰道:“虽然我也担心,但没办法。出去历练历练也好。我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但若这点风雨都经受不住,她就担不下玖兰家族的基业。”
一司也长叹了口气:“唉~现在只能相信小蝶这个孩子了。”
外面,影、幻、冥葵都叫住了冥蝶。在他们发问之前冥蝶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笑了:“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的话,就等我回来——好吗?”
“……”
冥蝶说罢就离开了,看着冥蝶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三人有种感觉:“这一去,就再也追不上了……”
夜深了,皎洁的月光给大地笼罩了一层神秘。玖兰府中,有个女孩收拾起轻便的行李,头也不回,轻轻地离开了……
(公园【秘银之角】)
夏美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她来了。”
那个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在头顶月光的照耀下渐渐明晰。
“你们都在啊。”冥蝶看着这一对即将要和自己结伴出行的姐妹。心里真的很感谢她们,今后的道路上能够陪着自己。
“不过冥蝶,这样好吗?”夏芝问道,“一声不响的就这样走了。”
“使命——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不是吗?”然后转身走了,“快跟上来,走了。”(夏芝夏美:“好。”)
三人并肩行进着。月光笼罩下的森林静谧异常。三人沉默着。
冥蝶像是觉察到什么,停了下来,道:“觉得委屈我了吗?不,正相反。”夏芝夏美也停下来看着冥蝶,“我要让他们知道,一个人的潜能,是可以发挥到极致的——再回来时,就是一个崭新的玖兰冥蝶了。”
两姐妹互相看了看,随后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是啊,没错。冥蝶的话,一定能做到。”
说罢三人一齐向前奔跑,逐渐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命运的大幕已经悄然拉开,等待这些年轻人的究竟是怎样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