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具验收工作仍在进行之中,只有徐忠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严羽悄然上前拾起了原本属于许忠良作品的两截断刀,离开了内堂。
整个大厅里只有许念心注意到了严羽的举动,也跟着他溜了出来。
“严大哥你想怎么做?”少女有些紧张地说道,“你千万不要冲动啊。现在四叔最多不过失去工作,说不定还能再其它的匠铺里找到活儿做。要是你杀了邹管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引祸上身……”
严羽哑然失笑:“我哪里是想要杀人了。你跟来也好,这两天你可知道你四叔铸剑的地方?”
“严大哥还会铸剑?”少女顿时眼前一亮,“我知道在哪,你跟我来就是。”
二人进入后楼,铸剑的工坊处在地下,一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供火的火房就在更下面一层。只是现在所有的工匠都在前厅,所以火房没人,炉里温度也不够。”许念心皱眉道。
“没想到你也懂铸造啊。”严羽奇道。
少女有些赧然:“这两天你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闲的无事,就跟大哥一起看了点。”
严羽点了点头道:“你替我守住门口就是了。”
将那两截断刀放在一块铁砧上,严羽运起了九龙控火诀。
那朵冰蓝幻焰从小腹中钻了出来,颤巍巍悬浮在半空中。
待它状态稳定了之后,严羽一手拿起一个铁钳,将两截断刀夹起来,断口处贴到冰蓝幻焰上,同时努力控制冰蓝幻焰进入烧蚀状态。
那靠近蓝焰边缘的两个断面顷刻间冒起了白烟,同时发出哧啦哧啦的响声。严羽不敢让它们太过靠近蓝焰,仅仅是在蓝焰的外围稍稍融化后,便将两截断刀重新接在一起。看到断口处融化的两截相互交融到了一起,严羽将整把刀放回到铁砧上。
挥起平头铁锤,严羽奋力往那断刀上砸去。
有二阶力脉在身,力量对于严羽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但是几锤子下去之后,那刀身并没有变平整,反而变得坑坑洼洼,而且一头翘了起来。
身后响起了许念心的轻笑声。
严羽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连忙再次挥出冰蓝幻焰。
这一次,他用火焰将整把刀都融成了一团铁水。
严羽已经想明白,就以自己这外行的技术,想要打造出虎型刀具的造型模样来难比登天。不过仅仅是要打造出一把坚韧的兵器的话,只要用高温淬炼,除去刀身中的杂质就可以做到。
想通了这一点,严羽根本不去理会刀身的造型和美观,而是尽力催动蓝焰,直到将铁水烧得由白转蓝,渐渐要沸腾起来。
涌动的铁水中,不断有黑色的杂质被推出来,严羽用蓝焰将它们一一烧掉,而剩下的材料则是近乎于纯铁。
这时,许念心在后面轻声说道:“据说在刀剑中加入珊瑚银的话,剑身的强度会变得很高。但是珊瑚银需要很高的温度才能溶解,而且无法和铁相互融合,所以一般只能在剑身外侧镀上薄薄一层。”
严羽点了点头,从旁边的铁架上找到了表明珊瑚银的材料。
一黑一白,两种材料虽然被浇灌到一起,但是仍然泾渭分明。不过严羽催动蓝焰,不断地提高温度,两种材料最终都变成了淡蓝色融到了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来。
前面的内堂中。
刀具全部验收完毕,众匠师一哄而散,只有许忠良还呆呆立着,手足无措。邹管事意味深长地冲许忠良笑了一笑,便指挥着几名伙计安置那些刀具。
小胖子沈浪痛心疾首地瞪了几眼许忠良,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不防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
“沈公子留步!”
原本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槛,那小胖子脸上肉一抖,马上换上一副微笑的脸庞转过身来。
出言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虽然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土布衣服,但是掩不住清丽脱俗的面庞,如同一股清新的风吹进大堂,顿时让人心情一振。
“是姑娘有事要问本公子?”沈浪笑问道。
那少女却指着身后一人说道:“是我严大哥有事找你。”
这时沈浪才注意到那少女的背后站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同样也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衫,仿佛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乞丐一般。但是那少年的脸上却没有自卑和拘谨,而是带着一股自信的微笑,扬起手道:“沈公子,我是想让你看看这把刀。”
“什么?刀?”沈浪奇道。
这时他才看到那少年的手中捧着一把样式丑陋的长刀,刀身灰蒙蒙的好像蒙了一层霜,刀刃的弧线更是惨不忍睹。
本来正在指挥那些伙计摆放刀具的邹管事,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异状,趁机也走了过来。
“许忠良,这也是你带进来的人吧?”邹管事看也不看严羽,盯着正失魂落魄的许忠良喊道,“怪不得你偷工减料,不肯好好干活,原来成天都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现在你已经被赶出玄铁斋,赶快把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带走!”
许忠良闻言脸上又是一白。严羽却冷哼了一声,突然斜退一步,手中的长刀向后一挥,贴着那邹管事的鼻尖掠过!
“哗啦”一声,严羽已经收刀站回了原处,连先前的动作都没有改变分毫,而邹管事所在的位置,墙面上所挂的两柄长矛却当中而断,掉落在地上。
邹管事顿时被吓得浑身哆嗦,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羽对沈浪笑道:“沈公子看我这刀如何?”
旁边一名伙计忍不住赞道:“好快的刀!”这一声赞叹刚刚出口,却被旁边的同伴捂住了嘴,然后向邹管事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沈浪却一脸茫然,从严羽的手中接过那把长刀,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这才说道:“快是很快。但是不好看,还不如我家卖的最便宜那种。”
严羽当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身为铁匠铺的少东家,不会这么不识货吧!
那小胖子又转头向邹管事问道:“老邹,这刀怎么样?”
那邹管事煞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扶着旁边的墙正在喘气,闻言冷笑道:“刀是好刀,可惜于我们根本无用。城主在我们这里订的乃是八十套虎型刀具,要的就是刀身坚硬,样式标准。你这刀再快,这两条却是不符。”
沈浪闻言连连点头,不过又抚摸着刀身说道:“你这刀丑虽丑,不过看久了也觉得丑得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上面那些麻子点一样的纹路,恐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刻上去的吧?这样,我花五枚银币收了你这把刀留个收藏,你看如何?”
严羽尚未答话,许念心已经气得大声说道:“不卖!错过这刀,以后有你后悔的!严大哥,四叔,咱们走!”
“走?”许忠良已经被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弄木了,呆呆地问,“去哪儿?”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严羽说道,“既然玄铁斋干不了,咱们去别的铁匠铺就是了。沈公子,既然你看不上这把刀,还是还给我吧。”
不料邹管事又冷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把刀的材料也都是用的玄铁斋里的东西吧。用了我们的原料和工坊,打出这么个废物来,我没追究你赔偿也就罢了,还想把我们的东西带走?”
“你!”许念心没想到邹管事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一时间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严羽倒也不争辩,也对那邹管事一笑,道:“那好,就留给你了。邹管事可要把这把刀看好了哦,这刀打造出来的时候吸收了天地灵气,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自己跳出来伤人。”
邹管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严羽向柱子,许忠良等人招了招手:“柱子,咱们走!”
眼看着严羽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内堂,邹管事将自己的侄子招来低声说道:“你不是自称认识一些乌七八糟混帮派的人吗,现在就是用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