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旺将药配好,分三十包,叮嘱每天煎一包,一月后再来,视情况进行第二个疗程。春天万物新生,蓬勃向上,是治疗不孕不育最好的季节。
当晚是上弦月,借着月色,雨燕子指点了韩傻儿、火火的剑术,小胖墩旁观,也获益匪浅……
次日,雨燕子、蜓儿前脚走,景棠沐、贾九智后脚便上山了。景棠沐兴冲冲地禀告景德震,贾九智自愿做他的嗣子,改名景九智,跟踪治疗景天志,将功赎罪,请求举行入宗仪式,确立名分。
景氏家族接纳贾郝仁的儿子,景德震老大不情愿,但景棠沐枯苗望雨,渴望得不能行,只好勉为其难了,知会了些本族有名望的人,张罗着拜圣泉,拜宗祠,上宗谱。
华九妹从景济仁夫人那里得到讯儿,扔下冰月就去找贾九智,说贾郝仁终会刑满释放,贾九智作为独子,理应支撑门户,养老送终,劝他不要背叛祖宗,认人作父。
贾九智一堆话等着她,你攀高枝了,认了州牧大人爹爹,成华府千金大小姐了,我怎么办?贾郝仁流三千里,娘亲出家修道了,你的州牧爹爹撵狗一样撵我,我怎么办?生存才是硬道理,公鸡头上一块肉——大小是个官(冠),认景棠沐当爹,有什么不好?
歪理正理好几套,华九妹说不动他,终归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又许诺跟着韩春旺行医,帮他娶妻生子,他反而白眼相讥:“切!就他那样,抱着金饭碗讨饭吃,一辈子穷酸,跟谁也不跟他。”
华九妹气坏了,抹了眼泪,她也有一大家子要操心,干脆由他了,野地里跑驴,不知好人歹(逮),贫富贵贱、凶吉祸福,须怪她不得,她当姐姐的尽心了。
此后,贾九智更名景九智,随景棠沐做了名正言不顺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衙内......
多姿多彩的春天很快过去了,火辣辣的夏季来临了。五月端午是火火的生日,这一日,经苟史运严格评定,她成了初级大剑师,韩傻儿冲击陪练小剑师,小胖墩的上剑士技能也日臻成熟,三人虽刻苦,晋级节奏却明显放缓了。
小胖墩自跟韩傻儿、火火结成死党,改掉了好吃懒做的毛病,学业、武功均有质的飞跃。景济仁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渐渐以儿子为骄傲,言谈举止间,掩藏不住地自豪。两千六百两银子,保住了有出息、有前途的儿子,值,太他姥姥的值了。眼下,他有两百多亩粮田,八百多亩瓜果园,存粮几万斤,牛马成群,布匹若干,家产还在八千两上下,虽告贷七百两,逢着好行情,出售些粮食、布匹也就平账了,构不成负担,滋润的富翁日子一如既往——
松潘府来了差官,控制住景济仁,押到西瓜地里,半天刨出一坛金银来。经清点,金三十两,银三百两,一金十银,合银六百两。即时起了赃物,封了仓库,铁锁链一套,如狼似虎,将景济仁押解走了。
天塌了!管家、佣人慌了,小老婆也慌了,老爷明为财主,暗里竟然通着江洋大盗?
景济仁的夫人封氏临危不乱,稳住家人后,亲自出马,请来景德震拿主意。家中收支,她心里有数,平地里冒出一坛金银来,极为蹊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笃信丈夫能够说清楚,洗刷嫌疑,平安归来。
景德震首先想到景棠沐,两家握手言和了,景氏的人出了事,被官府错误抓捕,他有义务打听情况、斡旋勾兑。其次想到华大人,但非亲非故,人家又调任虚有州了,岂肯多管闲事?
事不宜迟,景德震说走就走。家中正缺现银,封夫人将两支金钗、一个金项链,交与景德震,让他兑换了,便宜行事。景德震推了,说自己带有百两银票,几两碎银,打探案情,足够应付,一切等景济仁出来再说。封夫人千恩万谢,吩咐管家备了马,恭送景德震启程。
不日,景德震、景棠沐双双返还,带来的消息不啻于五雷轰顶。
松潘府的捕快们捉到一伙杀人越货的强盗,严刑拷打之下,招供赃物存放于子乌县巴掌镇圣泉村景济仁处,地点、数目全对上了,衙门拟以共犯论处。
飞来横祸!天真的要塌了!
封夫人坚信,自己的丈夫绝不会跟强盗有勾结,那么,谁会构陷自己的丈夫呢?景棠沐吗?应该不会,他得了自家两千六百两银子,又得了贾郝仁六百两赔偿,还收了贾九智,早信誓旦旦,尽释前嫌了——此外,景济仁虽抠门,除对租户刻薄了些、对告贷的铁公鸡外,没逼过谁家卖儿卖女啊!跟外界的人交往也少,怎能结下如此深的仇怨?难不成,强盗们酷刑之下受不了,胡乱指认的?也不像啊,强盗们何曾见过丈夫,指认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封夫人挖空心思,想不出所以然,找不到症结。
景德震定下大政方针,最高目标,消除嫌疑,无罪释放;最低目标,保住景济仁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