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雾完全消失,奴八三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没想到那批炎州奴隶竟然全军覆没了,原本我还打算让这些弟兄带些九州的神魂道术回来。作为回报,我甚至将破解奴血墨的方法都告诉了他们,看来是我高看了他们,眼下他们死了也好,和炎州奴隶称兄道弟,我也觉得恶心。”
奴八三将嘴角的血迹擦了擦,拿起黑色铁尺和红色蜡烛走出了石室。
来到关押邪自生的石室前,奴八三从腰间摸出一圈铁环,在铁环上面挂着三把钥匙,正是打开三间石室的钥匙。
将中间的石室打开,在光亮的照耀下,石室内空无一物,奴八三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
“人怎么不见了,那奴隶怎么可能从这地牢中逃走,这铁门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开。”
“那献祭蛮纹的厉害之处就是隐藏气息,修炼到极为高深的时候,甚至连肉身都可以隐藏在献祭空间之中,彻底消失。不过我看那小子手上的献祭蛮纹还粗浅的很,远没有到达献祭肉身的那一步,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奴八三一声怒喝,石堡上的瓦砾都哗啦啦的掉落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月色皎洁,众蛮族守卫都只想渡过个平安的夜晚,听到这一声怒吼,感觉这月色就已经相当于明天的太阳了。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却是快速的飞进了石堡之中,快的让众多蛮族守卫都没有看清。
“刚才是谁进去了?”离门口最近的蛮族守卫问道。
“不知道,等会收尸应该就知道了。”一名离得远的蛮族守卫庆幸道。
石梯上,奴八三看着两道身影走了下来,眼神之中多了一抹警惕的神色。
这两人一个半露上身,身体上全是疤痕,正是于无衷,另一个身着悍装短打,像个武师。
于无衷身上的法力波动只不过相闻境小乘,倒是没有让奴八三放在心上,只是这武师打扮的中年男子,竟然是相闻境圆满的修为,隐隐让他有些忌惮。
“你们什么人?”
“炎人。”那武师开口道,声音虽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奴八三哈哈大笑起来,“炎人修士竟然敢来我狂徒部落,莫非真以为相闻境圆满我就怕了你们,不出片刻,我狂徒部落的修士就会将此地包围,我看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奴八三双手握住手上的黑色玄铁尺,一股红芒如同火焰一般汹涌而起,铁尺上的红烛瞬间融化。
那黑色铁尺陡然长度增长了一倍,朝着武师打扮的中年男子头上劈了过去。
奴八三喝道:“兄弟,你若是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
若不是奴八三杀意滔天,只怕外人还真以为两人在把酒言欢。
这一尺打了下来,速度奇快,更是蕴含极强的力道,在这狭窄空间内让中年武师无法躲避,只能硬接。
看到中年武师准备徒手接下自己落下的一尺,奴八三再次大笑起来,“接下一尺,还要敬你九尺,我蛮族一丈之力,山都可以打成平地,何况是区区一个修士。”
中年武师一抬手,那黑色玄铁尺落到他的虎口上,竟然纹丝不动,变得进退两难。
一丈高的蛮族巨汉,全力一击竟然如同裁缝量布,轻巧无力。
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你敬我一尺,我只会还你一尺,你还我一丈,根本就不是把我当兄弟。”
中年武师的虎口在黑尺上快速滑动,身体快速前进,黑色的玄铁尺好像瞬间便只有一尺远的距离,中年武师抬手一掌,便已经落到了奴八三的腰间。
奴八三皮糙肉厚,更是修炼了一些奴隶道炼体的道术,早已经将身体修炼得铜皮铁骨一般,就算是刀枪砍在身上,都不能够伤他分毫。
“当奴隶就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我的身体堪比妖兽,你以为能够伤的了我。”奴八三颇为自信,一掌打在他的身上,无疑是白费力气。
“是吗。”中年武师将手掌拿开,在他手掌刚刚打下去的地方,早已经陷下去了一个完整的掌印。
似乎察觉到后背有些异样,奴八三朝着自己的后背摸了过去,在他的后背上,多出来了一只凸出来的肉掌,在肉掌之中似乎还有一颗热气腾腾的血球。
这颗血球正是他体内的丹田。
丹田被打出了体外,奴八三竟然都没有感觉到痛楚,若不是体内的法力正在飞快的流失,奴八三只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为什么会这样。”
奴八三有些难以置信,黑色玄铁尺上的火焰慢慢熄灭,丹田被毁坏,他已经是必死无疑。
奴八三有些不甘心的拿着黑色玄铁尺去丈量腰间的伤口,惨笑道:“都没有一尺,为什么可以杀我。”
那手掌没有一尺,竟然一击之下就杀死了一名相闻境大乘的修士。
中年武师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道:“此掌名叫推心置腹掌,腹中丹田置于别处,岂不是死人一个。炎人和蛮人更不可能会成为兄弟,真是兄弟,不会为一尺而争,真是敌人,不会为一尺而敬。”
奴八三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连你一掌都接不下,输的不冤。”
中年武师摇头道:“此掌只置腹未推心,只能算是半掌。”
然而这一句,奴八三虽然耳朵完好无损,却是已经听不到了。
一家酒楼上,四名相闻境蛮族修士正在饮酒作乐,在四人身边围绕着众多身材高挑的蛮族女子,举止轻浮,惹人怜爱。
“来来来,兄弟,喝,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
忽然一名头上扎着辫子的相闻境修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微醺的双眼陡然变得清醒,正是邬克扎。
邬克扎急忙推开坐在身上的蛮族女子,大口大口的黑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落到了手上的酒碗里。
酒碗碎地。
紧接着,其余三名相闻境修士也相继松开怀中的蛮族女子,倒在了地上,吐血不止。
一阵恐慌的尖叫过后,整个狂徒部落乱作一团。
石堡的地牢之中,于无衷拍着手道:“不愧是天武营的大人,竟然让别人死的心服口服,这正义之言,真不像是去过无情道的人呢。”
中年武师叹道:“虽然当年我和江武忠大人去过无情道,只不过是为了学习无情道的道术,江武忠大人会投靠蛮族,想必也是有什么误会,若非如此,威武道又怎么会任命他的儿子成为炎州新军的统帅,只要我们这一次将此事调查清楚,威武道一定会还江武忠大人一个公道的,倒是你,偷学了这么多的蛮族道术,是忘了威武道的军法吗?”
于无衷不以为意的笑道:“师夷长技以制夷,自然是要学习蛮夷的道术,再用来对付蛮夷,好在江武忠大人的儿子不像你们这样迂腐。总以为想要消灭对方,就要彻底和对方划清界限,现在无情道和无尽兵法都没了,我看威武道拿什么对付破军道的破军三十六计。”
中年武师怒道:“于无衷,你好歹曾经也是威武道的修士,怎么说出来的话就像个蛮族,赶快去找你要的道术,江将军给的时间只有五天,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于无衷也不在与中年武师废话,从怀中将七星无生盏掏了出来,一道法力落入到七星无生盏中,七星无生盏上的七彩圆珠在黑暗之中顿时散发出了彩虹一样的光亮,将整个地牢照得清晰可见。
于无衷在一处空荡的地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目光变得机警起来,“好像有人。”
中年武师意识散开后,并没有任何的收获,语气有些关心道:“怎么可能有人,以我的修为,若是有人躲在暗处,我会发现不了?于无衷,你修炼的蛮族道术太过庞杂,你小心走火入魔。”
听到这样的解释后,于无衷便没有将刚才奇怪的感觉放在心上了,而是冷笑道:“学过无情道道术的人,也会关心别人,还真是难得。”
中年武师再次轻叹道:“我虽然修炼了无情道的推心置腹掌,却还没到真正无情的地步。推掉别人的心意,并不是无情之人,若是推掉了自己的心意,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无情之人,若是我真的能推掉自己原本的心意,这蛮荒岭,我就不会来了。”
于无衷似乎对这种大义凛然的说教感到厌烦,出言讥讽道:“没想到堂堂天武营的千夫长保江大人,竟然会说出小孩子一般的幼稚之言来,真是稀奇啊。”
中年武师回忆道:“这话本来就是当年我和江武忠大人在无情道修行时,一个小孩子对我说的。”
“哦,他叫什么名字?”于无衷随口问道,拿着七星无生盏走进了存放道术的石室。
“邪自生。”
中年武师说完,心头猛然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将目光望向一处空荡的地方,仿佛在那个地方就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