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纯正的野山鸡!”小北说。
“不管是山鸡、家鸡,我们都不要吃了,好吗?它这样子多可怜呢!”白惠脸上都变了色,一双大而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惶惶之色。
“鸡,也是一条命呢。”她又补了一句。
她的话让她的男人立时哈哈大笑,小北脸上有几分抽搐,继而干笑了几声,单子杰则道:“是呀,鸡也是一条命呢,我们还是放了它吧!”他说着,手上就是一松。那野鸡便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院子。
白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只落在胸口处的手,还在因为刚才的紧张一刻,而微微发抖。
“你呀,怎么这么善良!”徐长风轻拈了妻子的下颌,语声无奈却又温柔。
白惠有些尴尬,抚落了他的手,人也从他的包围圈里出来了。一盘子素炒蘑菇都被她给扣在地上了,野鸡也给放了,现在该吃什么呢?
“我们出去吃吧!”徐长风说了一句。她看向她的男人,而他又说“去换件衣服吧。”
白惠身上还穿着刚才炒菜时穿的一件旧衣服呢,身上有些许的油渍。她嗯了一声就进屋了。
不一会儿,就换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身裙出来了。这是和单子杰去城里开会的时候买来的,样子远没有大城市里的时髦,但看起来很干净,很大方。
徐长风眯了眯眸,伸了手过去。“走吧。”白惠犹豫了一下,任他拉住了手。小北和单子杰已经等在外面了。单子杰看着白惠被徐长风牵着手出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移开了眸光。
这个镇子上没有多么高级的大饭店,只有几处小饭馆,环境也极其简陋。徐长风皱了皱眉,看看那脏兮兮的椅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饭馆里能做的炒菜不多,但一些山货还是有的,徐长风要了份小鸡炖蘑菇,和三个炒菜。
那只野鸡没有吃到,到这里来吃了。白惠想着那只野鸡扑腾的样子,硬是一口鸡块也吃不下,只吃了里面面的蘑菇,和一些炒菜。
她若有所思地吃着,单子杰的眸光偶尔会瞟过来,眼神深深的,而当白惠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只是对她笑笑。埋头往嘴里送饭。
白惠从来想不到,这是她和单子杰的最后一次见面,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单子杰的笑,单子杰的眼神,单子杰的声音都是留在她记忆里的最后一次。
吃过饭,天色已不早,小北自己回了招待所。单子杰推着车子似有心事。
白惠是抱着小忘忘去饭馆的,此刻,小忘忘在饭馆里转来转去,里面的肉香让它不肯离开。白惠连喊带哄,才把小忘忘抱了过来,“你这个馋东西,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她纤细的手指稍稍用力地在小忘忘的额头上点了又点,“看你不听话!”她对着小忘忘做出凶狠的样子。
那小东西便嗷嗷了几声。
单子杰推了车子,徐长风心里不喜单子杰也要礼杰性相送。单子杰走了几步却又回了头,眸光很深,“白惠回到了你身边,我希望你好好珍惜,不然就放她自由。”
徐长风轻拧眉宇,“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两夫妻的事,你这个外人就不用插手了。”
单子杰沉默着看着他,徐长风的一句外人,让他的眼神迅速地沉了下去,然后一脚踏上了车子。
“子杰,路上小心点儿。”白惠抱着小忘忘从餐馆里面出来喊了一句。
单子杰看了看她,夜色下,他的眼神那么地深,就那么凝视了她几秒,然后回身蹬着车子走了。
不知怎的,他的眼神让白惠心头涌出一些不安来。
当晚,白惠和徐长风仍然是分房而睡。尽管徐长风心里像长草了一样,犹豫了几次想敲她的房门,那手却终是不敢落下。
后半夜,天雷滚滚,又是一场大雨下得个阴天昏地。小镇地势较高,情况还算好,下面的村庄便有雨水倒灌进屋的情形出现了。
这么大的雨自然是要影响到建工程的,徐长风一早就打着伞去了政aa府,白惠一个人在那租来的房子里,有些心神不宁的。
院子里的花被一夜的大雨浇得个七零八落,花朵残败,花瓣散了一地。她便打着伞,蹲在地上,一瓣一瓣地将那些花瓣拾了起来。咔嚓一声,炸雷似在头顶滚过,白惠骇然,雨伞丢下捧着那些花瓣跑进了屋。
镇子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大意就是抗涝防灾的。徐长风走去了招待所,那里有他的办公室,和工程资料还有等候着他的几个工头。
楚乔也在,一夜不见,眼窝好像凹了一些。徐长风开了个临时会议,半截上,许镇长也赶了来。徐长风在此地逗留的时间已算不短,对于一个大型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来说,这么长的时间,一定扔下了大量的工作。每一场大雨都会影响工程的进度,拖延他的行程,徐长风的嘴里在一夜间已经起了泡。公司的工作已经耽误得太多,虽然有父亲在那里,可是一人终是忙不过来,他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就这几天的工作做了些安排,他又单独和许镇长商量了一些事,许镇长走后,徐长风扶了扶额,天边又是一声炸雷,大雨如注。
楚乔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长风,你会后悔的。”
徐长风倏然侧眸看向楚乔,她一向精致的小脸,有些苍白。
“你该知道我们两家的利益牵扯,我们的婚姻才算是天作之合。只有我,才能帮助你的事业,只有楚家才能让徐家一门鼎胜,强强联合。”
徐长风敛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乔乔,我们两个有今天,你该知道,是谁一手造成。什么样的机会,我都给过你,我就差给你跪下了,是你自己放弃了。”
楚乔的嘴唇立时便有些发抖,眼泪簌地就掉了下来。她一手捂了脸,转身就跑开了……
大雨中,招待所门口进来两个人,全都披着雨衣,穿着雨鞋,一个是县武装部的干部,一个却是久未曾出现的,楚潇潇。
“姐!”楚乔跑过的身影划过楚潇潇的视线。他大步向着楚乔跑进的那间房子走过去。
“姐!”楚潇潇敲门。徐长风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潇潇在敲楚乔的房门,他的身上穿着这里常见的帆布雨衣,一身泥泞,显然是走了很远的路过来的。
他皱了皱眉,“潇潇!”
徐长风是接近中午的时候回来的,雨热见小,却还没停。白惠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不知怎么的,总是心神不宁。慌慌的,没着没落。
她几次抱了小风,又慌慌地放下了。当外面传来徐长风那熟悉的脚步声时,白惠心头的不安好像是轻了一些。徐长风虽然打着伞,但后背和两/腿处也都被雨水打湿了。“下面的好多个村子都被淹了。”他边解着湿漉漉的衣服边说。
他的话让白惠的心颤了颤,“有没有人员伤亡?”
“目前没听说,应该没有。”徐长风将衣服都脱了下来,身上便只剩了内库了。白惠别过头去,很久没有这样子相对过,她有些别扭是正常的。
徐长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一心忧虑着新建学校的事情,和自己的归期。
他是打算工程的基础一完,他就带着白惠回去的,大雨总是这样下,工程一拖再拖,他何日能起程回去呢?
公司里的事情恐怕都堆成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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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楚乔已经洗干净了脸,用粉扑往脸上扑粉,消弥脸上的狼狈。
楚潇潇身上的泥泞还没有换下,“爸不放心你,叫我过来看看。”
“你现在不看到了吗?回去吧!”楚乔用眼影刷在眼角处扫了扫,云淡风轻地说。
楚潇潇敛眉,“姐,爸他很担心你。”
楚乔回了头,“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这么好,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你回去告诉爸不就得了吗?”
“姐!”楚潇潇喊了一声,楚乔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过了头,嘴唇抿了抿,心底里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扔下手里的眼影刷,站了起来走到楚潇潇的面前,抱住了他,“潇潇,我好后悔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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