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那就是赵玑燮?”我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姚依悦点点头,没说话。
这家伙倒真是会选地方。
八幢楼紧贴小区围墙,与之一墙之隔的就是普新花苑派出所。两幢楼之间相距不足五米。想来警察谁也不会意识到,有人会隐藏于居民小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通过接入点侵入公安内网。
“那还等什么,赶紧安排警力,实施抓捕啊。”我催促道。
这个赵玑燮一天没抓住,我那三十万就一天回不来。这还是其次,更要紧的是他威胁如有必要,会考虑在所有的政务系统删除我的个人信息。如果真的这样,我的社保、户口、银行存款统统都没有,到时我不仅会是个查不到户口存续情况的黑户,还会一文不名。
想到此,我不由浑身打了寒战。
“你冷么?”姚依悦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说了一半的实话:“一想到这个赵玑燮,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很奇怪,你我的感觉有点一致。”姚依悦顿了顿,继而对我的刚才的提议说道,“我们也想尽快将他捉拿归案,只是目前还不是好时机。”
我有些急了:“那得等到什么?万一被他察觉,恐怕又要前功尽弃。”
“放心,这次绝不会再给他机会。”
“熄灯了。”络腮胡子小声道。
我依言望过去,果然刚才还亮着的窗户变得漆黑。
“睡觉了?”我疑惑地问。
“再观察观察。”姚依悦低声道。
我屏息凝神地看着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抬起表看了看,书房里没开灯,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见。想看手机上的时钟,把手伸进口袋摸到电池,才醒悟过来,刚才已经把电池从手机里抠出来了。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会不会真的睡觉了?”我轻声问道。
姚依悦正要开口,只听络腮胡子连声道:“出来了……出来了。”
我和姚依悦连忙低头朝三单元门口望去。依稀中,果然见一个瘦高个站在门口,伸展双臂作了扩胸运动,接着又弯腰两手心贴住脚背,一分钟后才见他直起身。
接着,瘦高个慢步跑向小区门口方向。
“这大晚上的,他这是要干嘛?”我诧异道。
“跑步。”姚依悦,“这是他的老习惯。我们监视他这么多年,发现只要不是刮风下雨天,每天晚上他都会出来跑步。”
“那抓他还不简单。在他跑步的必经之处埋伏好,等他一出现,就伺机而上。”
我先前听姚依悦说好几次都是进屋抓人,以为赵玑燮是个深居简出型的罪犯,却不想这家伙竟然会晚上大咧咧地出来招摇。
就这样还抓不住,我不禁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姚依悦他们部署失当,自己没把握好以致贻误了时机。
姚依悦摇摇头,说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接下来怎么办?”络腮胡子问道。
姚依悦想了想,说道:“先摸清他在这边的作息规律,到时给他来个敲山震虎。”
她转而又对我笑道:“可能要借用你书房一段时间了,不介意吧。”
我挥了挥手,说道:“没事。正好我老婆去美国了,恐怕得有段时间才回家,你们在这也不碍事。就是……”
我看了看书房,除了书架就是书桌了椅子,找不到可以睡觉的地方。
“……就是怕没地方让你们休息。”
“没事。回头我拿把沙滩椅过来,将就用下。”络腮胡子接口道。
姚依悦让络腮胡继续观察,转身和我走一起出了书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看看墙上的电子日历时钟,不觉讶然,竟然已经十一点半。这么晚赵玑燮还去跑步,这到底是健身还是伤身呢?
“你说这个赵玑燮是什么时候到我们小区的。”我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我一次都没碰到过他。”
姚依悦笑道:“人家特意避开你,你又怎么会有机会碰到他呢?”
我不觉一愣:“你是说他摸清了我的作息时间,故意与我错开活动?”
“他显然对你非常了解,这从他给你寄书、盗取邱葵家保险箱里的东西便可见一斑。既然他敢与你同住一个小区,恐怕为了不让你发现他,是做足了准备。”姚依悦道。
我细细一想,觉得姚依悦说的颇有道理。
我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平时除了上班下班,更多的时间都是呆在家里看书,此外除了偶尔与老孙一起喝喝茶,少有外出的时候。
我喜欢早睡早起,只要没有很特别的事,十点半前肯定熄灯睡觉,这会早就在周公那盘桓多时了。
以赵玑燮晚上十一点去跑步的作息习惯来看,我们俩简直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
“这个赵玑燮究竟何方神圣,值得你们监视他这么长时间?”我又问道。
姚依悦摇摇头,脸上似有困惑之色:“这是我从警以来,接受过的最为奇特的任务。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说明,仅仅是一纸命令,说要严密注意这人的一切动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大感意外:“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总该清楚。”
姚依悦脸上的困惑之色越发浓了:“我们公安大数据平台上,关于赵玑燮的信息,只有简单的四项内容,姓名赵玑燮、性别男、籍贯滨州,还有一张不知什么时候拍的大头照,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没有。”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你是在开玩笑吧?还有什么信息,是你们公安不曾掌握的?”
“我们也很奇怪,可事实就是如此。”
我盯着姚依悦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相信她并不是想刻意隐瞒什么。
“他的人事档案呢?有没有去人才市场去查过?”我提醒道。
姚依悦摇摇头:“我们把整个江南省的人才市场都查遍了,也没找到与他相关的任何信息。好像他这个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去。”
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寒意。
“可是建文……”我刚想解释建文是我的同学,转而又想起不久前老人在邱大爷家谈起“五槐堂”赵家的秘密时,曾特地不点名的提到过建文。既然连老人都知道,姚依悦对此当然也了如指掌。
“建文曾经接到过赵玑燮的电话。在电话里,赵玑燮说是建文的族弟。说不定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找出些相关信息。”我说道。
“没用。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相遇是在火车上么?”姚依悦问。
我心里暗自一惊,姚依悦不会像邱葵那样,也在算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吧。
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次我就是去赵建文那边的派出所,去了解有没有关于赵玑燮的情况。”
我心里不觉一松,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姚依悦的话也解答我心中已久的另一个疑团。我一直以为姚依悦那次是去摸建文的情况。
“那他父亲的信息呢?你们总了解过吧,听你爷爷说,青竹禅院的吴老师还跟赵玑燮的父亲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