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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依悦依旧是一身便装,淡妆短发,圆脸薄唇。一见我,她因为嘴角上翘露出的笑意立刻凝固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
“你怎么来了?”我说。
两人不约而同,齐声发问。
“我到这来给老先生看病。”
“这是我家。”
我们彼此又是同时回答对方的问题。众人诧异过后紧接着发出一阵笑声。
“你们认识?”老人有些意外地问。
我讪讪地笑道:“偶然认识的。”
这个善变的女人说这里是她家。这可奇了怪,难道她跟老人是一家人。可老人姓葛并不姓姚啊,我不由得暗自纳闷。莫非,老人是她的外公。
那个姓刘的年轻人和司机小杨显然与姚依悦很熟,极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宫爷爷好。”姚依悦笑着对宫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点点头,关切地说:“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脸色不是很好哦,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工作忙也不能把家给忘了,要多回来陪陪你爷爷。”
“晓得了。”姚依悦应声道,接着凑到老人身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宫老爷子说老人是姚依悦的爷爷,这越发让我感到奇怪。
老人轻轻“哦”了一声,显得极是意外。他很注意地看了我两眼,眼神深邃得令我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人,在他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被看得一阵心慌。
好在老人对我仔细观察一番后,又重提话头:“你刚才说是心阳不振,有没有可能是心阳虚呢?”
“对于心阳不振和心阳虚的关系,不管是文献还是临床,都有些争议。一种看法是二者其实同指一病,也就是一病两名。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这根本就是两种毛病。结合自己的临床来看,我更同意后一种观点。”我说。
老人轻轻“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呷了口茶,慢慢说道:“心阳足,则人神清体健;心阳弱,则神疲体乏。这有点类似于战场上,将士的状态与战局结果的关系。
兵勇克难攻坚,将贤调度得法,战争的结果往往是胜的;反之,兵弱畏缩不前,将愚不知机变,这种情况下,往往是未战已存必败之忧。
心阳不振和心阳虚,都是因为心阳虚弱,温煦失职,无以温养心神。但二者心阳虚弱的原因却不同。我刚才说兵勇将贤,战争往往是胜的,但也有败的情况。心阳不振就属于这种情况。
兵虽勇将亦贤,也只属人和,如果天不时地不利,也是枉然。比如说,让生活在热带的士兵长期在冰天雪地作战,由于难以适应天寒地冻的气候,部队的战斗力会大大削弱。
心阳虚属于兵弱将愚,情况就不用细说了。”
老人的神色很是专注,凝神细听一言不发。宫老爷子也是兴致昂然,手拈胡须颌首微笑。不知为什么,姚依悦脸色却显得有些古怪。
我停了停,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正要接着说下去,姓刘的年轻人拿着个手机走了过来。
“您的电话。”他对老人说。
老人摆了摆手,甚至连来电人的姓名都没问,便说道:“等会再说。”
姓刘的年轻人说道:“好的。”随后对着手机低声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老人见我停住不语,笑着说:“你的观点很有意思,请接着讲下去。”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心阳不振,其意即心阳本身是没问题的,但由于饮食失宜、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过甚,或者是感受风寒之类的外邪,因为这些外因的存在,遏制了心阳发挥正常的功能,以致出现了种种症状。
而心阳虚则不然,心阳本身就虚,自然起不到温煦心神的功能了。”
“那为什么会出现心阳虚呢?”宫老爷子插话道。
“原因很多,可能是先天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久病所致。”我说。
宫老爷子又问:“葛老爷子是心阳不振,那我呢?”
我略微想了想,如实说道:“您是心阳虚。”
宫老爷子轻轻“哦”了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从脉象和舌苔可以看的出来。您的脉沉细无力,舌淡苔白,一贯以来就喘得厉害,容易疲劳。这是典型的心阳虚症状。”
我顿了顿,又转向老人说道:“您则不一样,虽然脉沉细,但沉而不弱,细而不松。舌红苔微白。而且您是动起来才喘得厉害。”
还有一点我没说出来。老人眉宇之间神采显现,说话声若洪钟,显得中气十足。而宫老爷子有时候会给人神色弥顿的感觉。这也是鉴别心阳不振和心阳虚的要点之一。
老人爽朗地笑起来。他对宫老爷子说:“你这位老弟的见解与众不同啊。之前好多医生都是按心阳虚来替我诊治的,情况时好时坏,吃药时症状有所缓解,一停药就不行,很不稳定。我们按周老弟的治法试试,看能不能打它个歼灭战,从此一劳永逸。”
“那么,周老弟,我们怎么个治法?”老人笑着问我。
“用针灸。如果我的诊断没有问题的话,那么一个疗程下来,症状就会大大缓解。”我说。
“那要是治愈呢,得多长时间?”坐在老人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姚依悦突然问道。
我有些犯难。这是每个医生常被问及的问题。疾病的治疗,是个正气胜邪气退的过程。医生的作用在于激发正气,祛除邪气,然而这个作用并不是无限大。
如果以百分制计算,健康状态时正气为八十邪气为二十,疾病状态时正气为二十邪气为八十。那么在治疗时,医生可以将正气提升到六十,邪气降至四十。至于那剩下的二十个单位正气,则需要靠患者自身的调养。这个时间就难以估算了,因为每个患者的身体底子强弱情况和调养得法与否,都不太一样。
然而矛盾就在于,每个患者和家属都极为关心,这二十个单位正气恢复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见我一时半会没说话,老人站起身,挥了挥说道:“只要症状大为缓解就行。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治愈干吗?”
“一般来说,是病三分治,七分养。”我说道,“要想完全治愈的话,饮食和生活习惯上都需要配合。”
“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开始第一次治疗了?”老人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心里的那股不安又浮了上来。临出门时,我对自己说过只检查,不治疗。治疗必须去医院。
何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心里不禁暗骂起自己来。为一位耄耋老者解除痛苦而冒一次险,又有何妨。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更何况,面前的这位,是曾经为滨州和全省百姓呕心沥血过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