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的意思是……我肯定不会死了吗?太好了!谢谢你啊,你真是我的救星,以后就算再给我一百个胆子,。”马老板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泪水,看来是真的悔过了。
夜晚的风汩汩地吹着,带着火烧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老人抱着小孩在火堆旁睡着了。
“姑娘啊,你说我的小孙子真的会好吗?”一个苍老的老妇人问,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期待,浑浊的老眼已经变成了灰色,可是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初颜看。
“应该会好的,你不要担心,明天的这个时候,小孩子就算不能活蹦乱跳,也会把病情稳住的。”柳初颜安慰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烧已经退下了,看来晚上不会再加重病情。
先前让马贩子去聚集重病的人,大家现在汇聚在一起也不超过三十人,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这次的瘟疫让大多的年轻人丧命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病毒为什么专门先挑年轻的人,可是一下死了这么多的人,柳初颜闻着空气中腐烂的臭味,不堪负重的胃经历了活死人墓的折磨,对这样的场面好像免疫了,她一点都不想吐。
反而更多的是心酸。
“柳小姐你喝点热茶吧,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货,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马贩子笑着说,他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够照顾别人,至少没有那么痛苦了。
柳初颜偏过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到茶水里,这个茶水不像平时的那样是淡黄色的,而是深紫。
看到柳初颜的小眉头皱了起来,马贩子感觉后背都开始发麻了,他把笑容努力绽放得更大,谄媚地说:“柳小姐不要嫌弃,这个雨水我已经放了一段时间,虽然它的颜色有些怪怪的,可是比那井里面的水干净,至少没有瘟疫在里面。”
柳初颜接过茶水,眼睛始终盯着马贩子,料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刚要放到唇边,眼睛又瞥到了下面的小孩子,因为水源都被污染了,所以能够饮用的水比沙漠里的水还珍贵。
小孩子刚刚喝了她的血,可是因为很多没有吃喝,身体极度虚弱,病歪歪地躺在他的奶奶怀里,可是在看到柳初颜手中的茶水时,眼睛陡然睁得老大,发出渴望的精光。
“小虎子你喝吧,你的身体还需要恢复。”柳初颜笑着把茶杯递给老人:“你和喝一些。”
老人家老脸一红,推却说:“姑娘啊,你已经救了我和虎子,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怎么能再麻烦你呢?”
“没事的,他那里还有更多。”柳初颜转过头,看着马贩子,笑着的脸却沉了下来。
马贩子立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存水不多了,可是柳初颜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自然不能驳回她的面子。
“是是……我那里还有很多水,你们喝吧,这都是柳姑娘给你们带来的福气,不然你们……”马贩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初颜就打断柳他。
“行了,别废话了!快去吧。”她就知道,这个马贩子是一个势利眼的小人,要不是自己救了他,他才不会这么客气。
柳初颜心里叹息:“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我也不能指望这个小人一下就变得伟大,只要他以后不害人就好了。”
支开了马贩子,柳初颜又去看了其他的病人,直到深夜,她才在一个简易的床榻上躺下。
真是应了那句广告词,腰酸背痛腿抽筋。
和她睡在一起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她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自己家的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过她平时特别内向,所以和外界接触比较少,两个祖孙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才免过一截。
“柳姑娘你好厉害,我看他们都好多了。”姑娘刚说一句话,把灯芯挑了挑,让屋子变得更加亮。
灯光煞白,映照在柳初颜的小脸上也更加的惨白。
“呀!你的脸色真难看,你没事吧?”姑娘好心地走过来,弯腰仔细看着柳初颜渗着细密汗水的脸。
柳初颜虚弱地笑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姑娘倒退了几步,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转过身,脸红红地说:“柳姑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柳初颜扯了扯嘴角,笑说:“有什么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该不该的呢?我还住你家里,你们都不嫌弃我。”
姑娘低着头,声若蚊蝇:“你……是不是……那个来了,所以才贫血啊……我每次哪个的时候,也是感觉气血不足,头晕晕的……”
柳初颜张着嘴干笑一声,她也有些尴尬,她的确是气血不足,可是不是用大姨妈救人,而是用自己真正的血啊。
“你说是就是吧。”
听到柳初颜的回答,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见柳初颜和颜悦色,穿着不凡却不像其他的千金小姐高傲,心中也亲切很多:“我知道一个秘方,只要你吃了,就一定能够迅速补血。”
柳初颜很疲惫,不过她还是勉强打着精神说话:“什么秘方啊?”
我奶奶曾经给我用过,我去给你拿。
“这是什么东西?”柳初颜看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用油纸包包裹一层又一层,宝贝的不得了。
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间,小声地说:“是胎盘。我奶奶买通了那个接生婆,每次接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把这个给我弄来,然后炖来吃,听说很补血。”
柳初颜双手把那包东西一推,脸色更加惨白了,她听说过南方的人有吃这个的,没想到古代的人也吃,不过随便它是胎盘还是肉盘的,毕竟是人身上的。
姑娘宝贝地一层层裹上,然后护在怀里,她说:“这个是我偷偷给你的,你还不吃,不过,我可以给你泡一杯红糖水。”
柳初颜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最好给我加点姜片进去。”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聊着聊着,就热络了很多。
晚上睡在同一个炕上。
姑娘已经躺下了,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柳姑娘,这里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过两天你就离开吗?”
柳初颜眼睛闭着,嘴里哼了一声,好像要睡着。
姑娘大概太久没有和人说话,有些兴奋,她丝毫没有觉得累:“柳姑娘,你有如意郎君吗?”
得,到了什么朝代,女孩子都免不了八卦的心理。
柳初颜想到了景未央,他大概着急了吧:“有……他只是不在我身边。”
“嗯……我觉得吧,他让你一个人出来闯荡,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男人不应该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吗?像我们这里的柳潘俊,他就是痴情男人的代表。”
柳初颜双手枕在脑后,因为提到了景未央,那种刻骨的思念又来来,感觉吹在脸上的细风都是柔和的。
“他也不喜欢我到处跑,不过,他尊重我的选择,所以,他对于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郎君人选。”柳初颜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里话。
姑娘撅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好像陷入了某种会议:“小时候我爹爹还在的时候,娘总是哭,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出去赌了,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我讨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娘告诉我柳潘俊的事,我才转变了对男人的看法。”
柳初颜对这个柳潘俊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他到底怎么个厉害法?”
姑娘好像被骚到了痒处,她坐直了身体,怅惘地说:“柳潘俊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笛师,平时都在剧团里,他喜欢上了剧团里的主角,据说是一个大美人,追的人很多。”
柳初颜忽然想到了教她演戏的李鸾娟,都是戏园里的名角,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应该和她的郎君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以为柳初颜对她的故事感兴趣,更加兴致勃勃地说:“刚开始这个大美人还和柳潘俊郎情妾意,两人一个吹笛,一个伴舞,称为当时的一个佳话,毕竟柳潘俊一个穷小子赢得了美人的芳心,打败了当时很多的富家公子哥。”
“后来呢?”柳初颜随口问。
“后来两人私定终身,可是结局不好,大美人被戏园的园主卖给了一个大官,大官强行把大美人娶走了。柳潘俊不甘心,一直追着花轿跑了好远,在过一个索桥的时候,柳潘俊本来想把桥弄毁掉,不让大美人远走。可惜他远远不是大官的对手,大官把轿子里的新娘掉了包,桥断的时候,柳潘俊随着假的大美人轿子掉下了悬崖。”
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流下来她都来不及擦拭。
柳初颜的心也是揪着疼了下,她张口;“后来怎么样?”
姑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柳潘俊和假的大美人死后,听说那个悬崖经常闹鬼,我们都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笛声,所以没人敢再去把索桥给重新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