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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话:不空和尚 1(1 / 1)

李岩的三四千人马,原本就没有攻打太原城的任务,所以五天以前就从清源县分路,由李侔率领,开往太原县城,驻扎在晋祠附近。

李岩因为被李自成随时咨询,所以带领少数亲兵,随大军来到太原府城下,和李过一起进入省城。他已经离开自己的部队几天,巴不得赶快奔到太原县,看一看部队的情况。

既然放赈的事情尚未决定,所以他午饭以后就叩辞出宫,准备赶往晋祠。当他正要上马的时候,被宋献策差人唤住,说军师和首总将军再谈几句话,马上就出来,有事相托,请他稍候片刻。

李岩只好等候,却在心中奇怪地问道:“军师有何事相托呢?”

晋祠是晋水的一个发源地,在悬瓮山的南麓,离太原县城只有五里。太原县城是上古时候唐尧建都的地方,后来周成王将他的弟弟太叔虞封在这里,这地方从春秋战国到隋唐时候,一直称为晋阳。

李岩虽然是大顺朝的制将军,但毕竟是文人出身,面对一些名胜古迹最能引发诗兴,唤起思古的幽情。他巴不得赶快到太原县,最好能够趁着日头未落,逛逛晋祠。宋献策嘱托他寻找的那位朋友,倘若在晋祠能找到,更为所愿。

太原县距离太原府城大约四十里,道路比较好走一些。李岩一行数十骑赶到了太原县城,被李侔迎进老营,稍作休息,听李侔禀报了到太原县以后安民和征集粮食、骡马的情况。李岩告诉李侔,皇上因为太原府存粮不多,对于是否放赈的事,尚未做出决定。随后又把宋军师嘱咐他去找一位朋友,并劝说这位朋友出山做官的事情也说了。

李侔听完,笑着说:“宋献策半生江湖,结交草野豪杰,不料他在这晋祠地方也有朋友。此人姓甚名谁,做何营生?”

李岩说:“宋献策之所以是宋献策,就是在江湖上交游甚广,非你我所能及。他让找的人姓刘,名同尘,字和光,自号晋阳山人,此人熟读兵书,精通六壬遁甲,兼明医道,平生淡于名利,不事帖括。因见到天下大乱,更不愿与官绅往来,隐居于晋祠,倘祥于山水之间。”

李侔接着说:“此人正在城内。”

“现在城内?你见过他?”

“他本来隐居晋祠附近一处小山村中,可是他的母亲、他的一个弟弟和一位寡嫂,都住在城内,城内宅子是他的祖业。十天前,他因老母患病,来到城内侍候,母病至今未愈,所以他也没有再回乡下。我来到这里以后,因为本地人都称赞他很有学问,人品也高,所以曾去拜访过他,他也回拜过我。可是,哥,他从来没有提过他同宋军师是朋友呀,怎么宋献策说和他是朋友?”

李岩笑着说:“这正是刘和光的高风啊,与那般汲汲于富贵的趋炎附势之辈,有天壤之别。既然这位刘先生现在城内,我们赶快去找他一谈如何?”

“好,此刻就去,回来再吃晚饭。”

刘和光住在一条僻巷之中,黑漆楼门,两进院落。李岩兄弟二人来到此处,被主人让进入前院西屋坐下。

书童献茶以后,李岩说:“宋军师与足下原是故人,今日特嘱咐弟代他向足下问候起居,并说足下高风亮节,令人钦慕。目前大顺龙兴,我主思贤若渴,深望足下即便出山,共襄大业。宋军师因为今日初进省城,百事缠身,不能亲自相请,嘱弟先为致意,待一二日后必当亲自前来相聚。”

刘和光说:“前几年经朋友引荐,得识献策先生,如今献策先生为新朝开国军师,功名烜赫,仍不忘布衣之交,实甚感激。但相邀出山之事,弟不敢奉命。”

李岩问:“目前大势已定,先生尚有何顾虑?”

“弟非有所顾虑,且不说弟毫无实际本领,庸碌平生,已经是望五之年,两鬓苍苍,还有两项不能奉命苦衷,一是老母在堂,病体未愈;二是弟有小恙之疾,不能鞍马劳累,故此只宜做山林散淡之人,如何能够追随骥尾,为新朝以尽绵力?请将军回告献策,弟无他求,但望天下早日太平,得沐新朝雨露,幽游于晋阳山水之间,于愿足矣。”

李侔说:“目前国家草创,急需人才,既然宋军师诚意相邀,足下岂能坚持不出山?”

刘和光说:“现有一位人才,学问、阅历胜弟百倍,何不请他为大顺做事?”

李岩问:“先生说的是什么人?”

“此人是个和尚,法名不空,于去年十二月中旬,由五台山来到此地,挂单晋祠。听说因近日天气转暖,要回五台山去,大概尚未离开。”

李侔问:“先生可和他相识?”

“弟与晋祠中几位道士很熟,所以得识不空和尚,几次深谈之后,对他十分敬佩,可以说五体投地。此人非一般所谓的智谋之士,如肯为大顺所聘,必有极大用处。”

李岩赶快问道:“若如先生所言,此人有非凡之才,何以遁入空门?莫非是慷慨磊落之士,饱经忧患,有大哀于心?”

刘和光笑着点头说:“将军不愧是河南李公于,非一般武将所及。不过古人有云:哀莫过于心死。而不空和尚之哀正在于他不能心死,不能超脱世外,像一般出家人那样。他是愤而出家,常常感念时势,拍案顿足,悲歌流涕。”

李岩说:“你越说越使我恨不得马上同他相见,请问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刘和光告诉他这位不空和尚在出家之前的姓名和身份,接着说出来此人如何半生戎马,后来当了和尚的经过。

李岩听了以后,又问道:“去年十一二月间,我大顺先头部队开始渡河入晋,全晋人心惊慌。太原府绅宦富豪之家,纷纷奔往山中避乱,他为何反在此时离开五台山清净佛地?”

“所以我说他并不愿超脱世外。”刘和光笑一笑,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说,他虽然平易,一谈到明朝的朝政腐败,便扼腕叹息,认为明朝必亡,不可救药,而且为此遁入空门。可是奇怪,他又不忍心看见明朝如此迅速灭亡。他来太原是想设法向当道建议,使太原能固守两三个月,阻止大顺军前进,以便北京城得到各地勤王之师。”

“他到了太原以后,看到蔡茂德是一个迂腐无用的文人,其他地方大吏也都不足与谋,十分失望,所以根本没有露面,便来到晋祠住下。将军,你说他这个人怪也不怪?”

李岩点头说:“像他这样的情况我能够懂得,仔细想一想,并不感到奇怪。”

刘和光又说:“将军不妨明天上午找找他,倘若将军能够说动他为大顺效力,必有大用。以弟看来,新朝中正缺乏像他这样的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蓬头敝衣的小丫头进来,对刘和光说,老奶奶的药已经煎好了,等他亲自服侍老奶奶吃药。

李岩见刘和光有事,不便久留,赶紧站起来说:“我明天一早便到晋祠拜访不空和尚,至于先生出山之事,希望不要拒绝。宋军师一二日内会亲自来奉邀,劝足下出山,以展抱负,共襄大顺朝开国宏业,弟等就此告辞了。”

刘和光为母亲治病,每次更换药剂,煎好以后,必要他自己先尝一尝,才捧给母亲吃下。这已经是家中多年习惯,所以他并不挽留李岩兄弟,将他们送出大门,拱手而别。

李岩兄弟回到营中,一面吃晚饭,一面商量明日上午去拜访不空和尚的事。忽然吴汝义差一急使,飞马来到,传下皇上口谕:“请李公子明日已时以前赶到太原府中入宫议事。”

李岩大为诧异,不知皇上叫他去所议何事。他害怕不空和尚离开晋祠,回五台山去,当即决定今晚就前往晋祠,决不耽误。匆匆地吃过晚饭,李岩嘱咐李侔留在城中,自己带着几十名亲兵驰往晋祠。

不空和尚因见大顺军纪律很好,买卖公平,确实像是得天下的气派,略觉安慰。今天太原府城已破,明白李自成此去北京,一路上必然势如破竹,他原来心存的一线希望渐渐落空,所以不胜感慨。心中充满忧愁,勉强在床上打坐,却仍旧不能静下心来,他索性下床,准备填一首词,临走前题在墙壁上,恰恰才想出两句,李岩就来了。

李岩在晋祠小镇上驻扎着一千人马,由李俊统领。李俊同晋祠当家的老道士已经熟了,知道有一位挂单的老和尚,是一位颇有学问的人。只是他忙于向山中大户征集粮食和骡马,还没有找过这位从五台山来的和尚谈话。李俊陪着李岩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里,在一间道房门上轻叩了几下。门开处,不空和尚双手合十,神态安详地问道:“是来找贫僧吗?”

李俊叉手说:“正是来拜见法师,我名李俊,是本处驻军首领,这位是本营主将,大顺国制将军……”

和尚笑着说:“是河南李公子,久仰久仰,请进来坐下谈话。”

李岩向和尚合十行礼,问道:“法师何以知道我是李岩?”

和尚说:“贵部将士已经来到晋祠三日,贫僧岂能不闻?门外风寒,请进到里边说话。”

李岩对李俊说:“你去办你的事吧,我一个人同法师谈谈话,只留下打灯笼的亲兵在院中等候好了。”

李俊和一群亲兵走后,和尚将李岩让进道房坐下,笑着问道:“将军来访贫僧有何事?莫非将军与佛法有缘,一向所关心乎?”

李岩笑道:“实话相告,岩与佛法缘分很浅,虽无功名富贵之念,却有济世安邦之心。待天下大定之后,岩既不入佛,亦不归道,但求解甲释兵,隐居山林,长与白云麋鹿为友,与农夫樵渔为伍,足以愿矣。”

“将军胸怀高朗,令人钦敬,但恐怕天下事未可预料,谁知道何时太平?将军既然已经出山,想要脱身恐怕不容易。今晚将军下访,究竟有何见教?”

李岩暗自琢磨着和尚的话,决定暂不说明来意,不妨先问问他对当今大局有何看法,于是说道:“以法师看来,大顺军此去北京,是否能马到功成?”

不空和尚说道:“贫僧是方外之人,诵经礼佛之外,不知其他,军国大事何必向我垂问?”

李岩笑着说:“请法师不必瞒我,师傅岂非当年洪承畴军中的赞画刘子政先生吗?”

“将军何以知道?”

“请法师不必问我何以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法师原是刘子政先生,胸富韬略,故来求教。”

“啊!”

“法师以为大局前途如何?”

不空和尚闭目沉吟,似乎在思考李岩的询问,其实他是在思索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如何使大顺军缓到北京一步,使崇祯皇帝能等到勤王之师。

停了片刻,他抬起头来,说道:“崇祯并非亡国之君,只是从万历、天启以来病入膏盲,加上朝中无人,才落到今日地步。大顺军前去北京,看来一路上不会有大的阻碍,只是到北京城下之后,能否迅速破城,未敢预料;纵然攻下北京,能否就算大功告成,更为难说。以李王所率领的东征兵力,恐怕未必能一战成功。”

李岩说:“北京兵力空虚,所谓三大营名存实亡,不堪一击,各地纵有勤王之师,但是远水不解近渴。眼下我大顺朝有五十万大军东征,还怕不能一战成功吗?”

和尚笑而不语。李岩又忍不住问道:“法师为何笑而不言?”

和尚慢慢抬起头来说道:“倘若果然大顺朝兵力雄厚,有五十万大军东征,自然无须为成败挂心。但恐怕兵力患少,万一有意外之变,仓促之间,何以应付?请恕我直言,李王左右用事之人,都以为胜利已在手中,又自以为兵力强大,无敌于天下。其实可以说殷忧者正在此处,他人因不断胜利,如醉如狂,将军是远见卓识之人,难道也跟众人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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