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五月十五日上午十点,一列金属感十足的蓝色全钢火车响起了威武的汽笛声,缓缓地从浦口车站驶出,一路向北,开向天津。
艾米丽一面吃着在站台买的话梅,一边说道:“我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又要在火车上颠腾三天了。”
史蒂夫道:“这次没有那么慢,来时咱坐的事普通绿皮车,时速也就是三四十公里,每站还要停好长时间。
今天咱坐的可是特快专列,不但时速在五十公里左右,而且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在明天到达山东泰安站之前,火车都不会进行停靠。估计如果不发生以外的话,后天的这个时候咱就到达天津了。”
艾米丽道:“那这两天干什么呢?我也不能吃两天的话梅呀。”
雷鸣远道:“要不咱砸六家吧?”
艾米丽马上来了兴致,说道:“好呀好呀,带扑克牌了吗?”
雷鸣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副扑克牌放到桌子上,说道:“进站的时候就买好了。”
姜听云问道:“砸六家是什么意思?”
雷鸣远在一旁说道:“砸六家是天津那边最普遍的扑克玩法。一共五十四张牌,六个人每人发九张。然后六个人分成两组,相互隔开的三个人一组开始出牌。”
姜听云问道:“怎么排大小?”
史蒂夫说道:“大王最大,然后是小王,其他的按照3;2;1;kqj10;9;8;7;6;5;4的顺序进行排列。大的能管小的,单张的管单张,一对的管一对,三张和四张管对应的比自己小的。
4最小,但是出牌的时候谁有红桃4谁先出牌,出哪张都行。另外打出没人管得住牌的人,下一轮也可以随便出牌。”
沈凉晨问道:“那怎么算输赢呢?”
史蒂夫继续解释道:“谁先把手里的牌出干净就算赢了。如果出干净的人的最后一张牌是没人管上的牌,下一家可以接风。
第一个出干净手里牌的人叫‘大贡’,其他的叫‘二贡’到‘五贡’,最后一个叫‘落尾’。每局如果一组的三个人中有人拿个大贡又没有人落尾,那么这组人就赢了。”
沈温晚问道:“赢了的人为什么叫大贡呢?听着很奇怪呀。”
雷鸣远道:“据我多年的考证,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因为原来应该叫‘大功’,表示功劳最大,但是因为天津的口音,叫习惯了就成‘大贡’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当地还有一种玩法,下一局开始的时候,输的一方要向赢的一方缴纳贡品一样,将最大的一张牌送给对方,然后再收取对方最小的一张牌。”
姜听云对雷鸣远说道:“看来您研究砸六家研究课够深的。”
雷鸣远道:“谈不上研究,天津人也打麻将和牌九,但是普通人玩的最多的就是砸六家。砸六家一般都不涉及赌博,就是消磨个时间。”
沈温晚道:“别说了,说再多也没用,咱玩起来看吧。”
于是几个人就按照目前座位的顺序,分成:姜听云、史蒂夫和沈凉晨一组;雷鸣远、艾米丽和沈温晚一组。
姜听云拿到九张牌之后,依次捻开。第一把牌的运气出奇的好,手中的牌是:一张大王;一对3;一对2;一对k;一张9和一张红桃四。
拿到这样的一组牌,姜听云马上喜笑颜开。
开局后姜听云果然是一路没人挡得住,很快就打光了手中的牌,最后以一对2结束了战斗。
打光牌后,姜听云本来正期待来自队友的赞美声,没想到却被史蒂夫浇了一头冷水。
史蒂夫埋怨道:“你的牌这么好,不应该这么快打光,应该是找机会废掉对方的几张大牌或者是想办法照顾一下队友。最不该的是最后还让对方接风。”
最后这局果然沈凉晨在艾米丽和雷鸣远的轮番轰炸下,只剩了一把小牌,落到了最后。
第一局两边以平局告终。
第二局姜听云打开抓到到九张牌,马上面露了苦色。这把牌最大的是一张k,而且是一字长蛇阵排开,连个对都没有。
姜听云自嘲地想到:这把牌真是充分体现了运气三大定律中的:运气总量守恒定律;风水轮流转定律以及好运不珍惜马上离开定律。
结果,姜听云果然被留到了最后,第二局以姜听云一组失败告终。
史蒂夫对姜听云说道:“这牌看着简单,但其实道理很深。你刚学,技术得慢慢来,不过首先有一点你得注意一下,就是牌的好坏不能都挂在脸上。我们几个一看你们三个人的脸色就知道牌的好坏了,你们还怎么打呀?”
姜听云没想到这个简单的扑克游戏想玩好了还挺不容易,开始用心的研究起来。
原来雷鸣远以为自己一组有自己和艾米丽两个会玩砸六家的老手,应该是优势的一方。
没想到姜听云和沈凉晨学的都非常的快,牌好的时候在抢贡的同时能够引诱对方的主大牌垫脚,牌差的时候能够找到对方的弱点和对方弱点死磕,中等牌的时候也知道见机行事,既会保存实力也会在残局中支援下方的队友。
相反自己这边的两个女人出牌有时完全不讲道理,经常搞得一头雾水。
在之后的牌局中史蒂夫和姜听云、沈凉晨的组合几乎除了胜利就是平局,而对手一方雷鸣远则屡屡对二位女侠做出了提问。
比如第五局中,雷鸣远出了一张2后,姜听云等人无可奈何的时候,沈温晚一张3扔到桌子上。
雷鸣远不解地问道:“咱两个不是一拨的吗?你砸我干什么呀?”
沈温晚给出的解释是:“凡是挡我大贡道路的人,一律砸死,不分敌人还是队友。”
又比如第六局中,沈凉晨拿了大贡后,艾米丽和沈温晚很快地打光了自己手中的中资之牌,拿了二贡和三贡。
雷鸣远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把四五六和对自己一阵狞笑的史蒂夫和姜听云,弱弱地问道:“抢二贡和三贡没用的,你们两个不能等等我吗?”
艾米丽给出的解释是:“男人出了问题要自己想办法,怎么能够依靠两个女人来救济他呢?”
好在时间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推着餐车叫卖的服务员救了雷鸣远。
雷鸣远绝望地说道:“上午就到这吧,咱先吃饭,下午咱分组的方式换换吧,两个女的不要分到一起了。”
沈温晚怒道:“老头你什么意思?总落到最后一个还敢埋怨我。”
艾米丽也帮腔道:“我看就是你自己水平差,我还不愿意和你一组了,下午我们两个就和姜听云一组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姜听云心道:怎么就定了下午我和你们两个一组呀?我刚享受了一会儿砸六家的乐趣,怎么这么快就要给进入绝望的深渊了。
看到姜听云的表情有点不对,艾米丽对姜听云问道:“看你的表情是不情愿是吗?”
姜听云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是突然收到消息下午和两位美女合作,心里有点欣喜过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咱先吃饭,千万别把您肚子里的宝宝给饿到。”
于是乎几个人将刚才路过夫子庙时候买的个各色面食小吃,以及之前买的板鸭都摆到打牌的桌子上。
满桌的美食惹得满车厢的其他乘客都想过来问一句:“火车上的便餐不应该简单吃点就完事了吗?难道还要在火车上摆满汉全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