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德古拉的尸体就在身后熊熊燃烧,被囚禁在水晶瓶中的灵魂伴随着监牢的彻底打破呼啸着四散纷飞,形成只有在特兰西瓦尼亚的亡灵之夜才会出现的奇景,一个强大生物死去之后被束缚的灵魂终于获得了本应得到的自由,生前蛮横无比的魔法能量和基因锁的力量逐渐汇聚在一起,强行凝聚着,在尤利西斯眼中上演着的,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奇景,人类一辈子都没办法达到的死后造诣,尤利的内心甚至有一种感觉:哪怕是身为完美反物质载体的自己有幸能够死去,也不一定能产生此等景象:“尤利……他……已经自由了。”
“桃……”恭敬的观望着暗幕君主无比强大灵魂奔向安息之处的同时,后背传来的冰凉和些许温存让尤利突然变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把身后的少女一把推开,但对方的双手早已死死的搂住了自己的腰,冰冷的金属贴着对方同样冰凉的肌肤,桃丽丝的头就那么任性的埋进了他的后背:“如果……”
“如果我们回不去了,是吗?”温柔的手臂最终放弃了推开少女,转而转身同样搂住了桃丽丝的腰,嗅着桃丽丝发丝散发出的独特芬芳,尤利狂躁不止的心脏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我不想……你成为英雄……英雄会死……”
“英雄……是会死的啊……我不要……”
“别哭,你是虚数的公主,凤凰军团的钦定女王……”看着空中摇曳的灵魂之影,尤利只是机械地试图安抚着桃丽丝,德古拉飞散的灵魂终于完成了凝聚,空中散发着刺眼光亮的发光体终于显现出了先前前赴后继想要组成的形状:“暗幕君主……这就是,你的力量具象化吗?”
“尤利……不……”
“桃丽丝,这是我的使命,final的复仇已经达到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被制造出来的第二个目的……”他的双眼绽放着无比深邃的光芒,桃丽丝轻轻的在他的怀里呼吸着:“守护,这就是答案了。”
“我,是final为格里夫兰倾尽毕生心血锻造的刀锋,现在格里夫兰需要我……那么身为武器……”
“你才不是什么武器!”桃丽丝突然暴走,身后猛的显现出一个巨型生物,咆哮着推开尤利的拥抱,那是巨鲸的虚像,巨鲸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咆哮着向尤利袭来,尤利只是张开双臂,就连真银之剑都安静的躺在地上:“你……怎么不躲?”
赛特斯之息灼热的枪口几乎贴上了尤利的面颊,少年面对少女突然暴起的攻势不仅没有做出规避,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变过,只是温柔的微笑着,向着袭来的枪口张开双臂:“宁可踏进明知是陷阱的入口也不愿意好好的活着吗?!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躲呢?桃丽丝?告诉我,我寻找自己到底是谁用了多久,赌上了什么代价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尤利依旧只是微笑,迎着虚像令人窒息的绝对威压,甚至连颤抖都没有一下,巨鲸退却了,那是一种比表面的压制更强大的压制力,来自于强大信仰的内心:“我,到底是谁……吾为何铸……这就是答案,和一千年前的范海辛为什么敢孤身一人让罗马尼亚坠落一样……”
“你的自杀行为和范海辛有什么关系?我必须为了凤凰军团的一切做好所有的后路准备!你是主宰!不是什么格里夫兰的英雄!”
“够了!桃丽丝,就当这,是为了凤凰军团,好吗?”尤利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脸颊上,白嫩的面颊受击瞬间变得通红,少女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后的虚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大家都牺牲了一切想要守住自己拥有的一切,你的意思是让我逃走吗?看着这把剑!”
真银之剑闪烁着的寒光透着无尽的恨意,桃丽丝感受到的并不是真银之剑原本想要别人嗅到的救赎以及自由,更多的是仇恨,屠杀和痛苦,像是原本的正义被人强行用人类最深处的野性完全撕碎了似的,微小到可怜的自由卑微的倾诉着这把剑原先想要表达的一切:“难道……就只能选择献出生命吗……”
“如果我赢了呢?”尤利挤出一副笑脸,揉捏着桃丽丝的小脸,对方的眼睛好似迎着太阳的猫一般眯成了一条细缝:“你觉得你赢得了吗?我甚至……都没办法应付他的造物……”
桃丽丝呜咽着,右手轻轻搭着自己受伤的左肩,痛苦的表情混杂着不甘的泪水,她的记忆里无比清晰的记录着自己是怎么被德古拉的双拳硬生生打败的,可以匹敌一个军团的虚数力竟然被一架只能被称为傀儡的魔法造物硬生生徒手撕碎:“那,你觉得先前的我,打得过银冉吗?”
“那有什么关联吗?盲目乐观主义陪伴了你一生,它险些把你害死知道吗?!”桃丽丝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流一般汩汩流出:“但是,我的公主哟,要不是这份盲目的执着,也许我就真的死了哟,打起精神来,哭的话,凤凰的王冠会掉。”
回应桃丽丝的,是她根本无法反抗的笑脸,尤利西斯的,不知多久没有露出过的,毫无任何顾忌的狂笑:“知道对手绝对比自己强就选择逃避的家伙,一辈子都不会成为枪神的,不,那种懦弱的老鼠就连特工都够不上资格!”
“呵……该死的盲目主义者……”
“嗳……放开我!”尤利一把扣住桃丽丝的手腕,突然的拉扯一下子让少女失去了平衡,一股脑的扑在尤利的怀里:“敢和我去看看世界的尽头吗?”
“我是你的女仆,我除了服从命令还有别的选择吗?”桃丽丝嘟囔着嘴,擦干眼角的泪花用自己的方式无声的反抗着,尤利按着她的头,像是转陀螺似的将她转了一圈:“如果你想要打败一个自己明知根本不可能打败的对手,知道怎么做吗?”
“……”
“你得从自己的心里相信,他不可能杀死你。”
“白痴!”桃丽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前认定的主宰明显心意已决,真银之剑散发的阴郁伴随着桃丽丝的破涕为笑消失的一干二净先前令人压抑甚至让人萌生自我毁灭欲望的负能量顷刻间被另一种力量完全笼罩,那是一种能让羔羊在一眨眼间变成杀戮机器的恐怖力量,但又与令人敬而远之的嗜杀不同,这个力量无比温和,比起嗜杀的冰冷和恐怖,更像是春天唤醒生灵的暖阳一样舒适,桃丽丝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吐出了那个力量的名字:“信仰……”
“嗯?”尤利扛着被未知的信仰源泉注满力量的真银之剑,坚定的站在德古拉用最后一丝气力撕开的传送门前:“这把剑……到底……”
“你说它啊!”尤利笑着亲吻了下被污染的不成样子的真银之剑,剑身表面的污染物瞬间被冲散,露出了被粪土遮掩的本来面貌:“它不是一把剑哦!它是……”
“那些英雄不羁的灵魂。”
“和海德薇莉一样的感觉……但是,强大太多了……”
“你知道海德薇莉在哪儿?!”
“……”传送门的呼啸声盖过了桃丽丝的低语,尤利也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收起那把莫名充满力量的圣剑:“不想说也没有关系,只是给曾经的一个帮助过我的吸血鬼追问的罢了。”
桃丽丝靠着尤利的后背,她清楚的感觉到,尤利西斯的每一根手指都在发着清脆无比的咔咔声,隐隐约约的愤怒在他的人造血管中狂暴的奔涌着,像是被刻意压制住了似的,最终化作指节扭曲的咔咔声无力的从双拳中溢出:“篡改我记忆的家伙……”
“都过去了,尤利……”
“没错……都过去了,现在我连那个家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不过……要是以后再见到他,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妄图让我忘记妈妈长什么样的混蛋。”
“这算是一个遗愿吗?”桃丽丝轻拍了下尤利的肩膀,身体不自觉的贴了上去,俏皮的猫眼闪烁着希望的光亮,虚数力正在汇聚,桃丽丝对于反物质敏锐无比的感知能力清晰的捕获到了周遭不为人知的一切,一股未知的反物质力量正在汇聚,而汇聚的终点,正是那个强压着怒火的少年:“为什么觉得我们一定会死呢?伙伴们还在等着我带回胜利的消息,就像平常的模拟训练一样。”
“伙伴……”
“他们还好吗?对了,桃丽丝……”
“干什么!放开我!别突然那么用力的抱住人家啊!”尤利突然死死的抱住了桃丽丝,桃丽丝的耳边感受着尤利吐出的温热气息,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为公主的自己何尝被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抱住,并且连挣脱的余地都没有,双手被尤利死死的抓住动弹不得:“谢谢你……”
“……”
“没想到,你的传送矩阵帮我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就为了这个吗?快放开我了!”桃丽丝趁着尤利的手松懈的一瞬间挣脱了对方的束缚,重归自由的瞬间桃丽丝贪婪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气:“早就知道你会去自杀,所以你需要不会拖累你的同伴,同样,还需要安顿好那些需要你处处担心的兄弟,要不拖累你并和你一起进平原位面,除了身为虚数公主的我没有别人更适合了……”
“那么,你一开始就打算……”
“我是你的武器,你是我的君王,我的主宰,我的一切。”
回应尤利的,是拉普拉斯之妖冰冷的上膛声,刹那间,桃丽丝完成战斗着装,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邻家少女变成了一台装甲巨兽,巨鲸的具象化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桃丽丝的身后,那是远比桃丽丝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战争巨兽:“赛特斯的事……抱歉……”
“赛特斯是为了保护我献出生命的,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没错……结束这延续了两千年的仇恨,结束永恒的嗜血和无尽黑暗。”尤利最后看了眼身后的世界,传送门前,是那分不清白天黑夜的聚合体群岛,曾经名为格里夫兰的美丽福地早已被破坏的宛若地狱:“感谢你……”
“没什么谢我的,尤利,身陷地狱无法自拔还是踏上高贵之路身披荣光?”
“身披荣光的同时,活着把莫伽洛拖进地狱,让他和那些无名的死者……能够安息。”手中叮当作响着的,是一串金属狗牌,弯折的金属表面上依稀刻着一串花哨的名字:迪恩·托什莱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