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要放任这些蝼蚁在我们的城市污水处理模块上肆虐多久?莫伽洛,你不该质疑一个为三任君主效命的大祭司!”
昏暗的宫殿似乎恢复了些许的明亮,头顶的巨型水晶灯伴随着艾瑟刻意压抑住的怒火而逐渐变得愈发明亮,柔和的紫芒渐渐开始刺眼,照亮了原本漆黑无比的角落,他恭敬的单膝跪在那高贵的王座之前,伴随着紫色光芒的逐渐充盈,王座终于从漆黑的拥抱中彻底暴露出来,莫伽洛慵懒的躺在钻石雕琢而成的权位上,饶有兴致地摇晃着手中的血杯:“这样就简单的结束,也太没意思了。”
“你绝对不会为了单纯的取乐而拿自己的资本去冒险,莫伽洛。如果历史记录和我对你的了解没有错误的话,你在掩盖着……”
“……”
“有些东西,身为祭司的你还是不要知道来的好。”
咔!咔!
几乎是瞬间,莫伽洛的话音刚落,像是雕像一般的十一架盔甲全数站起,机械的抽出腰间携带的骑士长剑,胸口的宝石和那装饰精美的巨剑一同反射着水晶吊顶的紫色光芒,投射出无比美丽的虹彩,艾瑟放弃了,在高阶领主也就是新任君主突然的震怒面前,职阶的习惯让他本能的选择了妥协:“对于你的妹妹……”
“叛国罪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这是艾拉自找的,布鲁赫家族没有这个耻辱!”
“真的那么认为?就不想为了保住这可怜女孩的命再努力些许么?”莫伽洛冷笑着摆了摆手,十一架盔甲同时收起巨剑,围着王座之下的圆桌散开,附魔的全身铠甲散发着淡淡的辉光,艾瑟静静地退到王座的跟前,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莫伽洛!”
手中的魔杖不安的散发着凶光,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度不安的情绪似的,艾瑟全身上下的魔法物品无一例外开始不安的躁动着,更像是对某个人或者是某个物品的天然感应似的,伴随着圆桌的降下,十一具盔甲也一并将手中的剑举过头顶,艾瑟惊讶的看着凭空出现的大洞,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什么无人的盔甲,也没有了自己头顶那骄傲的君主,在他眼中,那些没有灵魂的盔甲正在进行的,是一种魔法的仪式。数不清的魔法符号和咒文止不住地涌入艾瑟的瞳孔,他激动的看着那些咒文按照精密无比的排列自行运转着,巫师天生的兴奋,忽略了这一切的异常:“太完美了!这是一种召唤魔法!竟然能缩小到圆桌这么大的范围!”
“你就不好奇,这个魔法到底要召唤什么吗?”
“……”
“这个表情就对了,你很快就会后悔你那可悲的决定,艾瑟。”莫伽洛似乎猜中了什么似的,狂傲的笑着,凶狠的将手中的水晶杯捏的粉碎,空气中瞬间充斥着水晶被粉碎之后的晶尘,七彩的星光照耀着身下的法阵,徐徐升起的,是一架刑架。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想要拯救家人时……没有力量,当我拥有颠覆世界的力量的时候,他却早已化为尘土追随该隐而去……”
“哥哥……救我……救救我……好疼……好难受……哥哥……”
“艾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高阶领主,你不必一直考验我的忠诚,成为大祭司,必须抛弃很多东西。巫师拥有的除了书本和知识以外,别无他物。”
完全升起的,是一架堪比人类尖端机械的刑架,各种漂浮着的魔法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各色光芒,一只虚弱的吸血鬼被能量束束缚住了四肢,无数虚无的符文链条贯穿了她的身体,像是穿刺的长枪一般死死的将她固定在了这架由魔法和金属构成的机械之中,少女痛苦地哭泣着,唯一的反抗,只有那微微弯曲的手指:“哥哥……”
“我是布鲁赫族亲王,大祭司艾瑟·布鲁赫,不是你的什么哥哥,叛国者。”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丝毫的挣扎都没有暴露出来,艾瑟根本不给莫伽洛和艾拉一点点动摇自己内心的机会,留给绝望的少女的,只有那转身离去的黑影和那遮盖住熟悉背脊的华贵长袍:“不……这不是哥哥!你们对我的哥哥做了什么!他不会放弃我的!哥哥是绝对不会……”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艾拉,为了特兰西瓦尼亚的全盛,这是他选择的牺牲,结束了,你,和那些妄图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叛徒的努力,都结束了。”
啪!
少女的身体被强行压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与魔法有高度亲和力的黑曜石贪婪的拥抱着艾拉冰冷的身体,穿透血肉的锚链终于显现出了作用,魔法的力量开始蜂蛹而入,剧烈的痛觉信号瞬间让艾拉脆弱到即将崩溃的身体陷入昏迷:“哥哥……不该是……这样的……”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我相信……他会后悔。”最后的影像,是莫伽洛那冰冷的面容,艾拉绝望的抽动了下唯一能细微运动的手指,就连维持呼吸都变得好似登天:“你的血液将作为你最后的赎罪,为了特兰西瓦尼亚的未来,为了打开该隐的次元,安息吧,血族的叛徒,血族可悲的赎罪者……”
“不……你这个……恶魔……你对他……做了什么……”视线逐渐昏暗,像是濒临死亡的动物一般,艾拉最后的本能强迫她睁开微红的双眼,但,求生的欲望所看到的,竟然是那个人的骨架,艾拉的鲜血,被锚链强行抽出,好似雨露一般撒在了凭空出现的骨架之上,伴随着浇筑的骨架一同出现的是那刺穿了骨架胸膛的巨剑:“暗幕……君王……不……不要……”
“你的血液,充盈着德古拉的力量……呵呵……有点意思……那,你就没有死的理由了……”
“莫伽洛!!!”
五分钟后,特兰西瓦尼亚附近,特兰西瓦尼亚污水处理模块,渣洛城。
“迪恩……这不是真的……他刚才还在我的面前……呵呵呵呵……这不是真的……”
“都结束了,尤利,我们没有时间为他悼念,甚至连他的尸体我们都……”
“这不是真的……千禧年圣战我们……都活下来了……”
“尤利,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吉伯特拍了拍尤利西斯的肩膀,突然失去同伴的痛苦将他的大脑冲的一片空白,战斗结束之后敌人尸体散发出的恶臭还没有完全散去,巨大的焦炭好似一座山峰,默默地诉说着这曾经是多么巨大敌人的尸体,所有人都知道,迪恩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么拙劣的偷袭而丧命,但……害死他的并不是对手的强大……
“他是因为自己的自大死的,尤利,怪不了任何人,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悼念的事得等我们搞定这一切离开这里之后,现在,迪恩最想的,应该是我们能够替他弄死那些该死的吸血鬼!”
“够了!银冉!”尤利突然暴起,拽着银冉的衣领狠狠地将他举向高空,银冉信任的闭上了双眼,等着对方对他的发泄,作为尤利的老对手兼发泄对象,他已经习惯了尤利的疯狂:“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点的话。”
“迪恩已经死了……我想……再看看他……银冉……我……没有……”
“这不是你的问题,尤利……别忘了,现在的你……是人类。”
人类,哪怕身背世界最强大的基因和基因锁,现在的尤利,也只不过是一个比常人强大那么一点点的人类而已,人类的身体,脆弱到只需要小小的火花就能化为灰烬:“该走了,我们所有人都在愧疚,所有人都觉得他活该,但是……他的命不该为他的狂傲买单。”
“复仇!复仇!复仇!”剩下的成员几乎一齐发出了复仇的怒吼,此起彼伏,相互层叠,他们忽略了头顶的挑衅,忽略了缠绕着双腿的泥泞,几乎每一个人都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凶狠的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铭牌,折断了自己死后唯一识别身份的金属片,扯下那闪着寒光的金属项链死死的和自己的武器缠绕在一起,弗朗西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十字护身符,只是看了一眼,将那不知跟随了他多久的小物件一把扯下,凶狠的刺入脚下的秽土:“结束了!现在的我们!”
“复仇厉鬼!”
咔!咔!咔!
清脆的枪膛撞击声,吉伯特突然爆喝一声,蛮横地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找到了出口的鲜血一股脑的喷涌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衬衣:“格里夫兰!为了枪神的荣耀!”
“你干什么!直接挖出基因锁的话你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我们需要武器!我们需要弹药!这是一个反物质的空间,只有反物质才能冲破反物质的封锁!如果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就值得搏命!”吉伯特大吼着,忍着伤口的疼痛硬生生的将嵌入血肉的基因锁容器强行剥离,沾满血污的容器内,是那无数新晋特工梦寐以求得到的反物质碎片:“原来这个玩意……那么美……”
“凯特!”
“异能!护佑之壁!”凭空出现的半球将吉伯特死死的罩住,米娅同时发力,吉伯特脚下的大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那是冰冷的力量,绝对冰点的咆哮驱赶了防护罩内的温存,创造出一个绝对低温的无菌环境,吉伯特喘息着,好在精确的止血冰冻止住了宛若泉涌的失血,顶着失血过多的晕厥,吉伯特摇晃着,捏碎了盛放着反物质碎片的基因锁容器:“枪神的荣耀!!”
“不!失去了基因锁你真的会……”
“死有那么可怕吗?我费尽心血想要逃避死亡……但是它就是那么的近……”
“补给器?原来……如此……”
“枪神的荣耀!”他在燃烧,那个在超低温无菌防护罩内的男人痛苦地撕扯开自己的上衣胸膛的伤口虽已不再喷涌猩红的鲜血,但,伴随着他的每一声怒吼,火焰都在迸发,吉伯特狠狠地扯下自己的贝雷帽,他的眼瞳早已被无边的紫芒吞没,但不同于那些被反物质广域辐射症变成僵尸的可怜人,那是充满理智的吞没:“你在燃烧!快关掉那个该死的基因锁!你没必要……”
“尤利……我最可爱的队长……对你来说……的确如此,但……我们是人类啊……”
人类,身为人类的天使裂纹成员与尤利最大的不同,那便是人类这一可怜但又可恨的鸿沟,他们脆弱到甚至进入平原位面需要全副武装,连牙齿都不能露出来;他们孱弱,孱弱到尤利轻轻松松就能接下的一发火球术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把他们烧的连渣都不剩;他们弱小,弱小到尤利这样的范海辛机器人只需要用拳头就能搞定的敌人还需要使用枪械这种“过时”的武器,尤利瞬间明白了,那个最怕死的男人此刻拿着自己的生命疯狂燃烧的理由:“我们是人类……我们需要武器……”
“吉伯特……”
“没有武器大家都会死!忘了吗!我们是该死的,脆弱到没了外骨骼连呼吸都没办法保证的人类啊!”他咆哮着,丝毫不顾已经爬满脸庞的紫水晶,吉伯特强忍着全身上下被反物质辐射的烧灼,剧痛虽然足以让他晕厥,但却始终没有彻底击垮他的信念,很快,燃烧生命的拼劲终于有了成果:“虚数武库?这是……”
“盗窃……呵呵……美国军队的军械库被我……撬了……咳咳咳……”吉伯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他狠狠地用自己的手臂支撑着逐渐沉重的身体,鼻腔内止不住地向外倾泻着紫红色的鲜血,反物质结晶已经开始同化他的血液,晶体伴随着大量军械的涌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蔓延:“必须切断他和虚数空间的连接!这样下去这个家伙会把自己玩死的!”
“噗啊!不!还不够!”一把突击步枪凶猛的裹挟着数不清的子弹从吉伯特撕开的空间裂口喷涌而出,大量金属瞬间将他脚下的大地淹没,盾墙感应到推挤,灵巧的向外缓慢扩张,吉伯特无力的笑着,强撑着那扇只属于他的职阶才能开启的军械大门:“该死的吸血鬼……幽浮……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队长!武器够了!快!”
“米娅!”
“吉伯特!趴下!”意识最后残留的瞬间,是米娅的枪口,吉伯特微笑着,向着米娅的喷射器张开了双臂:“大小姐,最后一件礼物……”
嘭!
几乎是同时,高压气体化作炮弹出膛的瞬间,数罐压缩燃料被同时推出虚数武库,气体强行将吉伯特和基因锁分开,暴力切断链接的瞬间,基因锁承受不住压力猛的炸裂,而吉伯特也想是块破布似的盲目的向后方飞去:“武器够了!这个该死的宅男居然弄来了这么多武器装备?!”
“这些……都是他拿命换来的。我们必须想办法带他离开,弗朗西斯……保护好他,失去了基因锁的特工,你知道有多脆弱。”尤利冰冷的低语道,他静静地低着头,看着满地的武器和弹药,吉伯特几乎将美国一个特种部队近乎一年的储备全部都搬了过来,他的补给器像是见到了鲜肉的野狼似的,贪婪地将其转化后纳入囊中,尤利只是捡起了其中的两把手枪,冰冷的将一枚枚特制手枪弹压入弹匣:“玩命……你们原本不需要跟着我送死。”
“为什么……一个把自己送去了天堂……一个玩的自己弱到连自保都做不到。”看着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吉伯特,尤利的眼眶渐渐有股湿润的感觉:“明知道这是有去无回的路……”
“格里夫兰是我们唯一的家,尤利。我们不可能会逃避的。”
“对啊!脚底下的这个世界,曾经是我们的家啊!我们如果走了,谁还能来守护它?!”
“大家都没有逃避……格里夫兰的大家都没有离开……凭什么我们就可以苟且偷生?!”
无数把武器悄悄地靠了上来,几乎所有人都被血族嘲弄似的投下的污秽物搞得蓬头垢面,鲜血和污泥混合在了一起,但却遮不住那不属于人类的凶狠:“尤利西斯,当年的你都没有放弃,难道现在想我们放弃吗?”
“那是特工考核和训练!这是战争!实打实的战争!迪恩已经死了!我不想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懂吗!”
“如果连自己的神,连自己的家都不能保护那我还巴不得痛苦地死去呢,没办法保护自己挚爱的东西,才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米娅蛮横的拉着尤利的胳膊,她放肆地笑着,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污渍:“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们!”
“呵……见了鬼的枪神……”
“为了……枪神的……荣耀……死去的同伴……还有……格里夫兰……”吉伯特似乎是被惊醒了一般,他猛的直起身,紧握着拳头呻吟着,但很快,力量便再也只撑不住身体,又重重的倒在凯特的身上:“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修复剂正在治疗他的身体。”
“大概还要多久?凯特!这里太危险了!”
“保守估计要二十分钟,广域辐射症十分严重,好在吉伯特……”
轰……轰……
远端的地平线不安的震动着,脚下的大地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践踏了似的,痛苦地嘎吱作响,深埋于地表之下的毒气经受不住压力的摧残,纷纷破土而出:“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吉伯特恢复了……”
“那是……什么……”
银冉惊讶的张大了嘴,甚至连一大块污秽物坠入他的嘴里都没有反应过来,狙击镜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他颤抖着将狙击镜拆下,递给了一旁的同伴:“那是……什么?!”
“一个……巨人?”
“不,是一个发育过头的骨架,该死!战斗部署!”
骨架!伴随着大地的震动和类似骨架的人形物体发出的怒吼,尤利凶狠的瞪着前方,他知道,一直在玩弄他们的对手,终于选择了进攻。
“有什么遗言现在就可以说了。”
“你在开玩笑么?猴子?”银冉大口大口的吞着饮用水,冲洗着自己被污染的嘴:“刚才还叫我们赶紧逃命,现在就写遗书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那不是普通的骨头……我的反物质感应很不正常……这种波形……我一定见过……该死!到底是……”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反物质律动,尤利西斯清楚的记得这是他曾经交过手的一个强敌,但,唯独记忆没有给出名字:“迫近不足五百米!”
“遗言的事等会再说,该上了,别忘了还有个宅男需要我们。”
“别死了,四眼。”
“同样,死猕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