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那是,来自他内心深处善意的最大怒吼,也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吼声,仅仅是出于对一个生命最基本的尊重还是他曾经奉行的信条,这都不重要。因为,他明白,一旦朝那座巨山拔出了剑,战斗也就一同宣告开始了。
“咔咔咔咔咔……”血红的双眼终于离开了早已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兰德,足以遮天的身躯终于站起,缓缓转过,尤利终于看清了却邪的双眼:“红……红宝石?”正是红宝石,组成却邪视觉系统的正是被世界称为无价之宝的超巨型红宝石,没有任何杂质的宝石理论上只存在于人类实验室中,而现在却无比真实的就镶嵌在却邪那如山洞的眼窝中:“侵入禁地者,碎!”来不及欣赏那世间绝美之物,它的拳锤便已向先前尤利的挑衅表示回馈,伴随着双拳猛烈撞击所产生的,除了杂乱的沙暴外,还有那几乎致命的冲击波:“真银·壁!”
“你不愿直视吾?我就是你的恐惧!看着我!盯着我的双眼!猎魔人……必须……必须死!”透过巨盾间的缝隙,映入双瞳的双拳快速逼近,无奈他只得被迫格挡:“死吧!死啊啊啊啊!”
“咚!”他明白,那不可能被挡住,完全视觉遮蔽,能达到这个级别的魔像,几乎不可能……
“不!!尤利!这种痛苦,理应由这尊魔像创造者的后辈来承受!为什么你要替我们接下这份恶意?!快停下啊啊啊!”意识残存的部分尚能感受到稍早前复活的兰德声嘶力竭地呐喊,他在喊着自己的名字,那个吸血鬼绝对不可能愿意提及的,神恩者的名字……
“你在……叫我?可我,不是你们闻之色变的那个恶人吗……呵呵……我的死亡,见证了什么?杀戮,仇恨,还是罪恶……这都不重要……”
“你在胡说什么!不……”话音未落,短暂的平静已被沉重的重拳所打破,近千万吨重击所掀起的已不再是充满辐射尘埃的沙土,平常的黄沙似乎带着那个机器,那个执意认为自己还“活着”的机器的血液:“哥哥……他……他……消失了?”
“安息……死者啊,闭上你的双眼吧……面对着这该死的绝望,闭上你的双眼吧!”艾瑟癫狂的撕扯着他的书卷,书卷间爆发的黑暗力量以火焰的方式呈现于世,他心中的不甘与兴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混合,搅拌,升华……
“吾辈巫师,力求于力量和完美的结合……这就是完美的力量!完美的力量啊!”
“哥哥……求求你,别……摘下那宝石吧!你难道……不想再看看……你亲妹妹的面容吗?!不要!”艾瑟半蹲下玩弄似得捏着艾拉稚嫩的面颊,堪称完美的脸上恰到好处的血瞳是那么的美丽,足以让任何猎人为之心软,甚至不可避免的喜欢上她,但透过红宝石的视觉,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不!这尊魔像,是我们的未来!正如我们所述,我们应该!应该依靠它,先祖所赐予我们的礼物,夺回人类夺走我们的一切,我们的太阳,我们的生命!还有我们视为奢侈的生存!这一切,都可以由却邪实现!却邪啊!张开你的双眼,我才是你的新主人!”
话语间,一枚空尖弹悄然搅碎他的手臂,没有多少法术护盾防护的关节处被爆开的弹壳完全撕碎,并没有立刻得到痛感,因为此时,他的大脑不属于疼痛,也不属于无助,相反,先是疑惑,后被愤怒完全占据:“为什么!兰德!为什么?!为了你那可怜的和平,你不惜将枪口对准你的生死同伴?!你可以为了尤利,那个理应入土的机器人不惜倾尽血族的一切?对我,对血族的……”
“够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杀戮?!如果那一枪你还是没醒,那就再来一枪!”兰德愤怒的拽着那个疯狂的战法师,随手熟练的拔出手枪,冰冷的枪口抵着艾瑟的额头,他能感觉到枪膛内那枚硫化银空尖弹正在蠢蠢欲动:“呵,一千年……一千年间你因为这个东西,这种所谓神的代言人的东西,失去的还不够多吗?!你的未婚妻!你的孩子!还有你的兄弟姐妹!其中还有我的亲人……除了亚瑟……就只剩下……”
“你说的没错,我俩的亲人……都死了,可你还有那么爱你的艾拉和一直尝试着超过你的弟弟不是么?你忍心……”
“滚开!”脖颈处瞬间长出的荆棘一下推开兰德有力的手掌,随后迅速组成一柄长枪,直指兰德的咽喉:“议会长?看看我们的国家,看看我们的子民!这么黑暗的世界,就连final麾下的丧尸都活的比我们好!这样的世界就是你想要的?在人类的压迫下苟活?不!”艾瑟冷笑着戴上一枚戒指:“这样的世界,我看不到血族的未来,抱歉了。我必须,继承你父亲,也就是血族先祖的意志,去看看未来!”
“停下!却邪已经失控了,你会死的!”兰德极力挽留固执的艾瑟,但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艾瑟抽出魔杖指着兰德:“别再劝我了,兰德……真正的法师创造的魔像,永远不可能存在失控……若再阻止我,别怪我六亲不认!”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那座山,固执攻击的指令仍旧指挥着却邪一刻不停的砸着尤利先前的位置,而不是在目标死后停下,也许他没死,也可能,这尊魔像已经不属于自动模式了:“海德薇莉?不管是谁!我决不允许人类随意玷污血族法师的骄傲!绝对不能!”高高跃起的视线,终于看到了那个东西,那站在魔像背脊之上的少女,同时也看到了他,不同于其他敌人面对他的绝望,这个少女,只有微笑:“你终于,来了啊?”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魔像终于停止了重击,缓缓站起,直视着漂浮半空的艾瑟:“要逃吗?哥哥?”
“呵,怎么可能会逃?这种事,等了很久了啊!”猩红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同样也不是面对魔像的恐惧,那是种兴奋,就像血族面对血液的兴奋……
地面上,艾拉可怜兮兮的搂着兰德的腰,被风吹散的银发来不及打理,杂乱的散在那颗完美的头上:“元首……救救我哥哥……却邪会杀了他的……他会死……”切断魔法通讯后的艾拉早已哭成泪人,眼泪成股流下打湿了兰德的长袍,早已凝固的血水和眼泪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黏腻液体,散发的腥臭味不由让兰德抱起艾拉,生怕那股味道污染到她:“抱歉,大祭司……他的心意已决……你哥哥就是这样,对认准的东西从来不会放弃……若是这次都硬要他放弃,那我就真的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了……”
“……我理解……可他……”
“相信我,你哥哥……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不会死,那是不可能的,兰德清楚的明白,当年若不是却邪一己之力,血族根本不可能战胜耶和华麾下的子民,况且,正站立于却邪之上的,还有那自称为机械女皇的少女:“呵,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就只有‘祈祷’他别死了……”默默点燃的雪茄在他口中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烟圈,显然不远处的少女并不想毁掉他们,魔像也只是在站立起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位置持续压制早已“死去”的猎魔人:“呵,也许只是那么小的,那么微不足道的目标,不足以这个疯狂的少女动用魔像吧……”他不再理会身后火球与枪弹,闪电于科技的交锋,而是搂着艾拉靠在一堵断墙边无奈的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这一刻,他只能成为观众,只有观看,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就算有别的做法,也就只有死死抱着艾拉,不让那个法师有分心的理由了。
“艾拉,这也是叔叔第一次搂着你吧……唉……”
艾拉一言不发,机敏的她显然不会和其他血族少女一样不断的哭泣,她利用血族天生的超视能力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他,没死……这不可能……没人能在却邪手中活那么久……就连耶和华……”
“嗯?”兰德疑惑地看着艾拉,不知是什么复活的他困惑不解,艾拉没有回答,但他很快就从另一个热目标的快速移动明白了一切:“你还,真的是神啊……尤利……总有人为你转动,甚至不惜生命来到卡娜利为你而战……现在,你应该到了吧……”
“呵,血族的元首还真是反应神速,没错。”咔,一把手枪顶着兰德的后脑,艾拉刚想叫喊便被兰德堵住了嘴巴:“那么快的速度我还真没料到,不过,和你的‘敌人’说那么多废话,你就不怕……”回应他的是咔嚓的上膛声,枪口更有力地顶了下他的脊椎,本能的反应下,他的双眼开始变红,血液如燃油般被泵入他的肌肉神经中,几乎同时,他快速转身抓住那把华丽的手枪,一个熟练的甩身擒拿,按住了那个袭击者,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来者的真实身份:“吉尔·赫拉?不好好在地下街做你的黑市生意,怎么跑来禁地了?”
“切!还不是你们,军队把我们的地下街都葬送了,要不是老娘命大,只不准死在大清洗下!还不快放开我?!疼死了!”
兰德赶紧放开了吉尔的手腕,她高傲的捡起掉落在地的蔷薇,小心的擦了下它的枪身,那光芒,属于蔷薇枪身的极稀有金属散发的辉光:“你到底来禁地干什么?”
“干什么?本姑娘这次来找我那蠢弟弟是次,我是来找那机械女皇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