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臻卿闻言却是大手一挥道,
“这女子都是见识浅薄的,一张脸皮子能当饭吃么?你瞧那前头的陆远舟便是一例,人再好看入了大牢,还不是弄得妻离子散!”
豫哥儿点头应是,
“伯父说的在理,只是这事儿还是要两厢情愿为好!”
郑臻卿点头道,
“豫哥儿考虑的周到!”
当晚上回去与孟氏一说,孟氏便喜道,
“即是豫哥儿有这意思,这事儿我去与梅儿讲!”
她想着梅儿原对豫哥儿就上了心,这事儿准成!
没想到第二日跟自家女儿一讲,女儿便如那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
“这怎么能成!”
“这怎么不成了?你们一个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不成了?”
“这不成的!娘,你们知晓他是谁么?”
“他是谁?他不是豫哥儿么,你若是担心他家世,爹娘早就跟你打听好了,他家在临州城里做官的,家里有一个兄长已成家在外头为官,下头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未成家,虽是人多了些,但胜在家世好,他又在外头做事,你也不用回去伺候公婆,以后再等几年做了官儿回去也要分家的,你也不怕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郑琪梅听了却是想翻白眼儿,
他家是在临州城做官,只是那官实在太大了!
他家人不是多了些,是很多,以后他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
他那家里公婆到是轮不到媳妇伺候,但那规矩却是比那家的都大!
郑琪梅是连连的摇头,孟氏气得拧了自家闺女一把,
“你这孩子,怎得这般脾气,那你说……你要找个什么样儿的?”
“我……我……”
郑琪梅道,
“我想寻个老实能干,对人体贴的!”
“豫哥儿那里不老实不能干不体贴了!娘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么好的年轻人!我的儿啊!你听娘一句话,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过了这村便没有这店了!”
郑琪梅忍着没有翻白眼,
太子殿下能干倒是有,体贴也有,可他那里老实了!
他能骗得这府里上上下下团团转便一点儿也不老实!
孟氏又问她,
“你可是嫌弃着他不好看?娘先头也嫌弃他不好看,不过后来也想通了,过日子也不能太过计较样貌,再漂亮的脸蛋也不过那么十来年,只要人对你好便成!”
郑琪梅叹了一口气,
“娘我不是嫌弃他相貌!”
太子殿下能不嫌弃她的相貌已是恩宠了!
母女两人在这处说了半天话儿,孟氏百般规劝,郑琪梅只是闭紧了嘴巴摇头,再问便又不说了,惹得孟氏火了便摊牌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头你爹已问过豫哥儿了,豫哥儿也点头了,你还是答应了吧,若是不然,以你爹那性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定是要将你嫁了的!”
一番话似九天打下的炸雷一般,将郑琪梅轰得是三魂六魄离体,
“娘……娘你说什么?爹……爹向太……向赵豫提亲了?”
孟氏点头道,
“你爹那人最重承诺,你又不是不知晓的,他说出去的话便是剜眼割肉也要给人办成的,届时上花轿是自家上去,还是绑了你上去!你自家掂量掂量吧!”
说罢不管呆在那处的女儿,自家气呼呼走了,郑琪梅瞠目结舌,
这……太子……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演的那一处啊!
好不易熬到了半夜,郑琪梅终是忍不住悄悄儿溜到后院之中去寻太子殿下,
“叩叩叩!”
里头有人应声道,
“谁?”
“是我!”
郑琪梅在外头左右瞧瞧,轻声应道,只听里头脚步声响,有人来开门。
院门儿打开里头屋子里的昏黄灯光瞧到了郑琪梅脸上,
“太……”
“嘘……”
豫哥儿伸指挡在了唇上,
“进来再说话!”
郑琪梅点头,提裙摆上台阶跨过门槛儿,却是脚下突然一歪,人已惊叫一声往前头栽了下去,豫哥儿暗暗笑着张开双臂环在了她的腋下,郑琪梅为了稳住身子忙双手抓在他肩上,却不料豫哥儿突然又松开了手,
“你……”
郑琪梅身子一晃忙又抓住他肩上衣衫,却听太子殿下口中呼道,
“郑小姐,你做什么?还请自重!”
“你……”
太子殿下什么意思?
郑琪梅双手用力往上伸勾了他脖子,稳住了身子,站直了问他,
“你说什么?”
转过脸却见自家爹爹正一脸寒霜,双眼冒火的瞪着她喝道,
“梅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快松手!”
……
这下子郑琪梅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低头垂目老老实实立在那处只听得自家爹爹又羞又愧的对太子殿下道,
“贤侄莫怪伯父家教不严,竟教出这般不守礼教的女儿来,实在羞煞我也!”
太子殿下却是大度应道,
“伯父不必如此,小姐不过脚下不稳罢了跌入了小侄怀中罢了,小侄也是先头误会小姐了!”
“唉!”
郑臻卿摇头叹气,
“她若是不夜探单身男子居处,那里来的这样事,左右贤侄也不是外人,你便宽容她一二吧!”
太子殿下应道,
“伯父,不必如此挂怀,小侄并不会因此事轻看小姐,先头所议之事仍是做数的!”
郑臻卿大喜道,
“小女如此无状,贤侄还有心?”
“小姐不过是一时失态,并无何不纯之意,有何无状可言!伯父放心,小侄之心必是不变的!”
郑臻卿闻言大喜,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这事儿我们便定下吧!”
“自是定下了,小侄即刻写信给家父,让他亲自上门才是正理!”
郑臻卿听了乐得寻不到东南西北当下喜道,
“贤侄如此重视这桩婚事,实是小女福气!”
两人这厢三言两语把事儿定了下来,不等郑琪梅多说一句,郑臻卿便带着郑琪梅回到了后院之中,这厢才沉下脸来骂道,
“我往日里教你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你与豫哥儿婚事才不过口中相约罢了,你就急不可待去寻他,女儿家的矜持还要不要了?幸好豫哥儿并不介意仍是应下了这门婚事,若是不然你让你老子的脸往那里放去!”
这厢骂了自家女儿一通,才气呼呼回去将事儿与孟氏一讲,孟氏也气道,
“这孩子也真是的,当着我的面只是摇头,转脸又去寻豫哥儿,幸好你晚上约了豫哥儿一起吃酒说话,若是不然孤男寡女弄出什么事儿,倒让我们家颜面何存!”
“说得可不是么!”
郑臻卿夫妇正自暗骂女儿荒唐!
却不知后头院子里一个人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厢提了笔写信便让暗卫送去京城,那满腔的高兴劲儿正不知如何发泄,忙招手又叫了一名暗卫下来,
“来来来!陪孤过两招儿!”
那暗卫立时苦了脸跳下墙头,
太子殿下那身手,那里是过招儿,分明就是去挨打呀!
那接了信的暗卫一瞧这情形,立时转身掠下了墙头,脚下飞快几点,身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管自家同僚在院子里闷声惨叫。
那头郑琪梅却是茫茫然回转室内,一头扎到了床上,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太子……太子殿下应下这婚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琪梅左思右想总觉着不妥,想来想去虽是不知那里不妥,但她知晓,
自家一定是入了太子殿下的套了!
这厢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乱纷纷,脑里闹哄哄,似想了很多,却又似什么也没有想,似不明白,却又似已通透。
自家也不知这心里到底是喜还是忧,是悲是乐,不过几个翻身,再眨了几眨眼天竟已亮了!
信发出去隔了一日,这怀水县衙外便缓缓驰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旁陪了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人生的十分高大,凶眼厉眉,浑身的气势十分慑人。
他到了县衙门前,立在那处守门的衙役都不敢上前问话。
这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推了那领头的出去壮着胆子喝道,
“来者何人?有何事?”
那人拱手道,
“鄙人姓赵,特来拜见县丞大人!”
那衙役应道,
“你且先等一等,我们进去通报一声!”
“劳烦!”
衙役进来一报,郑臻卿却是一愣问身旁的豫哥儿道,
“可是你父母亲大驾到了?”
豫哥儿也一愣,他也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当下忙起身道,
“应是他们,且让小侄出去迎接!”
郑臻卿也起身整了整身上衣冠道,
“我与贤侄同往!”
这可是未来亲家,自是不能怠慢的!
两人这厢出来,豫哥儿早瞧见是自家老子,忙上前行大礼,
“爹!”
赵旭负手在那处点了点头应道,
“你娘在马车里!”
豫哥儿忙起身几步到外头去撩车帘子,
“娘!”
那头赵旭却已是笑呵呵冲郑臻卿拱手道,
“郑大人有礼了!”
郑臻卿一见赵旭的面,心中暗叫,
这气势比豫哥儿更似那山大王,怪不得豫哥儿长那样儿,这可真是父子!
当下忙笑脸相迎拱手道,
“赵大人!”
他这厢还以为未来亲家是在临州城中为官,赵旭早从豫哥儿的信里知晓了,当下微微一笑道,
“郑大人,犬子顽劣在郑大人处多有添烦,承蒙大人不弃细心教诲,赵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