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真是好威风,统领了几十万的大军,如今已是连下六州占了大周大半的江山,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要姓赵了!
赵旭以前在这沧州城里做那土霸王时,半城人都认识他,如今只怕连那城外十里的乡下村民都晓得他长什么样儿了!
原来这位一派雍容的贵妇人,竟是魏王赵旭的夫人!
那几位小少爷定是魏王的几位公子了!
据说魏王这位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除了头一个长公子不是她所出,后头四位公子皆是这位夫人所生,到如今魏王后院便是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由可见这位夫人是如何得宠!
掌柜的这下可不敢怠慢了,连小二的也不叫了,这厢提了袍子撒开腿儿便往后跑,可怜年近六旬的老掌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急忙忙到了后头报与东家。
那许氏父子正坐在后头算帐,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东家,东家!”
掌柜的也不用人通报闯了进去便道,
“东家,贵客上门啊!”
许氏父子倒是被吓了一跳,当下起身问道,
“贵客?何处来的贵客?”
掌柜的将那外头的客人身份一讲,许雄喜出望外,
“爹,这可是好机会,若是能借此与魏王搭上关系,儿子我又何必去巴结那赵五!”
许文山却是皱眉道,
“前头那媒人道,那魏王夫人在老夫面前说了话,已是将你的画撤了下来,今儿他们怎会到了我们这小店之中?”
许雄却是不以为意道,
“爹,您管他为何到这店中,我们开门做生意还管人为何来么?儿子我的精明能干便是不与赵家做姻亲必也是有出头之日的,只要能想法子得魏王青眼,这从龙之功你儿子说不得也能有一份儿的!”
许雄是家中独子,许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将他从小娇养长大的,如今许文山又将生意交给了他打理。许雄年纪轻轻,人也精明能干难免自家的生意打理的是井井有条,只是他也是胸怀天下之人,想更进一步也是常情,只是这千里马愁的是没有伯乐来相识。
也是他烧香拜佛,磕头诚心,竟是被他遇上了赵家五小姐,好机缘便被他碰上了!
以前的沧州赵家于许家便是庞然大物,现下的沧州赵家更是那高不可攀的巍峨大山,这厢送到眼前的通顶小径,若是不即刻抓住,岂不是傻子?
许雄此人生的倒是不差,又能言善道,遇上本就自卑怯懦的赵五,稍稍给些好言语,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是赵五这厢情根深种,许雄本就抱着异心与她相处,面上做的再好,却是越与她相处越是心里不喜欢她了。
许雄自来便喜那种明艳大方,活泼艳丽的女子,似赵五这种内向斯文,哄上半天才开口说上两句话,一说话又口吃又脸红的女子,他那里能瞧得上!
若不是因着赵五那家世,似这般一无貌二无才,三还有口吃的女子,那里配得上我!
虽是为了赵家权势,许雄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不愿的,这厢又被老子逼着将家里两个可心的侍妾打发了出去,心里的不满更是又上了一层。
因而前头赵老夫人将他画像撤下,他虽是恼怒但心下隐隐还松了一口气,暗暗恨道,
凭我许某人的本事,总是有出头的时候,又何必将自家的终身送到那样的女子手里。
因而许文山这厢因着不能与赵府联姻急得嘴上冒泡,许雄却在暗暗打那退堂鼓了!
这厢听闻赵旭夫妇到了铺中,自然是要出去的。
父子两人脚步匆匆过来,又亲自挑了店中上好的果脯将到盘中,由许雄双手捧着,许文山在后头这厢移步过来,却听里头夫妻二人正在说话,魏王背对外头而坐,那声音低沉浑厚,隐隐带着怒气,却是将桌面一拍,
“砰……”
“谁胆儿肥了敢给你气受!”
赵旭那手往下一拍,立时便被林玉润伸手按住,拉过来在他手背上抠了抠,嘴上却是忿忿道,
“还有谁,还不是你那五妹妹!”
说罢将他手掌翻过来,在手心抠了抠,赵旭自那许氏父子过来时便已知晓,又被林玉润抠了手掌心,心下虽不明白自家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那里有不配合的。
当下怒道,
“老五怎么你了,敢情瞧着我这阵子无暇分身,一个个都胆子大了,敢惹到你头上了!”林玉润脸儿被那帷帽掩住了一半,露出尖尖的下巴与红唇,这厢却是嘟嘴嗔道,
“你那五妹妹脾气如今是越发见涨了,母亲召了我过去商议几位妹妹的婚事,我瞧着那有一位许家的公子不错,母亲想让他配了五妹妹,你那五妹妹人品相貌那一点儿配得上人家,我瞧着七妹妹貌美,性子更是活泼可爱与那许家的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便出言拦了,这下便把五妹妹得罪了……”
说罢嘴角儿向下一撇,带着哭音道,
“你昨儿没回来,她便到我们那院子里闹了一通,厅里的东西都被砸了不少,若不是丫头们谎称你到院门口了,只怕当时就要逼着我去把婚事给她定下来!她说了这辈子非许家少爷不嫁,若是我不答应今儿还去寻我闹事儿,你当我今儿愿意出门么?我这是在躲她呢!”
赵旭听了怒而又一拍桌,
“放肆!这老五自小因身有缺陷,家里人自来对她都要宽容一些,倒让她养成了这般娇纵的性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寻你闹什么!真是不知廉耻!”
夫妻二人说的话,一字不落进了许氏父子的耳朵里,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许文山是又惊又怒。
没想到那赵家五小姐是个这般性情,这样的媳妇又是那般的家世,娶进了门来打不得骂不得,岂不是要扰的家宅不宁?
那许雄却是庆幸暗喜,
我先头还只道这赵五木讷内向是个不计喜的性子,却原来内里竟是这种娇横,幸好赵夫人拦了这事儿,若是不然我的终身幸福岂不是便毁了?
这厢又想起了赵家七小姐暗喜道,
那赵家的七小姐我也是偷眼儿瞧过的,生得自是比赵五美得多!若是能配七小姐,我倒是愿意的!
又见那赵夫人抽了帕子捂了眼角道,
“我们家联姻向来不重门第,若是那人品好的,以后妹妹们嫁了帮衬一二也是应有的事儿!只是你那五妹妹性子太横,日后便是嫁了,稍有个不如意若要回娘家哭闹,这可知何安生!”
赵旭恨道,
“无事,她即是喜欢那许家小子,我便将她嫁过去,打发他到那蜀州给我管着挖矿采石,十年八年也回不来了!哼!那处油水十分丰厚,也别说我没顾着她!”
许氏父子在后头听了一惊,这厢忙蹑手蹑脚退了回去,许文山暗暗冲许雄道,
“快快与那赵五断了!可不能娶了这样儿的搅家精回来!”
那许雄也是连连点头,
他久处这繁华沧州,一比蜀州那处真是山穷人恶,去山中挖矿倒是油水颇丰,只是一辈子困在里头出不来,任是你有万贯家财,半分儿享受不到,有个屁的用处!
那头林玉润见父子二人变脸走了,当下拉了赵旭的手道,
“出来这般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带着孩子们出来上马车,赵旭却是弃了马撩帘子进去,林玉润这厢将帷帽取了,正冲着他笑。
几个孩子见了赵旭都齐声叫着扑过来,赵旭这厢左手一个蜀哥我和,右手一个定哥儿,身上却是湘哥儿和豫哥儿,唯有保官如今大倒是不似弟弟一般顽皮,只在一旁依着林玉润笑。
赵旭将几个小的一一拨到了一旁,过去捏了她娇翘的鼻头,
“夫人如今是连你家夫君我也敢算计了!”
林玉润挽了他的手笑道,
“我原打算着叫着珍珠来演一场戏,却不想你寻了过来,有夫君你出马自是比旁人强多了!”
赵旭懒洋洋将半边身子交到了林玉润肩头上,
“哼!夫人这法子倒是治本,你且瞧着吧!老五隔不了多久便能清醒!”
果然隔了几日,赵妙芝又寻到了机会,自右园出角门,丫头来报时林玉润吩咐道,
“不用阻拦五小姐!且让她去吧!”
私下派了暗卫跟着,却是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回转了,赵妙芝用那帕子捂着脸进的门。
林玉润知晓了只是默不作声,自此五小姐将自家关在院子里,足不出户半字儿不再提那许雄之事。
那头赵老夫人将定下的人选报去与赵老爷子商议一番之后,将赵五定给了沧州栗县的曾家,曾家世代俱是栗县远近闻名的土财,大半个栗县土地都是曾家产业。
赵老爷子早年与曾家老爷子有旧,也算是知根知底儿,赵妙芝嫁得乃是二房长子曾守成,此人性情忠厚和善,依赵老爷子看来一来曾家世代乡绅,家大业大老五过来自不会受亏待的。二来老五性子内向,又天生的缺憾嫁得近些,若是真受了婆家欺负,他也好说话的。
七小姐赵妙珊嫁到了蜀州,却是赵旭做的媒,男家便是那蜀中的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