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那晋王与韩颂功杀奔豫州,林玉润心下也是焦急,虽说若是退到湘州凭险而守也是不怕朝廷大军,只是如此岂不是将赵旭苦心经营之地拱手让人,实在让人不甘心!
林玉润自从得了消息,日夜苦思回想前一世在京城所见所闻,那晋王是皇帝佬儿成年皇子之中最受宠的一个,却是个好色骄横的性子,依他年纪是应就藩回归封地,却是长期滞留京城,仗着受天子宠爱,各处结党串联,伙同了几位王爷与太子打擂台。
又有那韩颂功却是经年的老将,年轻时镇守边关,与外族作战屡立战功,后被刘暨调回京城,手下十万重兵专职巩卫京城,却是皇帝佬儿最忠心的臣子!
不过韩颂功此人性格火爆耿直,刚正不阿,有勇有谋确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材!只是他却有一点儿——很是好颜面!
这两人一个娇纵成性的皇子,一个功勋卓著的老将凑到一块儿,互看不顺眼那是一定的!也不知皇帝佬儿那脑子是怎生想的!韩颂功身负护卫京师重任却派了他来打豫州,便是任派一个副将也比派了他更好!
林玉润那里知晓现下里那皇帝却是一时糊涂一时明白,明白时也不是真明白,糊涂时却是真糊涂了!
这厢林玉润便命赵武派了人手打听晋王领兵详情!
如今赵武手下暗卫早已今非昔比,自从林玉润被俘一事之后,赵武也是痛定思痛,大力整治暗卫,这厢又从魏军当中选调好手收在部下,大周九州乃至西域诸国都有魏军暗卫身影,那临州城里发生的事儿,赵武手下都能探听,不过三日便将一应暗报奉上了林玉润案头!
林玉润仔细看过之后,心中暗想,
“原来却是晋日主动请缨来打豫州,他这只怕是存了捞战功之心!趁着赵旭攻打蔺州后防空虚便领兵来袭!”
想到这处扬声道,
“来人!”
“夫人!”
外头小丫头进来,
“请潘师与郑公!”
小丫头立时去请,不多时潘湘与郑霖已是到了后堂,待两人落座,林玉润问道,
“两位,暗卫打探的消息可是看过?”
郑霖点头道,
“夫人,我二人在前头已是瞧见了暗卫所报,依卑职看来那晋王不足虑,韩颂功却是棘手!”
“潘师怎么看?”
潘湘点头道,
“卑职附议郑公所言,那韩颂功多年的老将,沙场对战十分在行,又兼魏王走时将豫州城兵力抽调八成,如今城外军营只余不过一万兵马,且全是新兵,只怕我豫州险矣!”
林玉润点了点头道,
“我一妇道人家却是不懂军事,只是尝闻守城易攻城难,我们兵力不足若想于豫州界上阻挡朝廷五万大军只怕艰难,为何不放弃县镇坚守大城?”
郑霖点头道,
“夫人聪慧,我们这厢也是定计,县镇不守,豫州城四面有浦庆、朔张、惠山、杜丰四小城也有驻军,加上豫州城可互为倚角,联手御敌!”
林玉润点了点头道,
“我这厢也觉郑公所言甚是,那晋王骄横不足为虑,即是韩颂功厉害,何不想个法子令得晋王与韩颂功之间起隙?领军在外最忌将帅不合,那皇帝佬儿虽命自家儿子为主将,却又与副将韩颂功上方宝剑,有临机决断之权,这不是想以副代主么?这般主次不分,只怕两人之间早有罅隙,若是能想法子再添一把火,这豫州之危说不得不用打仗便能解了!”
郑霖与潘湘被她点醒顿时眼前一亮,
“夫人高见!”
林玉润笑道,
“我不过一内宅妇人那里懂这许多,只是闲暇时胡思乱想罢了!说到令得两人起隙有何法子,如何施行,却是要问一问赵武才成!”
说罢却是命人将赵武请了过来,
“夫人!”
这赵武如今却是削瘦了不少,两边颧骨高高耸起,倒将他一张普通憨厚的脸弄出几分阴郁之气来!
他如今也是留在豫州城中,轻易不会露面,暗中主持着魏军暗卫各路密探的行动,赵旭大军在那蔺州,军情刺探却是少不了暗卫相助。
他在魏军中地位十分特殊,若不是林玉润亲召便是潘湘、郑霖两人也调他不动!
林玉润瞧见他笑道,
“这厢召你却有事相询,且坐下说话!”
赵武依言坐到下首,林玉润笑道,
“如今那朝廷发兵豫州,这厢商量郑公与潘师都道那晋王与副将韩颂功只怕面合心不合,若是能用计离间二人,只怕豫州之危能解大半!赵武兄弟你意如何?”
赵武想了想道,
“夫人此计甚好!那晋王是个贪花好色之辈,想个法子送名绝色女子到他身边定能成事,还有那韩颂功此人虽不贪财好色,却十分好颜面,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林玉润点头道,
“不如双管齐下如何?”
“夫人有何计策?”
林玉润微微一笑道,
“我这也是雕虫小技,讲来与诸位听听且看可行不可行?”
……
这厢林玉润等人商量对敌之策却是直到华灯初上,后院之中灯火通明才各自散去!
林玉润含笑将几人送了出来,回转内室这才觉身上酸痛却是端坐太久有些伤腰了!
当下召了石英为她揉捏一番,石英手劲儿大又专向裴大夫学过,这一手推宫活血却是做的不错!
石英按压着她僵硬的背肌,任是平时少言寡言这时也忍不住劝道,
“夫人议事也要有节制,自午时过后都到这时候了,那里有不累的!”
林玉润点头笑道,
“我这也是少有经事儿,你瞧大爷在外头打仗便是几日几夜不合眼的时候都有,我这样算什么!”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外头奶声奶气有人喊,
“娘……娘……”
林玉润听了不由展颜一笑,
“是豫哥儿么?到为娘这里来!”
却见外头一大一小人影晃动,却是奶娘弯腰托着豫哥儿进来了,到这时候豫哥儿已是十一个月大了,因是养得好骨头硬,却是在学着走路了,嘴里也能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蹦了。
豫哥儿如今一顿便能吃上一大碗加了肉丝的米饭糊糊,末了还要吃个果子填小肚子,个子瞧着与同龄的孩子想差仿佛,只是入手才晓得这小子十分的坠手,保官已是有些抱不动他了!
只是他们兄弟亲近,每日里保官下学都是要抱一抱的,那一日保官下学仍旧去抱他,谁知那小子却是好动的,这厢左摇右晃十分得意!可苦了保官向后弯着腰,忙道,
“弟弟你别动,哥哥我抱不动了!”
豫哥儿听了不以为意反倒咯咯笑了,摇得更起劲了!
“抱不动了!抱不动了!”
保官一边叫着一边咬紧了牙不撒手,豫哥儿却这厢扭过身子得意洋洋的啊啊个不停,自家缓缓从他哥哥身上滑了下来,踩到他哥哥脚面上头,奶娘见状忙用手去牵了豫哥儿。
这厢倒成了豫哥儿立在保官脚面上,腰被哥哥抱着,手被奶娘拉着,保官向前迈一步,豫哥儿也跟着迈一步,保官又向前走一步,豫哥儿也走一步,这厢一摇一摆,三人却是姿势怪异的在这院子里走了起来!
也许是豫哥儿立身的时候到了,不过来回这么走了几趟儿,他倒自家放了脚到地上被奶娘牵着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
至此豫哥儿便一发不可收拾,再不要人抱了,只要离地三尺定要大叫着向地上扑腾,阮妈妈与程妈妈见了却是有些忧心,
“十一个月的嫩娃儿骨头还没长好呢!走早了怕不好!”
林玉润听了笑道,
“无妨,他即是能走便是骨头能受住了,只是一日之中时辰不可太多!”
保官这厢也甚是得意逢人便道,
“弟弟走路是我教的!”
只是自豫哥儿这混世魔王会用他那两条小短腿儿后,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猫狗鱼虾可算是了遭殃喽!
前头不会走你带他去那儿,他便去那儿,现下会走了,他要走那儿便带你去那儿!
见了花花草草便去薅一把,立时便往嘴里送去!
见到狗儿、猫儿更是喜翻了心,跌跌撞撞的拉了奶娘过去,见人跑了还要扯开喉咙嚎几声,硬生生哭到家里的婆子们逮了猫儿、狗儿到面前来,给他薅了一把才算完!
还有那池里的鱼、虾见着了也是不管不顾的向水里扑,若是手脚不快的,只怕就要被他一头栽到里头去!
林玉润眼见着自家儿子这费事的劲儿的是与日俱增,便将玛瑙、碧玺、珊瑚、翡翠拨到了豫哥儿身边,这四个小丫头都是细心的,轮班儿日日帮着奶娘照看豫哥儿,就是这般照着有时也防不了他出其不意的一招!
“娘……娘……”豫
哥儿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小短腿儿扑扑棱棱向里闯,这厢身子向前倾几下扑到了床边,
“娘!”
似是觉着自家亲娘没听见一般,又伏在林玉润耳边大叫了一声,林玉润揉着耳朵笑道,
“听到了!这孩子便是个霸道性子便是你少应了他一声儿也不行!”
当下搂了儿子过来亲了又亲,
“豫哥儿刚刚去做什么了呀?”
豫哥儿笑,
“哥!”
奶娘在一旁道,
“刚刚儿去了大少爷房里却是将那上好的宣纸撕了一地!”
林玉润听罢点着他的小鼻头,
“小坏蛋!”
豫哥儿很是得意高声叫道,
“……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