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已经明朗,张居正的去留已经显而易见,没有必要再让那些大臣们议论,到了应该表态的时候了。万历站起身来在圣阶上活动一下筋骨,如此沉长的会议确实够累人的。
“朕也是这个态度,希望挽留先生,朝廷如此多的事情实在离不开他,可是张大人就是不答应,屡次上书朕声言要以二十七个月守制奉父,然后再来扶持朕,这种忠孝之意让朕也很感动。但,二十七个月,遥远漫长,朕还年少无知,无法亲自理政。不知道三年以后,朝廷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不敢设想啊!因此,这几日朕一直压着先生的折子留中不批,要让他尽孝克哀,让事情有个缓和。如此看来这也不是个办法,先生还是每天不断的上折子,丁忧守制的决心很大。朕的心里很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办。刚才内阁也说了夺情的意见,很合朕意,就依吕调阳的意见决定夺情吧。等过一段日子,时局安定一些,再让先生做个回家日程吧!”
万历从内心里不愿意挽留张居正,无奈,他当不了家。李太后命令他这样做只能听从,他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此时,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要派人去传达,做做张居正的思想工作,让他能够留下来。他坐在龙椅上,巡视了一下台下,最后把眼光盯在张瀚身上。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朕下旨挽留夺情,各位爱卿也不要再争了,也不要再上什么奏章。即便是上了,朕也不会再做任何批复。张爱卿!你就以吏部的名义,去首辅那里宣旨挽留吧!”
张瀚听到此话,心里很不舒服。他本来属于守制派,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让他出面挽留,皇上话已经说出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辞。
“好了!时间不早了!朕累了,你们回去吧!”
万历对今天的会议很满意,对自己的今天表现更是得意,幼小心灵得到极大的满足,也为日后亲政树立起极大的信心。
此时,张居正正在孝闱里蜷伏着。在父亲的灵位之前,为他的父亲守孝,悲伤欲绝,痛苦万分。
香案上点燃着两只粗大的白色蜡烛,或明或暗的燃烧着,不时地滴出一点点白色的烛泪。他身穿着宽大的孝服,坐在草垫子上,面前放着一个泥盆,不时的点燃一两张纸钱。火盆里已积累了一盆的灰烬。纸钱燃烧时,时明时暗的光亮映照在他白白的脸颊上,透出浓重地凄凉和悲痛。
按照当时的礼节,张瀚在张文明的画像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叩了三个头,哭了两声,早有张家人将他搀扶起来。
张居正跪下还礼,这只是一个礼节,身为孝子,在这个时候,对任何人都应该这样做的。
“首辅大人,请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可要保重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