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又传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南宫堡”的少堡主南宫皎月要结婚了。这是一个让人激动而又有些遗憾的消息。激动是为他人,能娶到如此貌美之人必定是得了上天的垂青。遗憾是为自己,那些还没有结婚,甚至已经结婚的人,恨自己命运不济,未能得到佳人的垂怜。吵吵嚷嚷中,人们把目光集中在这场婚礼上。
中国人,从古至今,一生中最为隆重的事情也就那么两件。一是结婚,另一件是葬礼。葬礼是后人为自己准备,自己做不得主,也就罢了。至于婚礼,要办的隆隆重重,热热闹闹。似乎,一场隆重的婚礼就是人生的全部了。之前的生活为它拼搏;之后的生活靠它维系。即便是没有感情,也会优先考虑当年婚礼那么隆重,人人皆知,若是离了,颜面何存?
婚礼选在腊月初八。腊八是我们的一个传统节日,据说起始于炎帝。这一天祭祀谷神,有祈祷丰收之意。冯怜香选择在腊八结婚,其意为早生贵子,多子多孙了。婚礼请帖在半个月前就送出去。凡江湖人,只要你会三脚猫的功夫,只要你乐意去,就有你的请帖。如此大规模而又地台阶的请人,在江湖历史上还属头次。那些接到请帖的小人,喜笑颜开,为“南宫堡”的大气折服。而那些收到请帖的一流剑客,为“南宫堡”的这种做法赶到不悦。把他们同九流小人一同邀请,似乎是对他们的污蔑。当然,愤怒也只能闷在心里,表面上还是欢喜的。毕竟他们也没有去过“南宫堡”。能有这样的机会进出“南宫堡”,谁也不想错过。
当然,在诸多嘈杂之声中,还有一种怀疑的声音。因为人们打听到南宫皎月的未来丈夫是个叫冯怜香的人。冯怜香是谁?很少有人知道。南宫皎月怎么会嫁给他。门当户对,不只是当下社会的观念,在大宋时期的江湖,也是讲究的。像“南宫堡”的少堡主,至少要嫁给“南剑山庄”的子弟,或是华山昆仑等派的未来掌门。明眼的人第一感觉就是其中必有蹊跷。闲聊几句,若是在今天,他们的故事拍成韩剧,必定是公主与仆人的浪漫爱情故事。事实上,他们的故事不但不浪漫,听起来还很凄凉。
次日,冯怜香又去见南宫皎月。两日没吃东西,南宫皎月形态很憔悴。冯怜香望着南宫皎月,无限怜惜地道:“你这是何苦?”
南宫皎月抬头望着冯怜香眼,依然坚决地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死了不会嫁给你。”
“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至少不会在我们同房之前死掉。”冯怜香淫笑道,“虽然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可你也太让我失望了。我再给你最后考虑的机会,不答应我可要用强了。”
“你想怎么样?”南宫皎月问。
“你说呢?”冯怜香趁南宫皎月不在意,又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得意地道,“我先走了,到晚上我会回来的。”
“站住。”南宫皎月喊道。
“改变注意了?”冯怜香问。
“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南宫皎月问。
“你可是我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同我做交易?”冯怜香讥讽道。
“你要是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答应同你结婚。”南宫皎月道。
冯怜香上下打量着南宫皎月,问:“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杀了欧阳秋。”南宫皎月道。
“你就这么恨他?”冯怜香问。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南宫皎月道。
“可是欧阳秋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如果我杀了他,不就是自砍手脚了。”冯怜香道。
“如果你这么想就错了。”南宫皎月道,“在这个江湖中,有三种仆人。第一种是有能力而又听话的上等仆人,第二等是听话但没有能力的仆人,第三等是不听话有能力的仆人。第一种仆人是每个人都想得到的。第二种虽说没有能力,可留在身边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第三种仆人就危险了,说不定哪一天你就死在这种人手里。”
“你是说欧阳秋是第三种仆人?”冯怜香问。
“他服侍了我父亲三十年。我父亲待他就像朋友,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把我父亲杀了。”南宫皎月道。
“这就要怪你父亲了。欧阳秋只是一条狗,你怎能拿他当朋友。”冯怜香道,“他对你忠诚只是他应尽的责任,不必为他所作的一切太感动,更用不着像朋友一样搂搂抱抱。狗毕竟是狗,这点你总得防着。”
“你是不答应我的条件了?”南宫皎月问。
“我有说吗?”冯怜香问,“你这个条件并不为过。失去一只狗,得到一个美人,我赚大了。你说吧,想什么时候看到欧阳秋的人头?”
“你把他捆绑住,我要亲自动手。”南宫皎月道。
“你是信不过我?”冯怜香问。
“你这种人可信吗?”南宫皎月反问。
“好,你等着。我这就把他带过来。”冯怜香出了房间,招呼一个下人过来,吩咐道:“你去把欧阳秋招来,我在对面的八角亭处等他。”
仆人离去,冯怜香沿着一条蜿蜒小路,绕过假山,来到临水的亭子处,靠着栏杆坐下。水池中,几个鸭子无忧地戏水,天边飞来一抹彩霞,倒影在水里,像水底的翡翠。
半柱香功夫,欧阳秋赶来,立在冯怜香身旁,问:“公子找我有事?”
“一点小事。”冯怜香望着水池里的鸭子,淡淡地道,“我要借你一样东西,你不会在意吧?”
“公子尽管我,只要我能办到,绝不退缩。”欧阳秋道。
“我说了,一点小事,用不着这么信誓旦旦的。”冯怜香道,“我要借你的人头一用,可以吗?”
“公子拿我取笑了。”欧阳秋尴尬道。
“你看我像是给你开玩笑吗?”冯怜香问。
欧阳秋抬起头,小心看着冯怜香,那张白皙的脸没有喜怒哀乐。从他的表情中,欧阳秋真的看不出冯怜香是故意试探他的忠诚,还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式的杀之后快。在冯怜香面前,一向阴险狡诈的他也没了注意。在他的这一生里,至少到目前为止,冯怜香是他最佩服的人了。尽管在内心里,他无数次的要杀掉冯怜香。可话说回来,不佩服他也不行,从一开始,他就完败在冯怜香手下。
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南宫飞仙还活着。再一次谈话中,南宫飞仙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为南宫皎月完婚,把“南宫堡”的大权交给叶知秋。对于南宫飞仙的决定,表面上,欧阳秋完全服从。可私下里恨得要命。借酒浇愁,虽是未经过证明的,可人们都完全相信它的正确。
当天夜里,欧阳秋在喝完第十五碗酒时,冯怜香出现了。一个人,提着一坛酒,踏月而来。冯怜香把酒坛放在桌上,撕开酒坛上的纸封,倒了满满的一碗,自己先喝了。
欧阳秋很生气,这不能怪他,换做是谁都会生气。欧阳秋强忍着怒火道:“在我没发作之前,你最好从我眼皮底下消失。”
欧阳秋之所以不发作,他有他的考虑,当然,这也与他的个性有关。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最好不要保持敌对关系。
“十八年的女儿红,有的人一辈子喝不到。不喝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冯怜香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欧阳秋问。
“你不是南宫飞仙的对手。”冯怜香道,“当然,凭你的计谋,你可以除掉南宫飞仙,可要想做‘南宫堡’的主人,你自己还不行。”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欧阳秋道。
“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可是如果到死都不明白,你就很悲哀了。”冯怜香讥讽道。
欧阳秋上下打量着冯怜香,他真的想不明白,冯怜香是如何知道他的心思。冯怜香看出欧阳秋对他有防备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似乎,这种观点很难理解,对方有了防备就更难进取,怎么还故意让对方防备?其实,这只是问题的正面。反过来考虑,对方对自己有防备,说明对方怕了自己。怕,心里就没底,就会乱。趁乱出击,乱中方能取胜。
“你不用猜测了,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不过不是现在。”冯怜香道,“话又说回来,你不用猜测我的身份,我很期待能与你交个朋友。”
“朋友?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欧阳秋道。
“我知道。”冯怜香道,“说朋友只是好听一点。确切地说,咱们现在的目标一致,都想把南宫飞仙除掉。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咱们相互帮助,名义上算是朋友吧。”
“除掉南宫皎月对你有什么好处?”欧阳秋问。
冯怜香笑了笑,倒了碗酒道:“喝了这碗酒我就告诉你。”
“你以为我很有兴趣知道你的事情吗?”欧阳秋反问。
“你怕酒里有毒?”冯怜香问。
“不错。我就怕酒里有毒。”欧阳秋道。
冯怜香笑了笑,端起碗,喝了一半,然后递给欧阳秋道:“现在你放心了吧?”
欧阳秋摇摇头。冯怜香接着问:“怎样你才放心?”
“不喝最放心。”欧阳秋道。
“酒不喝也就罢了。我说的事情你可同意?”冯怜香问。
“我这个人独来惯了,不喜欢同他人合作,你还是另请高明。”欧阳秋道。
“看来我今日要无功而返了。”冯怜香把碗里剩余的酒喝完,把碗放在桌子上,起身道:“告辞了,就当我没来过。”
“把你的酒拿走。”欧阳秋道。
“如此美酒,不喝你会后悔。”冯怜香抱起酒坛,飘然离去。欧阳秋复坐下,拿过冯怜香喝过的碗,倒了一碗酒,边喝边思考冯怜香的来历。一碗酒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喝光了。欧阳秋以为是自己眼花,看着冯怜香又过来了。忙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冯怜香来到欧阳秋跟前,笑道:“刚见过面,难道就不认识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欧阳秋问。
“其实我并没有离开。”冯怜香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欧阳秋问。
“实话告诉你,我看你这个人不错,想收为己用。”冯怜香道。
“你要我做你的手下?”欧阳秋问。
“这是你的荣幸。”冯怜香道,“有很多人想跟着我干,但我看不上他们。”
“如果我拒绝呢?”欧阳秋问。
“你没有机会了。”冯怜香道,“除非你不想活了。可我没有看出你轻生的思想”
“你以为你能打得赢我?”欧阳秋问。
“我为什么要同你打架?我知道,你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并且你的武功还不赖。虽说我能打得过你,但我没有必要冒这个危险。我已经在你身上下药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冯怜香得意地道。
欧阳秋暗运内力,体内的真气运转不灵。欧阳秋脸色煞白,忙问:“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告诉你,你也不一定相信。”冯怜香道,“我还是告诉你后果吧。这种毒每一月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能如果服用我的解药,便能平安度过。如果没有解药,便会从四肢烂起,慢慢地到心脏。当然,这其中会有一段时间。我想,那种肌肉腐烂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不要说了。”欧阳秋道,“能为公子效力我非常乐意。请公子吩咐吧。”
“你很聪明。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样让你中的毒?”冯怜香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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