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云郎,等到洞外的人都走了,悄悄推开石门。看到石洞中有些许血渍,还有一个尸体,尽管光线很暗,云郎还是认出死者就是石凤兰。石凤兰双膝跪地,一只手向前伸着,像是要得到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显然是死不瞑目,又或者对自己的突然死亡赶到很意外。不只是石凤兰,每个人,至少是很少有人对自己的死认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都是在追求各种各样的利益的途中,毫无准备地就死了。
云郎蹲下身,把石凤兰的眼睛合上,可一松手又睁开了。云郎不敢看石凤兰的眼睛了,因为从那双不瞑目的双中,云郎看到是浓浓的冤屈和不解。
“如果有鬼,石凤兰已经是要化作冤鬼的。”云郎心想,“可是,她的冤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云郎双手合十,恭谨地默念道:“小生知道你死不瞑目。可小生的能力有限,并不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小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你安葬了,然后每逢初一十五给你烧纸,你要是满意就闭上眼睛。”
说了也怪,云郎祈祷完,再用手合上石凤兰的眼睛后,便不再睁开了。云郎寻了个铲子,在石洞外面挖了一个洞穴,把石凤兰埋葬了。
安葬完石凤兰,已是星光满天。算算时辰,来了有些时候了。他想到柳依依的伤势,不敢耽搁了。忙返回内室,拿取黄色的药瓶。仓促中,带倒了临近的一个白色瓶子,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内室,云郎从没有闻过如此浓烈的花香,禁不住要眩晕了。好在浓烈的香味并未持续太久。等自己头脑清晰了。云郎方沿着原路返回。行了七八里路,突听得前方有打斗之声,此刻的云郎已成惊弓之鸟,再者他想到柳依依的伤势容不得片刻耽搁,便选取了另一个方向,躲开前方的打斗。
夜渐渐深了,并且起了雾。地上崎岖的山路变得格外湿滑,再加上路途不熟。走着走着,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倒在地。云郎哎吆一声,整个人又顺着山势向山底滚去。也不知滚了多久,他只觉得头被一个东西撞了,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感觉到疼痛时,天已大亮。飘零的叶子把他掩埋了大半个。太阳升起老高了,天很高,也很蓝。蓝的让人想哭。微风拂过,沙沙的落叶声更曾了秋的萧瑟。此时此刻,在经历道天凉好个秋。”这是一种自嘲,无可奈何的。
他暗叹一声,收拾起忧郁的心情。伸手摸了摸摔痛的头,方要站起身子,突听得不远处有说话声。
“不要在固执了,你是打不过我的。”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打不过也要打。”另一个声音道。云郎听到这人的说话声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从对方的声音中,谭复礼辨认出说话的是柳依依的仇家“无情婆婆”。
“都二十多年了,你为何还如此固执?”苍老声音埋怨道。
“我固执?呵呵……”“无情婆婆”冷笑道,“难道你就敢说这二十年过去了,你就把她忘记了?”
静默了片刻,“无情婆婆”接着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中的你的心痛?”
“二十年了,我从未见过她一面,你还要我怎么样?”苍老的声音略带怒气地道。
“相见你就去见啊。”“无情婆婆”也怒了,起高了声音,大声道,“只怕你现在没有机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苍老的声音问。
“你还不知道吧。”“无情婆婆”幸灾乐祸地道,“她早已死了。”
“你说什么?”苍老的声音惊问。虽然云郎看不到此人此刻的表情,可从说话语气中可以感觉到惊恐和质疑。云郎有过这样的经历,似乎是很早的事情了,当时他正在私塾里念书,家里的仆人阿忠告诉他老爷病了,很厉害。当时,云郎就是一把扎住阿忠的胳膊,睁大眼睛,歇斯底里地问:“你说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推己及人,所以云郎能想象得到此人的动作表情。
“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早已不关心她的生死了,现在听到她的死讯怎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无情婆婆”道,“你啊,肚子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少在我面前撒谎。”
“她是咱们的师姐,我关心一下难道不行吗?”苍老的声音道。
“难道你关心的还少吗?”“无情婆婆”道,“可是人家不领你的情,你又能怎么样?”
“不要在说了。”苍老的声音道,“你可见过她了?”
“我要是见到她就有办法制服你了,又何必在这里同你浪费口舌。”“无情婆婆”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已经……”看来此人还是不愿相信他师姐已死,或者是从心里就反感,所以连说话时也不提死字。
“我是听她的徒弟说的。”“无情婆婆”道。“看来‘无情婆婆’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云郎暗想,“不然又要打趣此人。”从两人的对话中,云郎推测出“无情婆婆”似乎有意于此人,而此人却念念不忘的是他们的师姐。“真想见识见识此人的摸样,竟能让‘无情婆婆’动情。”云郎暗想。可他转念又一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哦,是了。‘无情婆婆’以前或许不是‘无情婆婆’。她或许是对这个人感情太专一了,而又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一怒之下才叫‘无情婆婆’的。”
“是哪个小女孩吗?”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云郎的思维。
“你见过她?”“无情婆婆”问。
停了片刻,“无情婆婆”接着道:“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遮遮掩掩。你是怕告诉我会伤了我的心吗?”
“我是见过她。可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到底有十几年,我也说不清楚。十三,十四,要不就是十五年前了。”苍老的声音道,“那时她身边有个三四岁的女孩。她说是捡到的。”
“你相信了?”“无情婆婆”问。
“相信什么?”苍老的声音问。
“相信那女孩只是她捡来的?”“无情婆婆”道。
“你不要污蔑她。”苍老的声音怒道。
“污蔑?哼哼……”“无情婆婆”冷笑道,“你不会没听说过她很另一个男人的事情吧?”
“这都是江湖人对她的污蔑。”苍老的声音道。
“别人这么说是污蔑她,可我是亲眼所见。”“无情婆婆”道,“当年我上门找她时,正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亲亲我我,难道我所见到那个男人会是你?她自说一辈子再也不找男人,没想到都四十多岁了却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才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
“够了,不要在说了。”苍老的声音道。
“不,我偏要说。”“无情婆婆”怒道,“我并不比她差,为什么她能得到的我却得不到。先是她抢了我的爱人,她长得也不见得比我好看,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动一点心?”
“是我对不起你。”苍老的声音道。
“你是对不起我。”“无情婆婆”怒道,“还有师傅,为什么只把‘情盅’之毒的秘方说与她,难道我就不是师傅的弟子吗?不公平,太不公平。”
“你找她就是为了‘情盅’之毒的秘方?”苍老声音道。
“不错,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要讨回来。”“无情婆婆”道,“论武功和毒术,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我得到了‘情盅’之毒的秘方,就能胜得过你,到时候你就得遵守当年的誓言了。”
“你这又是何苦。”苍老的声音感叹道。
“我的话一定要说到做到的。”“无情婆婆”道。
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一支令箭,苍老的声音道:“我有事要走了,你多保重。”
“无情婆婆”大声道:“你就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地听从我的命令。”
接着,云郎听到沙沙渐远的的脚步声,等万籁俱寂后,云郎估摸着“无情婆婆”已经走远,摸了摸撞痛的后脑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了看太阳,辨别出方向。用手摸了摸坏内,药瓶还在。寻了条道路,疾步往小城赶去。
中午时分,到了客栈。掌柜的正在门口张望,看到云郎,陪笑着脸迎过去,搓着手道:“公子,我还到你不来了那。”
“掌柜的,你有事找小生?”云郎问。
“也没什么事情。”掌柜的摸着下巴道,“就是你老的房钱还没有交。”
云郎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交给掌柜的。掌柜的忙让开道,道:“公子,你快进去吧,我看过了,你那个朋友病的着实不轻。”
推开房门,云郎看到柳依依偎依在床上流泪。云郎忙把药瓶拿出来,道:“柳姑娘,小生回来了。”
柳依依见云郎一整夜不会来,认为必定是被“无情婆婆”杀了。她正在床上后悔流泪,猛地听到云郎的说话声,一惊喜冲动,从床上跑下来,扑到云郎怀里,紧紧地抱着云郎,用手锤打着云郎的后背道:“你可算回来,都把我急死了,你这个笨蛋,笨蛋。”
“你的病好了吗?可以下地了?”云郎问。
一经云郎提及,柳依依才感觉到全身酸痛,毫无力气。“哎吆”一声,身子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在地上。云郎忙抱起柳依依,放在床上,拿着药瓶道:“是不是这一个?”
柳依依点点头。云郎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一些药丸,柳依依虚弱地道:“三个。”云郎捡出三个,多余的仍放回瓶内。然后让柳依依把三个药丸吃掉。稍过片刻,药的作用显现出来了,柳依依呼吸顺畅,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看着柳依依满脸的泪痕和搭在脸上零落的头发,云郎道:“柳姑娘,你先躺着,小生给你打盆水,洗把脸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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