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义的话传到了武林豪杰们的耳朵里,他们等的就是南怀义这句话,现在竟不期而至了,让他们一阵欢喜。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都与自己身旁的人亲切交谈者,不是“等下我们要喝一杯”,便是“南庄主实在太大方了”等恭维或是兴奋的话。
不多时,曹行回来,引领江湖豪杰们到山庄前方的空地处就坐。半柱香功夫,在场的人只剩下叶知秋等几人了。叶知秋见月容站在那里,扭扭捏捏,像是要做一件事情却又很害怕。叶知秋走过去,放要张嘴询问,月容突然对南怀义跪下。南怀义并没有留意身旁的这个女子,当他看到月容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下跪,南怀义还是吃了一惊。当然,他的惊讶只是瞬间的事情,他不能让人看出内心表情的变化,更不能让叶知秋看出。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南怀义站着道,并没有要伸手拉起月容的意思。叶知秋就站在月容身旁,伸手想把月容拉起,月容努力地站脱开叶知秋的手,仰起头看着南怀义道:“南大侠不答应小女子的请求,我就不起来了。”
虽然这是很无理的请求,可南怀义听着很高兴。他一手捋着胡须,微笑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南大侠要先答应了小女子才能说。”月容道。
“哎!你不说我怎能帮你啊?”南怀义道。
“不,南大侠答应了我才能说。”月容固执道。
这下,南怀义有些动怒了,他板着脸道:“小姑娘,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阿弥陀佛!”不敢大师插口道:“这位女施主,有话你就说吧,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是啊。”叶知秋也劝道,“你的南大侠可是武林领袖,他答应了你的话自是要负责的。”说着,叶知秋略带讥笑地望着南怀义道:“南大侠,是不是?”
“你叶知秋神通广大,自然也帮得了这位小姑娘。”南怀义道。
司马月容看看不敢方丈,又看看叶知秋,叶知秋对她暗暗地点点头。月容遂站起身来道:“我要请南大侠帮我报仇。”
“这可难了。”南怀义道,“我连姑娘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报仇?”
“我叫司马月容,我父亲是司马长风。”月容道。
听到司马长风,南怀义看着月容不说话了。东方玲珑插口问:“可是‘长风镖局’的司马长风?”
“不错。”南怀义点头道,“就是当年仗剑江湖的‘江湖红一点’的司马长风。”
“他现在可好?”东方玲珑问。
南怀义摇摇头道:“恐怕东方兄还不知道吧,司马长风已经死了。”
“死了?”东方玲珑也有些吃惊,随即问道,“怎么死的?谁杀了他?”
月容看着东方玲珑,小声问:“前辈认识我父亲?”
“不认识,不认识。”东方玲珑忙摇手否认道。
“杀死我父亲的人士方剑南,请前辈为我父亲报仇。”月容眼里含着泪水恳请道。
“原来你就是司马长风的女儿。”南怀义道,“司马长风的死对于整个江湖来说是件很震惊的事情,即便是你不求我,我也会处理这件事情。”
“大侠打算怎么处理?”月容问。
“如果我知道怎么处理,我就不会邀请不敢大师来了。”南怀义道。
“大侠的话我不明白。”月容道。
“你当然不明白了。”南怀义道,“简单的说吧,你父亲死所牵扯的事情不只是你父亲。你明白吗?”
月容摇摇头,一脸迷茫。不敢方丈插口道:“女施主,南庄主没有骗你,你父亲的死只是这场阴谋的冰山一角。老衲此次前来就是与南庄主商议怎样化解了这场阴谋。”
“我不管阴谋不阴谋。我只要你们为我报仇。”月容道。
“我答应你。”南怀义道,“如果我遇到方剑南,我会为你讨个公道。我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南怀义的回答让月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她站在原地,扭扭捏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整个人就像失去了心脏,没了感觉也没了体会。过去的一幕幕又重现在她眼前,出现最多的还是冯怜香。这个曾经带给她欢乐的男人,现在他在哪里?
“是不是他抛弃了我。”她想。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看到大多数的男女恋情都是男人抛弃了女人,虽然这些男人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可被抛弃就是被抛弃,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曾经,她也设想过,将来如果有个男人也抛弃了她,她会怎么样?是不是想故事里的女人一样,默默地忍受。不,她可不能这样。“如果是我,我会把那个男人杀了。”想到这里,月容从怀里拿出冯怜香给她的那把“鉴情刃”。
“他给我这把匕首时亲口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他怎么会违背自己的誓言。一定是我多想了,他不来找我或许是有其他的,事情吧。”她为他辩解,可曾经看到的一幕让她一切为他辩解的言语都很苍白了。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的山洞说起。云郎出去寻找食物,月容和侍书两人在洞里面等得不耐烦了,便摸黑出了山洞,幸好追捕他们的那几个早已不见了,月容领着侍书摸索到一户农家,偷了几个馒头,两人垫了垫肚子,便向附近的集市前进。月容清楚,依云郎的个性是不会偷东西的。所以云郎必定是去集市中买馒头了。
两人来到集市已是次日的事情了,在一家酒肆里,两人虽没看到云郎却看到了冯怜香。看到冯怜香的那一刻,月容本想跑过去给他一个惊喜,可当月容看到冯怜香独自在那里悠然地自饮自酌,月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我在这里死命地向他,他却不担忧我的安危,难道他不爱我了?我倒要问问他。”转念一想,“不行,我这样毫无凭证地问他,他一定不承认。要不,这样好了。”月容拉过侍书,附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侍书点点头,慢慢地走到冯怜香跟前,小声问:“冯公子,你可见我家公子了?”
此刻,冯怜香已从云郎哪里得到了两块玉片,再加上苏如烟给他的那块,四块玉片他已经尽得其三,最后的一块在南宫皎月手上,只要再把那一块弄到手……眼看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他冯怜香当然高兴了。高兴时喝两杯是每个男人喜爱的事情,冯怜香也不例外。
侍书的话打断了冯怜香的兴致,冯怜香瞟了侍书一眼,慢悠悠地道:“你是…云郎的书童?”
侍书连连点头道:“冯公子可见过我家公子?”
冯怜香看着侍书,若有所思地道:“好像见过,你没和你家公子在一起?”
“我家公子有没有告诉你月容姐的事情?”侍书问。
“月容?月容怎么了?”冯怜香淡淡地问,像是在说一个一个不认识的人。
“月容姐有麻烦了。”侍书急切地道,“她被人困在一个山洞里,你快去救她吧。”
冯怜香看了侍书一眼,依旧淡淡地道:“我知道了。”说着,冯怜香端起身旁的酒杯,砸了一口,放下酒杯,看到侍书还站在那里,不高兴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冯公子,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的话。”侍书略带怒气地道,“月容姐被人围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
“你管我?”冯怜香问。
“我只是提醒你。”侍书道。
“提醒我?呵呵……”冯怜香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赶快给我滚,再打扰我的酒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侍书叹了口气,愤愤地下去。或许是侍书的贸然出现打扰了冯怜香的酒兴,在侍书下去后,冯怜香也拎了一瓶酒,摇晃晃地走了。
看着冯怜香远去的身影,月容的心都碎了。她不敢相信冯怜香对她的态度会是如此的漠不关心,她也不理解,几天前还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竟然听到她有危险的信息时还能很平静地喝着酒。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一个人的态度转变会有如此快,如此大。
“月容姐,月容姐。你没事吧?”侍书摇了摇失魂落魄的月容,月容才回过神,看了眼身旁的侍书,惨淡地笑了笑道:“我没事。”
“咱们再去那里?”侍书问。
是啊,我该去哪里?她自己问自己。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园,她把他当着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现在这个唯一的依靠也将要失去了,她该去哪里?世界是如此之大,世界又是如此之小。
“你找你家公子去吧。”月容道。
“你去哪里?”侍书问。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月容道。
“你一个我不放心。”侍书恳切地道。
看着侍书真诚的面孔,月容差点就要哭了。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竟然能说出了这样的话,相比下那个与自己有过巫山**的男人也太残忍了。
但她要强忍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她知道,只要自己流下一滴眼泪就无法控制了。“我会武功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月容努力让自己很轻松的样子道。
侍书感觉月容的话有道理,就走了。然后,月容来到了“南剑山庄”,为父亲报仇是她唯一的使命了。为了完成这个使命,她不惜屈颜恳求他人。都说男子膝下有黄金,其实对于女人来说,要她们下跪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她们动了很大的决心,或是为了极大的事情,比如方才的月容,在众人面前对南怀义下跪让月容生不如死。而南怀义最终模棱两可的答复更是让月容不知怎样了。
其他人离开后,月容喃喃地道:“不管能不能为父亲报仇,自己总算尽了自己的努力。我在这世上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这样想着,她仿佛看到了父亲,还有母亲,“长风镖局”的一草一木都在她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做着美梦的大小姐。天空是如此的蓝,蝴蝶落在紫金花上,闪动着金黄的翅膀。熟悉的秋千旁,母亲微笑着冲她招手,向前一步,就到了温柔的天堂了。她微笑着,一步步地向前走着,走着。
突然,她的整个身子往下急坠,猛烈的冲撞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自家后花园,而是站在悬崖边。方才冲她招手的也不是她母亲,而是死神。明白了这些,她并不害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经历过最害怕的事情,死相对于其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