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苑离开。仆人带着司马长风等人穿过一道走廊,到了一间极其宽敞的房间。招呼司马长风等人坐下,然后用上等的茶具沏了一户好茶。司马长风边喝茶边等冯紫苑。直到掌灯时分,冯紫苑才风风火火地赶来。
“让各位久等了。”冯紫苑抱歉道。
“方才那个周大人找冯兄所为何事?”司马长风问。
“哼哼!哪有什么正经的事情。不过是他手头上缺钱花了。看着我这里家大业大,顺便过来搜刮我些钱财罢了。”冯紫苑道。
“难道冯庄主就甘愿给他?”“断臂客”问。
“不然我还能怎样?”冯紫苑无奈道。
“照咱们江湖上的方式解决。”“断臂客”道。
“嘿嘿!”冯紫苑自嘲道,“不怕各位笑话。我早就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了。我现在就想着安稳地守着我这个家产过我的后半辈子就好了。”
这时,霍天进来,说道:“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摆饭?”
“嗨,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把正经事情忘了。”冯紫苑道,“老弟雅间请,咱们进去,边吃边聊。”
雅间在客房的右下方,穿过一座假山便到了。众人进的雅间后发觉雅间的格局果真精致别雅。正南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独钓寒江图”,东边的墙壁上则挥毫泼墨般书了几个大字。“主雅客来勤。”下方的桌子有个很大的花瓶,插着几株莲花,正含苞待放。桌子的对面有一个古筝,上面一尘不染,想必客人时常在这弹奏了。雅间的正中,有个现摆的方桌,方桌上全是山珍海味。
几人几番推让,最后由司马长风坐正上方,冯紫苑邻座,依次是“断臂客”,结巴,月容和霍天。三个丫鬟在四周招呼倒酒。
冯紫苑端起酒杯,朗声说道:“十多年了,今日再能见着老弟,我是万分高兴。论理,我是要陪老弟一醉方休。只是我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我喝了这杯,下面的就由霍管家代替了。”
“既然冯兄不能饮酒,我们也就不多喝了。”司马长风道。
“哎!这可不行。”霍天道,“庄主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今日由我代替也算是庄主的心意了。司马镖主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啊。”
“霍管家这话就见外了。”司马长风道,“冯兄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好,既然司马镖主说了,咱们干了这杯。”霍天先饮为敬,司马长风等人也陆续干了。
丫鬟把酒斟上,冯紫苑加了一筷子菜,道:“方才霍管家说老弟你有要事在身,可是又走镖了?”
“呵。”司马长风道,“闲着无事,接了一个小生意。”
“小生意?呵呵。”冯紫苑笑道,“小生意你老弟会亲自出马?”
“月容她着吵要出来见识见识。我不放心,就跟出来了。”司马长风道。
“哦,原来是这样。”冯紫苑道,“听说最近江湖上可是不怎么平静,你们这次走镖怎么不扬旗?”
“这?”司马长风干笑了笑。
“怎么?不便说?”冯紫苑问。
“对你还有司马不便说的。”司马长风道,“我们这趟镖保的是三个金佛。是扬州知府送给当朝宰相蔡京的生辰礼物。冯兄也知道,蔡京的名声不好。兄弟我如果明着做他的生意,传出去可不好。”
“哦,是这样。”冯紫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现在的绿林中人谁还看重名声。不是我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年轻人,为人处世可比咱们差远了。”
“可不是。当年冯兄你为了一句话,替朋友两肋插刀。那份气量,冠绝古今。”司马长风道。
“老弟不要说了。提起当年的事情,我现在更是无地自容了。”冯紫苑道。
中人说说笑笑,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各人都酒足饭饱,司马长风再三要求,冯紫苑才同意撤席。随即,仆人们安排住所。
月容跟着一个丫鬟去了后院。来到一间小房间,丫鬟推开门,让月容进去。房间内早已收拾利索。月容今日多喝了几杯酒,来了兴致,一时无法入睡。她打开窗户,外面是一个荷塘。虽然荷花多半已经掉落,但满塘的荷香却是让人心动。
月容索性脱了长衫,从窗户跃出,来到荷塘前,远远地看到有一艘小船,停在岸边。月容赶了过去。上了船,松了船缆绳。一个人划着小船,荡悠悠地朝荷塘中心飘去。
行了三五丈,隐约看到一个角亭。月容急划几下,小船来到亭边。月容弃船上岸。亭子虽很精致,但里面除了一个石桌外别无他物。一阵风吹过,月容有些头晕,索性双手抱膝,坐在亭子栏杆上,望着天上一轮明月,闻着四周的荷香,身子渐渐地疲了。
这时,从对岸隐约传来一两声女子的哭泣。如怨如诉,似有千万种悲伤。月容听到哭声,打了个激灵,站起身,仔细倾听。哭声又没了。
“难道是我的幻觉?”月容暗道,“今日多了点酒,有点晕,一定是我的幻觉,要不,大半夜怎么会有人哭。”
月容上了船,正要离开。那哭声又传了过来,依旧是凄凉哀怨。好奇心促使月容要到对面一探究竟。就在她决定划船前行时,背后传来司马长风的喊声。月容也顾不得那个女子了,急忙划船回去。
司马长风正在月容房间坐着,见月容回来了,问:“不说在房间里休息,干什么去了?”
月容挠挠头,嬉笑道:“睡不着,到外面散散心。”
“你以为这是家里,可以随便走动。”司马长风道,“你的包袱在那里?”
月容走到床前,从被子底下把包袱拿出来,递给司马长风。司马长风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关好门。复走到桌前,打开包袱,检查了里面的东西。道:“把包袱放好。赶快休息。明日咱们就走。”
司马长风出去。月容急忙趴在窗户上,方才放在那里的小船没有了。月容失望地叹了口气,关窗睡觉。
次日早晨,天刚放亮。月容就被马嘶车响声吵醒。起床穿衣,梳妆打扮之际,响起了敲门声。月容打开房门,原来是个丫鬟,催促月容赶快收拾,众人都在前面等着她。月容回房,对着镜子匆匆打理几下,拿起包袱,去了前厅。果然众人都在那里。冯紫苑手拉司马长风的胳膊,脸上无尽忧伤。
司马长风强颜笑道:“弟兄们打扰冯兄一日,我心里已是不过不去。再者,这趟镖时间短,所以不能再做逗留了。”
“你我一见,已是万般艰难。只此一别,再次相见即不知哪年那月的事情了。”冯紫苑道。
“我说句公道话,司马镖主虽说要赶时间,但我看也不在这一日半日。弟兄见面,要的是个情分。情分未尽,难谈分离。以我的主意,司马镖主就在多住一日,明日必定不再挽留。庄主可同意?”霍管家道。
“这样最好。”冯紫苑道。
月容心里还挂念着昨晚女子的哭声,自然不愿今日离开,便趁机说道:“既然世伯一心要留,我们就多住一日吧?”
“这?”司马长风不知如何回答了。
“冯叔叔厚意,我们再拒绝就薄了他老人家的脸面了。”司马月容道。
“侄女说的对,兄弟,你可不能薄了我这张老脸啊。”冯紫苑道。
“既然冯兄如此说了,我们就再打扰一日了。”司马长风道。
冯紫苑见司马长风松口了,忙招呼家仆道:“你们几个赶快把马匹牵回马厩。”然后,又指着另几人道:“你们几个领着兄弟们到外面好好耍耍。看戏吃酒,一概不用为我省钱。晚回来些也无妨。月容跟着一个年级与自己相仿的叫莺儿的女孩子,也去外面玩耍了。
论繁华,徐州虽比不过扬州,但街市中买卖奇珍玩具的也是不少。月容跟着莺儿,转了大半个街市,买了些胭脂水粉,金银饰物,太阳将要落山之际,兴尽回家。
司马长风与冯紫苑在客厅谈论江湖轶事。月容坐下听了片刻,一个仆人招呼冯紫苑,说是夫人让冯紫苑过去,有事商议。冯紫苑离开,司马长风又嘱托月容要带好包袱等言语。
晚饭过后,月容回到自己房内。将包袱安放停当。打开窗子,循着昨夜的路径,来到荷塘边。那艘小船又闲置在哪里。月容上了船,松了缆绳,径自划船荡去。小船行至半程,忽听到一缕琵琶声,是首怨曲。。月容虽不甚懂琵琶,但其中的哀怨却能感觉得到。
琵琶声住,隐约又是女子的哭声。月容循着哭声的来源,加速了划船。不多时,小船靠岸,月容弃船上岸,穿过一片乱花丛,出现一个破旧的房间。门前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有一株青藤爬到了窗户处。房间内的灯光摇摇晃晃,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月容轻轻走到门前,把耳朵贴近门口,哭声果真是从里面传出。里面的人也感觉到了外面有人,停止了啼哭,抽泣道:“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