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发白用拐杖敲了下地面,狠狠地道:“追!”
江发白一马当先,“千面妖姬”与“鬼见愁”紧随其后,三人出了酒店,看到裘万山朝城南跑去。江发白不敢怠慢,追了过去。毕竟裘万山身中暗器,内力后续不济,三五里后,江发白离裘万山越来越近了。
眼看江发白就能抓住裘万山了,突然,从一旁杀出一人,和江发白撞在一起。等“活死人”起身再要追赶时,那人伸手拉住“活死人”的衣服。江发白低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糟老头子,一旁有个木棒,上面插着三五串冰糖葫芦,其他的都散落在地上。
卖糖葫芦的老者拉着江发白的衣服,气愤地道:“你不能走,赔我糖葫芦。”
江发白试着挣扎了下,竟没有挣脱开。江发白威胁道:“松开,否则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卖糖葫芦的老头突然大声嚷嚷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还有没有天理,青天白日把我的糖葫芦撞坏了,不说赔偿反而要杀我,快来人啊。”
过往的行人听到老头的嚷嚷声,都围了过来,看热闹是国人的特性,千年之前的古人也未改其行。不多时,围观的人把江发白围在中央。这时,“千面妖姬”和“鬼见愁”也赶了过来。
韩涛看着地上的老头道:“老大,怎么回事?”
“不要管我,追人要紧。”江发白道,“你两先去,我随后就到。”
韩涛见地上的老头对江发白构不成威胁,转过身,就要离开。地上的老头松开江发白,拿起插有糖葫芦的木棒,挡住韩涛的去路。韩涛一愣,那老头从上站了起来,握着木棒愤怒地道:“没赔我糖葫芦钱之前,你们谁都不要离开。”
“想要钱,给你。”
江发白从怀里掏出几纹钱,朝老头扔去。飞出去的钱就像暗器一样,夹着呼呼的风声,击向老头的要害。老头不敢用手接,只得挥动木棒,把铜钱打落。韩涛趁此时机,拔剑刺向老头。老头慌忙横起木棒,挡住鬼见愁的剑,不想江发白从老头背后袭击来。老头虽听得背后风声,但躲避已是不能。江发白的拐杖重重地砸在老头的脊梁上,老头晃了晃,一股鲜血从口里吐出,慢慢地,萎缩在地上,死了。
围观的人见打死人了,都不想沾惹干系,一哄而散。江发白收起拐杖,四周巡视,哪里还有裘万山的身影。
韩涛问:“怎么办?”
活死人还未说话,冷无艳抢先道:“我有办法。”
“活死人”与“鬼见愁”望着“千面妖姬”。“千面妖姬”冷无艳笑道:“我的暗器上淬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有一股特殊的气味。既然裘万山中了暗器,他就跑不远,只要我们循着气味,就能找到他。”
“你的话有道理,可是我怎么闻不到气味?”韩涛伸长鼻子,四处臭了几下道。
冷无艳笑了笑,道:“这是我特制的一种毒药,只有我自己才能闻出它的气味。所以,即使你闻到了也辨别不出。”
“三妹带路,咱们走。”江发白道。
“千面妖姬”走在前面,循着气味,三人来到一家妓院门前,冷无艳不走了。江发白问:“找到了?”
“这里的胭脂味太重,气味在这里断了。”冷无艳道。
“你的意思,咱们唯一的线索也断了?”韩涛道。
“也不一定。”冷无艳道,“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远一点的地方搜寻下气味。如果没有,他就该是藏在这里了。”
江发白点点头,“千面妖姬”围着妓院闻了个遍,半柱香,返了回来,道:“四周没有气味。可以确定他就在里面了。”
“走,进去。”江发白道。
三人方进妓院大门,老鸹就迎了出来。“哎呀呀!几位爷里面请,小红,小翠快出来迎客。”老鸹抖动手中的红手帕,扭动着肥胖的躯体,冲里面喊话。
不多时,走来两个风尘女子,披红挂绿,穿着暴露。江发白不理过来的女子,径直走到老鸹跟前,阴着脸道:“方才可有一个拿着大刀的中年男子进来?”
老鸹甩手道:“大爷,您这话错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全是些花啊草啊,不要说拿着大刀了,就是一把小刀也把我这里的姑娘吓哭了。我怎能让那种人进来。”
韩涛在一旁沉不住气了。他靠近江发白道:“老大,少给她啰嗦。我们上去搜搜就知道了。”
老鸹听韩涛的意思不像是来寻乐的客人,那张笑着的老脸立刻板了起来。“我说几位,你们来这里是寻乐还是为其他的事情?”
“找人。”冷无艳冷冷地道。
“呵呵!”老鸹淫笑道,“来我这里的人都是找人的。倒是姑娘来我这里找人老妇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冷无艳见老鸹打趣她,脸色顿变。暗暗地拿了枚暗器,想结束老鸹的性命。“活死人”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冲“千面妖姬”摇了摇头,示意沉着气,以大局为重。“千面妖姬”咬了咬牙,又把暗器放了回去。这边,老鸹丝毫不知自己的性命已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指桑骂槐地嚷嚷道:“你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里面那么多有钱的爷,还不快招呼去。”
江发白冷冷地笑了笑,道:“我劝你好好地想想,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不用想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送了,各位请吧。”老鸹用手指着门外道。
江发白摇了摇头,韩涛抽出佩剑,架在老鸹脖子上。老鸹转动眼珠,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大骇,已没有方才的神气。
江发白道:“三妹在这里看着她,我两进去搜查。”
“千面妖姬”从怀里拿出一颗毒药,强迫老鸹吃下。“鬼见愁”收起长剑,跟着“活死人”上了楼。楼上是一圈隔房,透过窗纸,看到里面暗红的灯光。江发白从后,韩涛在前,提着长剑,一间间地搜查。里面的**和嫖客们哪见过这种阵势,都乱了套。一对对赤身裸体,蹲在墙角处,惊恐地看着“鬼见愁”翻箱倒柜。
进行到最后一间房屋时,“鬼见愁”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了。江发白把耳朵贴在房门口,听得里面有琴声。“活死人”摸着胡子想了想,退后两步,冲“鬼见愁”眨了眨眼。“鬼见愁”飞起一脚,把房门踹开。
房间里,一女子身着绯红羽翼,面容清秀,正临窗抚琴。对面坐着一青年人。那人正襟危坐,双眼直视扶琴女子,不知是被女子的琴声吸引了,或是被女子靓丽的容颜吸引了,竟然对“鬼见愁”的到来不闻不问。绯衣女子也只是抬起头,冲“鬼见愁”笑了笑,继续弹奏。屋内人的冷静倒是让“鬼见愁”不知所措了。“活死人”也进了屋,直视着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口。
好一会,绯衣女子弹奏完。伸了伸腰,冲青年笑了笑道:“方公子,今日就到此,请便了。”
青年男子站起身,冲弹琴女子抱了抱拳,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冲“活死人”笑了笑,坦然而去。
女子收起琴,站起身,捋了捋刘海,柔声说道:“我不认识两位,不知两位来此所为何事?”
“看姑娘谈吐举止不像风尘中人,倒像……”江发白笑了笑,不说了。
“倒像什么?”女子问。
“倒像江湖中人。”江发白看着女子道。
女子笑了笑,红着脸道:“你说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就是江湖中人。”
“我只是说你像江湖中人,并未问你的武功,你何以如此回答。莫非,你的朋友都是会武功的。”江发白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卖唱的风尘女子。如果你喜欢,我给你弹奏一曲,不然请你离开。”女子道。
“不打扰姑娘了。”
江发白转身。就在女子以为“活死人”要走出房门时,蓦然,江发白一个“鹞子翻身”,人与拐杖合一,袭向里面的床铺。女子不在伪装,甩出长袖,只见一条白链缠住“活死人”的拐杖,引向另一边。“活死人”大叱一声,使出十分力气,“砰”地一声,白链断裂。
江发白冷笑道:“既然暴露了,就出来吧。”
女子傲然道:“出来怎样?不出来又怎样?”
“‘九天飞鹰’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了。如果一直躲在女人的床上,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江发白讥笑道。
“我说过躲藏是没有用的,你就是不听。”裘万山翻身从床上起来,提刀走来。江发白看着裘万山,叹道:“中了我三妹的毒药还能坚持到现在,也只有你裘万山了。”
“你是夸我还是可怜我?”裘万山问。
“我是在救你。”江发白道。
“我裘万山从未救过人也从不需要要人救。”裘万山道。
“那只是历史。”江发白道,“历史只代表过去。我,可以给你未来。”
“你这一番活让我有些恍惚。”裘万山道,“我倒想听听你怎么救我?”
“交出糖葫芦,我给你解药。”江发白道。
“这似乎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裘万山道。
“的确很划算。”江发白道。
“如此划算,我真该同意。”裘万山道。
“可是你不同意?”韩涛道。
“不是我不同意,是有人不要我同意。”裘万山道。
“谁?”韩涛问。
“我。”女子在一旁答道。
“哈哈……”江发白大笑道,“长这么大我从未听过比这更可笑的笑话,裘万山竟要听从一个小女子的话。”随即,他转向韩涛道:“你说好笑吗?”
“好笑。哈哈……”鬼见愁也跟着笑了。
女子微微笑了笑,抱起琴,安静地坐下。"活死人"站在原地,一炷香的时间,裘万山脸色开始变白,胸口处有一股奇冰的气体像四周扩散,不多时,手脚就变得麻木了。"活死人"冷眼看着裘万山身体瑟瑟发抖,知道时机已到。他朝"鬼见愁"眨眼,两人不约而同发起进攻。"鬼见愁"长剑直刺裘万山,"活死人"拐杖侧袭女子。
女子更是不敢怠慢。她舞动长袖,一团白光罩住裘万山。"活死人"与"鬼见愁"急攻几招,没有效果。三五招,三人陷入焦灼状态。又过了二十招,门外响起了琵琶声,声音乖戾,女子只觉自己心胸发焖,眼花缭乱,招式也渐渐乱了。
裘万山忙在一旁提醒道:“这是‘糜天魔音’,护住真元,不要受它影响。”
绯衣女子斜视,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弹奏琵琶。"活死人"见绯衣女子已经分神,心中暗喜,低吼一声,聚起十二分的力气,用了自己的绝招,只见那拐杖铺天盖地般朝绯衣女子压来。绯衣女子心中大骇,想躲闪,已是不能。拐杖重重地打在绯衣女子背部。绯衣女子惨叫一声,落在地上,身着晃了晃,一股鲜血从嘴里喷出。
"千面妖姬"进了房屋,手腕翻转,三颗暗器打在绯衣女子胸口处。绯衣女子咬着牙,低声道:“我倒是把你给忽略了。”
“没有人可以忽略我,也没有人敢忽略我。”冷无艳道,“这就是你忽略我的代价。”
绯衣女子凄惨地笑了笑,蹒跚地走向裘万山,俯下身,在裘万山耳边嘀咕几句。裘万山点点头,绯衣女子把手伸向裘万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看了看,用力朝窗外扔去。“塞外三绝”眼疾,身子早已随木盒一起飞出。窗外是一片花园,当时是暮春时节,百花凋零,绿叶正值繁茂。在一片绿荫之处找一个小木盒,谈何容易。"活死人"让其他两人寻找木盒,自己一边看着外面,一边注视着房内的动静。
许久,"鬼见愁"直起身,拿着一个木盒,兴奋地道:“我找到了。”
"活死人"走过去,接过木盒,"千面妖姬"围了上来。"活死人"看了看两人,神色凝重地打开木盒,盒内空无一物。
“咱们上当了。”冷无艳道。
江发白甩手扔下木盒,奔向房屋。屋内,绯衣女子与裘万山头对头地躺着,两人嘴里流出一摊黑血,竟然都死了。
"鬼见愁"与"千面妖姬"也进来了。
“他们怎么死了?”韩涛说着就要动手翻弄裘万山的尸体。
冷无艳忙呵斥道:“不要动。”
"鬼见愁"转过身,看着冷无艳,一脸茫然。冷无艳走到尸体前,拿起一根筷子,翻了翻裘万山的眼睛,道:“他两个是中了‘情盅’之毒。”
“方才我一直留意着屋内,没有人来,怎么中的毒?”江发白问。
“自杀。”千面妖姬道,“一定是他们事先就有这种毒药,以备危急时候用。”
“可是,江湖上只有‘无情婆婆’才有‘情盅’之毒,而江湖上已有十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了。”江发白疑惑道。
“我也不解。”冷无艳道,“如果这件事与‘无情婆婆’有关,咱们的困难又大了。”
“你再看看那东西有没有在裘万山身上?”江发白问。
“千面妖姬”用筷子搬弄裘万山的尸体,仔细地搜了一个遍,最后,失望地摇摇头。
“那女子身上有没有?”韩涛问。
“千面妖姬”又翻弄绯衣女子的尸体,突然,一个东西从绯衣女子身上掉了下来。“千面妖姬”捡起来,交给“活死人”。原来是一个九连环。
江发白拿着九连环自语道:“连环九曲步步难,天龙八门道道险。”
“天龙门?”冷无艳接口道。
江发白神色凝重地道:“天龙门是江湖上新兴的一个邪教组织,咱们的困难真的来了。”
“要不要告诉上面?”韩涛道。
江发白摇摇头道:“等咱们找到冰糖葫芦的下落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