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素对这种安慰有点嗤之以鼻，又觉得自己沒有隐藏好情绪十分可耻，有点恼羞成怒，可总不好给好心安慰自己的韦氏脸子看。
便将剑扔给一旁的吉祥，道，“金贵？我在漠北的土豪里过冬，打匈奴狗的时候，可沒有人说过我金贵，若真金贵，早就葬身漠北了吧。”
一想到那些艰苦的日子，那些跟自己上过战场最后马革裹尸的兄弟，陶素的胸口就忍不住的发胀，眼眶也跟着难受起來。这种痛苦的感觉，比方才酸溜溜的难过要强烈好几百倍。果然爱情这东西不过就是个消遣品，沒事儿拿出來扯扯，会觉得生活很有乐趣。可若是一但遇到什么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便也顾不上那所谓的扯淡爱情。
陶素觉得自己跟李瑾之的所谓爱情就很扯，政治婚姻里，有的不过是利益罢了。再说，就算她喜欢李瑾之又如何呢，他总是不大喜欢自己，他总是更喜欢别人的温柔。
韦氏的温柔稳重，弄玉的机灵可爱，柔琼的懵懂乖顺，哪一个都是他心头之爱，唯独自己，沒有一丝女子气息，就是学做女人也学的不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來维护李瑾之的尊严，当好这个王府的家。
想想自己本來也不是李瑾之愿意娶进门的女人，他陪着她那么大半年也够意思了，不要为难他，生他的气才对。
虽然想的通透，可心里总是忍不住要难受一些。
西边少数民族进扰，犬戎和西夏联合在西边边境掠夺大秦子民，奸**女，掠夺财富，甚至抓青年壮丁回本国为奴。
西凉刺史不停向皇上上书，请求支援，小皇帝斟酌半天，最后决定派陶戬前往，当然少不了温羽的同行。而被留在家里的陶素也蠢蠢欲动。
李瑾之已经三天沒有看见忙碌的陶素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听说这位自动请缨要去西凉更是气的要死要活。
“你竟然就这么急着离开我？”李瑾之胡搅蛮缠的功夫总是比女人更高一筹。
陶素觉得很无奈，明明不待见自己的是他，可他却做出全天下都对不起他，尤其陶素你丫不爱我嫌弃我的表情，让全世界人都來鄙视陶素，对李瑾之用情不专。
陶素觉得很郁闷，可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军人作风，心平气和的柔声道，“瑾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ＥＴ只是，西北战事吃紧，哥哥一个人我总有些不放心。”
“你不放心的怕是那个温羽吧。”李瑾之挑着眉毛，完全是挑衅的表情。一副，你丫就是出轨了。有人蹲在咱家的墙角，等着红杏出墙。你丫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真是气愤不已。
陶素觉得她为了李瑾之嘴里的那个温羽去也是大有道理的。要知道，但凡有战事的时候跟在温羽身边总是能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战略，比如谋略，比如布阵。整个大秦，她虽被奉为第一军事，无人能抵，可真正厉害的角色却是一直在他身后默默付出的温羽。
羽扇纶巾的，不光是诸葛亮还有温羽。
很小的时候她就想，她之所以那么喜欢温羽，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偶像诸葛亮太像了。聪明的男人总是容易得到她的青睐，比如实际上很聪明，很靠谱的李瑾之。
“嗯。”陶素点头答应着，可其实心里却想说，她很舍不得离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瑾之听到陶素的回复，胸膛险些炸开。瞪着眼睛看着陶素，陶素也瞪着眼睛看她。他是因为生气，然而陶素瞪着眼睛实在是因为不明白他为什么眼红脖子粗。
李瑾之看陶素那种表情，实在是认为她是在跟自己叫嚣，一个即将红杏出墙的女人，不像自己的丈夫承认错误就算了，竟然还这样理直气壮的向自己丈夫坦白自己对于情人的各种仰慕。
她是想要让自己用草原般辽阔的胸怀來包容她，纵容她的不守妇道吗？
李瑾之被气的半死，陶素却觉得有些哀怨。转头看着已经竖着夫人发髻的锦绣，心里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的难受。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几转，最后拍了拍李瑾之的肩膀。“锦绣会好好照顾你的，希望待我再回來的时候，这府里能热闹些。”
李瑾之瞪着眼睛，恨不得打死陶素。这厮即将要同别人双宿双飞了，竟然还要做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來。你丫贤惠给我纳妾，可你想沒想过我想不想要。
两个人的目光大战，殃及池鱼，一旁的大伙都屏气凝神，唯恐出现任何披露，让网页和王妃不高兴。
锦绣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王妃如今一定是在想非常狠辣的招数來收拾他。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若不是你耽误了爷大半年的功夫，这府上也不至于这么冷清。”李瑾之嗤之以鼻，一副十分鄙视陶素的表情。
陶素脸色垮了下來，似乎有些内疚的看着李瑾之。“王爷说的是，是阿素之前不守妇道，沒能做好王爷的贤内助。”
可其实除了陶素，谁都知道，她自己是枉担了毒妇的虚名，实际上不想纳妾的人是安王爷李瑾之。
李瑾之见陶素神色凄凉的垂着头，又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安慰几句，又觉得太丢人。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却听陶素温柔的声音响起，“如今我不在府上，府上一切事物都交给了韦妹妹处理。她跟了王爷多年，最是了解王爷习性，且是温柔贤惠的好媳妇。我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便是纳妾添加人口也全都归他所管。王爷保重，这一去，便不知再相逢是何时。”
“你说什么呢？”李瑾之不高兴，她说的像是临终遗言。
陶素苦笑着摇摇头，不说话。战争就是这样的，这一秒我站在你的面前卿卿我我，或者是怨恨赌咒，下一秒我踏上沙场就可能一去不复返，前程往事都覆水东流，万丈红尘也不过是闭上眼睛前那几秒钟的回忆。万般不舍也不过是华为一声叹息。
陶素讨厌战争，讨厌分离，更讨厌这样不知结果的未來。
可讨厌又能如何？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因为李瑾之似乎不再需要她了。
而如果她帮助兄长立下大功，小皇帝和太皇太后短时间内还不会收了陶家的权力，更不会让他们陶家生存不下去。如果她沒能成功，却是葬身沙场，那她是以王妃之名去世的。陶家还是皇亲国戚，皇上更加沒有理由发落他家。
这场婚姻，是个交易，能在李瑾之刚刚讨厌她的时候结束再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心里难免会有些难受。抬头看看李瑾之涨红的脸，俊秀异常。那么好看的男人，是她的男人，可也不是。
陶素转身离去，李瑾之心情郁闷。说不出來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心里好像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的难受。
温羽站在门口，见陶素出來，转身的一瞬间阳光洒在俊美的脸上，那样的和煦温暖。他的笑容总是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纵然陶素再如何伤悲，看见他的时候也瞬间痊愈。
“走吧。”温羽对陶素温柔的笑着，伸手拉上她的手。
这一次陶素沒有闪躲，也笑的如沐春风。
李瑾之在后面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那样的两个人竟然是那样的相配。温羽能够温柔呵护陶素所有的不安和躁动，可他却永远给陶素带來困惑和不安，陶素选他是对的。可自己又总是很不服气，他一直很努力从一个不懂事的大男孩成长成为一个男人。
他不愿意看见陶素那样的坚强，把所有的责任都抗在自己的肩上，更不愿意看见她自己默默的舔舐伤口，什么都不跟他说。
“我觉得很累，可是又不得不坚持。”陶素曾经一脸疲惫的靠在温羽肩膀上，悄悄路过的李瑾之不小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那么坚强的陶素，竟然也有软弱的时候，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他以为陶素什么都不怕，他以为陶素神经大条，什么都不在乎。
“我一直在讨瑾之的欢心，可他却总是不喜欢。我想给他纳妾，他却板着脸拒绝。然后几天几夜的不理睬我。可是一个好媳妇不就是应该给丈夫纳妾吗？我因自小生在漠北，又多年行军打仗，受了寒气，不容易生养。想着要给他多找几个姑娘，可他却跟我生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总不能做个妒妇，虽然我很希望他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可我知道，他从來都不喜欢我。像我这样的，谁会喜欢呢。”陶素趴在温羽的肩上自嘲的笑着，“便是先生也觉得我这样的女学生很头疼，何况是我的丈夫。”
温羽伸手拦住陶素的肩膀，轻轻笑道，“你有沒有想过，他不纳妾正是因为他尊重你，喜欢你。”
陶素的眼睛亮了亮，闪烁了光芒，瞬间又黯淡下去。摇着头，很是懊恼。“我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位子。我是太皇太后硬塞给他的媳妇，他之所以这些日子不纳妾又跟我一直在一起，是因为他要给太皇太后一个交代，他需要一个嫡子。”
温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事情也许跟你想的不一样，瑾之他……我了解他，他从來不会对一个女人像对你那样认真。”
温羽说的沒错，李瑾之的心重重一颤，却又听他道，“你这个傻瓜，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你什么时候喜欢过别人。“
“我喜欢瑾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