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1 / 1)

女孩子的哭喊声带着惊恐与痛苦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刘玉军蜷缩在暗地里害怕了。二玲的声音他是分辨清的,稚嫩的童音明显就是个孩子,他来不及细想,纵身一跃闯了进去。大狼狗听到了主人的声音,吱吱哇哇的欢叫着停住了撕咬,刚才女孩子的哭喊声已经随着狼狗的吼叫没了声息。

几十步之遥的厂区门口跑出几个人影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四下搜寻,一个人影打着手电筒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来回扫视。“是狗的叫声,我听得很真,还有女孩子的哭喊声,怎么一下就没了呢?”“你是不是耳音,心疑的。”“不可能,就是狗叫声。”“我们这里一直没人养过狗呀!哪儿来的狗咬声。”“二玲住的宿舍门开了,会不会刚才是棉棉的哭喊声?”“走!看看去!”三个小伙子边议论边向这边走来,拿手电筒的人向着大门走过去。

狼狗又吼叫起来,三个身影立刻停了下来,一个警觉的喊,“有狗,在屋了呢,快抄家伙。”另外两个分头去寻找可以驱狗的棍棒。摇晃着手电光的人听到这边的狗咬声也跑过来。一直站着没动的人猫下腰,双手在地上划拉着,希望能摸到半拉砖头或者一块石头也好。看到扫射来的手电光柱,他高喊,“明玉哥,狗在二玲姐的宿舍里。”

手电的光柱开速摇摆起来,黄明玉急促的赶过来时,刘玉军拽着狼狗出现在宿舍门口,狼狗凶狠的又开始吼叫了,拽着铁链子冲在主人的最前面,要掩护主人。

“谁!”黄明玉举起手来,手电光柱直射了过去。另两个工人手持棍棒赶了上来。

“我。”刘玉军低声下气的回答,做了错事的人说话都没底气。狼狗的叫声缓了下来,单调的可以数得清一二三四。

“刘玉军,这大半夜了,你来二玲的宿舍里干什么?”黄明玉慢慢地靠近他质问,话语里带着惊奇与疑惑。

“狼狗没拴好,它跑出来了。”

“啊!啥?那宿舍里还有孩子呢!你······”黄明玉立刻紧张起来。

“棉棉—棉棉—”二玲哭喊着跑了来,冲进宿舍亮起灯,妈呀—一声瘫倒在地。黄明玉听到二玲不正常的呼声,绕过刘玉军进到宿舍里,傻了眼。棉棉血肉模糊的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二玲昏倒在床前,脸孔大变了模样。

“棉棉还有气,快去找村医生。”“我手机上有他的电话,还是打电话痛快些。”两个工人嚷嚷着找村医生,另一个和黄明玉去扶二玲。张金娥和女儿黄明丽一前一后跑进来,喊叫,不能动。张金娥短胖的身体蹲在了二玲面前,一只手抖颤着掐住了‘人中’,黄明丽高喊快拨打‘120’要救护车。

此时黄明玉温室基地的厂区上演着一场抢救孩子生命的战争,喊声、哭声、谩骂声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响成了一片。给村医生打手机的工人没联系上,心急火燎的去家里寻了。黄明玉在宿舍里没扶起二玲,猛一扭身出了宿舍,照着门口傻愣着的刘玉军后背就是一脚,刘玉军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狼狗狂呼而上。

另两个工人手持棍棒撵着狼狗追打起来。黄明玉没等刘玉军重新站起来,早骂了句‘畜生’的话,骑在了刘玉军身上挥拳便打,两人在地上厮打成了一团。黄明丽跑出来大声制止,“别打啦!救人要紧,再耽搁棉棉就没命啦!”黄明玉住了手,狠狠地又在刘玉军的屁股上踹了两脚说,“刘玉军你等着,棉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刘玉军抹着嘴角的淤血,慢慢地站起身,黄明玉已经迅捷的回到了宿舍里。二玲被张金娥救醒后,抱着裹在毛巾被里的棉棉爹呀娘呀的哭嚎。黄明玉刚才也是气昏了头,才和刘玉军打起架来,现在看到棉棉双腿还在往外溢血,才想起锁在自己抽屉里的紫药水和止血棉球。这些原本是给工人们预备的,现在也能派上了用场。

他疯了似的跑出去又跑进来,把止血的东西拿来后,二玲打开棉棉身上裹着的的毛巾被。只见棉棉浑身是伤,大腿上狼狗抓下的爪痕,肌肉翻了出来,血乎乎的还在往外流血,毛巾被已经被染成块血布子。二玲扯天扯地的嚎啕大哭,黄明玉将药水儿和棉球一并推给妹妹手里,举起双手撕心裂肺的嚎叫了一声,转身又要去找刘玉军算账。黄长海湿润着眼眶挡住了他的去路,“救孩子要紧。”

“哥—这—这该咋弄呀?”黄明丽手拿着棉球蘸着药水哭的泪流满面,无从下手了。

“来,给我。”张金娥瑟缩着哭泣的双唇把棉球接了过去,轻轻搽拭棉棉大腿上的伤痕,棉棉瘦弱的身躯在抽搐,小脸变的苍白,气若游丝的轻声哼哼。伤口上的血水受到药水儿的稀释,往外溢的更快了。黄明玉着了急,哭喊着跪倒在棉棉头前,握住她的一只冰凉的小手呼唤,“棉棉,好孩子,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舅舅唱你最爱听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黄明玉嘴里吐着泣不成声的唱词,眼泪一滴滴的滴在他那有力的大手上。

“120急救车来了。”有人在院子里高喊。黄长海拐着腿边在兜里掏门锁上的钥匙,边往外走。“叔,快来,把钥匙给我。”一个工人接在手里,飞奔着开门去了。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把孩子伤成这样?”急救车下来的女医生瞪着眼问。

“狗咬的。”张金娥抹了抹眼窝里的泪水。

“吆,李医生,我们没带狂犬疫苗啊?!”

“先止血,包扎伤口,回医院再做处理。”

棉棉被抬上了救护车,黄明玉和二玲跟着去了县医院,黄明丽和娘组织着工人去忙剩下的活了。黄长海冲着没敢离开的刘玉军大发雷霆,“你个王八犊子,坐牢坐傻了吧?这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叔,都怪我没看好狗,才······”

“行啦!你别演戏啦!你肚里那点儿花花肠子还能瞒得过我?!还不快找你的狗去?别再咬着人了。”黄长海说完话身子一蹲一蹲地进了包装车间,刘玉军这才离开了厂区。

原来这天夜里,包装车间所剩的活没多少了,黄明玉本打算前半夜忙完了,后半夜大伙儿都睡个安稳觉。已经连着转了好几周了,都累了。黄明玉是让二玲陪着棉棉睡觉的,可是棉棉睡着了,她又没了睡意,家里的农活把她锻炼得越熬越有精神。她想起了黄明玉的爹娘,都那么大年龄了还得跟着儿子天每天的起早贪黑的忙碌,自己早早睡下,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于是在棉棉睡熟后,又回到了包装车间的生产线上。

为这黄明玉的娘还心疼她闹了不高兴,其实她也知道二玲是个有心的女人,他们老两口干着活,二玲就睡不下,可谁知道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棉棉这些天叽叽嘎嘎的在厂区的院子里跑习惯了,一声一个奶奶叫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甜,她早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家的孙女看待了。每次去村里的超市,都要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顺便给她买点好吃的东西,连超市里的小老六夫妻俩都说棉棉掉进福窝里了,有这么多人爱她。

要说棉棉这孩子虽说还不满十岁,可她很懂事,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从不懂的什么叫调皮淘气,脸上总是咯咯咯的笑容。超市里从不跟奶奶要这要那,但是黄明玉的娘每次不给孩子买点儿什么,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棉棉每次跟着去超市总能欢喜的满载而归,有奶奶给她买的酸奶、旺仔馒头、亲亲虾条,还有姑姥姥给她装在衣兜里的棒棒糖。

打从这个孩子来到这里,黄明玉的爹娘享受到了人界的天伦之乐,老两口的洗脚水就是她端她倒,从不许任何人插手。有的时候还把小手伸进盆里,在他们脚板上抓痒痒逗乐,这样的孩子是天生的懂事。张金娥想起这些来,手里的活再也干不下去了,坐在一个蔬菜筐上伤心的哭起来。

“娘,你别难过了,小棉棉不会有事的,她的身世那么可怜,天老爷能看得到的。你再这个样子,大家的活都没法干了。”黄明丽走过来哭着安慰娘,娘抬头看了看几个也是泪水盈盈的工人,粗糙的手背在眼窝抹了抹。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消停不久的村子又炸开了锅,棉棉被刘满家的大狼狗咬伤的事情在村里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棉棉昨天夜里就被咬了个半死,救护车拉到县医院里就咽了气;也有人说,刘玉军这是在报复黄明玉的夺妻之恨,只是可怜的棉棉当了替罪羊;还有人说,棉棉从小死了爹,跑了娘,现在又无缘无故被狗咬了个血肉模糊,是死是活都还是个未知数,小小年纪真是多灾多难,可怜啊!

大兰子知道孙女被狗咬伤的事情后,昏厥过好几回,崔占海扶着她来到刘满家讨说法的时候,浑身已经没了气力。她隔着上了锁的铁栅栏街门哭骂,要求还她的心干宝贝棉棉,如若不然她就一头磕死在铁大门上。小老六一家人把两扇大铁门摇得哐啷哐啷直响,声称,如果他家人做缩头乌龟,他们就报警,再让刘玉军蹲大牢去。

刘满虽说平时跟马桂莲吵得凶,可是遇到今天的事儿很快拧成了一股绳子。知道儿子在村里又闯了大祸后,马桂连第一个想到的是赶紧锁上街门,以防崔家人找上门来,并安慰儿子不要害怕,天塌下来有娘顶着。刘满狠狠扇了儿子两个耳光,大骂儿子监牢还没坐够。挨了揍的刘玉军当时赌气要离家出走,娘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

崔家一大家人找上门的时候,水火不相容的夫妻俩已达成了共识,反正儿子说是狼狗没拴好,自己跑出去伤着人的,这是意外,孩子要是死不了,顶多就是破费几个医药费。所以崔家人大骂的时候,马桂莲还隔着铁栅栏街门死不认错的摆道理。听到小老六要报警,刘满着了急,不顾妻子的反对,便来到街门前给崔家人赔礼道歉,并且愿意承担孩子的一切医药费,只是先不要报警,如果棉棉说不好听话没了,他一定会要儿子承担法律责任。

刘满的话还没说完,马桂莲就扑上来抓挠,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街门外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崔家人紧张的表情都冷静了下来。小老六在门外高喊,“我们是要讨个说法的,不是来看你公鸡和母鸡打架的。”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村主任被喊来了,站在门外呵斥着要刘满打开街门说话,扭打在一起的夫妻俩才算分开手。刘满坑坑巴巴的老脸已被马桂莲抓了个满面红,他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出丑了,隔着街门气喘吁吁地说,“有甚话,你说吧!我听着。”

“你家狼狗把人家小孩子咬伤,应该赶紧去县医院眊眊严不严重,这锁着大门连人也不让进,这算什么?看你们演戏啊?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你儿子呢?”村主任瞪着眼睛说话,脸颊紧绷着一股力量。

“跑啦!后半夜跑回来的时候,就被老王八蛋打跑了,我们还找他呢。”马桂莲说完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喊,“我的儿呀—娘白拉扯你那么大了呀—”

“马桂莲,你少装疯卖傻,赶紧叫你儿子出来处理事情,要不老崔家报了警逮你儿子再去做牢房,我可管不了。”

“村主任,孩子确实叫我黑夜打跑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打他手机也关机。这事儿你看咋处理就咋处理吧,我全听你的。”

“不是,刘满。你搞没搞清楚?人老崔家要你儿子出来承担责任,他不出来,人家就要告到派出所去,你叫我怎么办?”

“那行!你叫人门先散了吧!我去找这个王八蛋去,求求你们先不要报警,孩子刚从那种地方出来,再把他搁进去,我就没法活啦!”

“你没法活有甚用,棉棉可还是个人丫丫呢,我哥和嫂子屎一把尿一把拉扯那么大容易吗?不行!报警!”崔占萍脸颊挂着两行热泪,咧着嘴哭嚷。”“对!报警!”“就是,不能便宜了他家。孩子要是没了,拿他儿子抵命。”几个人跟着闹嚷。

“行啦!大伙都别围着瞧热闹啦!先散了吧。先让他去找他儿子,我看先不要报警,看看孩子伤势再说,等找回刘玉军他该担什么责任担什么责任,跑不脱。”村主任虎着脸张开双臂冲着围观的人群扬了扬手,做了个驱赶散场的动作,意思要大伙儿离开,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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