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1 / 1)

好长时间没接到黄明玉的电话了,崔二玲眼睛一亮,跟着心跳起来,她的手像不听使唤的按下了接听键。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神话般的穿透力流进她耳朵里,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接着润湿了眼眶,这一刻她又找到了幸福的依靠。

黄明玉叫她去菜地一趟,说电话里三两句说不清,到了菜地她就知道了。二玲也没及细问,挂了电话她把棉棉抱回到西屋,娘见她风火火的样子,问她又要疯到哪儿去?她也没敢细说,边穿戴棉衣边瞧着烟雾缭绕中的娘说了句遮遮掩掩没头没脑的话闪出了屋子。

到了菜地的房子里,二玲碰到了正在忙碌着烧饭炒菜张金娥,她赶紧伸手上前帮忙,张金娥微笑着说:“这孩子又把你找来了,闺女看来又得叫你受累了。”

‘闺女’两个字像当头给了二玲一棒子,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她就有些晕头转向了,瞧着手忙脚乱的张金娥,她狐疑的问:“婶儿,发生什么事啦?”

“闺女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咱这温室大棚要出第一批菜了。”张金娥的胖脸满是喜悦,她从没这样高兴过头,甚至话音都有点走了样,与二玲搭话的时候还加了‘闺女’这样的昵称。

二玲来路上的担心瞬间消失到了九霄云外,并且跟着张金娥亢奋的声音一起快乐道“是吗?这么快!明玉哥呢?”

“哦,他在温室里和工人们一起采摘蔬菜呢,今天工人们要加班。”

“婶儿,那我去温室里看看。”二玲正要转身奔温室大棚而去,却被张金娥一只粗糙的胖手拽住了棉衣的袖子说:“闺女,你现在不能进去,进温室大棚之前是要全身消毒的。”

二玲带着笑脸愣在张金娥面前,没等她想出合适的话,黄明玉穿着个白褂子从外面走进来,见到二玲后笑着打趣道:“来的还够快的啊!”

“你电话里没说清楚,我还不得着急着来啊?”

“走!跟我进温室大棚。”黄明玉说完话扭身转出了房子,二玲正要紧随其后,忽又回过身来跟张金娥说了句嘴边儿上的客气话。

再撵上黄明玉的时候已尽到了温室大棚的跟前,温室大棚外面都盖着厚厚的草帘子,很有几分像电视剧里演到的古时候的茅草屋。黄明玉挑起一块棉布门帘,低头转了进去,二玲想起了刚才张金娥说过的话,傻愣在外面不敢冒然前行。

棉布门帘又被从里面推开一条缝子,黄明玉的少半边身子露了出来,看着二玲问:“怎么不进来啊?”

“婶儿不是说进去得消毒吗?”二玲与黄明玉隔着一段距离大声说。

“傻瓜,消毒那也得进来消呀!站在外面怎么消?”

二玲扑哧笑出声来,冲黄明玉吐了下舌头,跟了进去。黄明玉给她全身喷上了雾气般的消毒药水,然后把一件白褂子塞到二玲手里示意要她穿上,接着拎出一双红粉色的半高靿水鞋给她换上。二玲将一切穿戴妥当后,立刻像变了个人,红的唇,长的睫毛,墨的眉,粉白细腻的脸颊,仿佛顷刻之间都有了惊人声色。黄明玉注视着面前这个冰清玉洁的女人,真的动了心。

好大啊!二玲跟在黄明玉身后在跨过一道小门后,里面的一切让她情不自禁的惊叫了一声。温室大棚初建成的时候,她来过几次,可每次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这里的一切她也没太在意,现在这里完全变了模样,她在这一刻看到了黄明玉的努力与心血。

温室里有一种暖人心的温度,而且滋润在脸颊上痒痒的,像四五月间旷野上吹起的柔和微风。嫩绿的茎叶高而茁壮,花儿还在竞相怒放,累累硕果已缀满枝头,这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样,泥土的芳香伴随着青涩淡雅的蔬菜气息使得这里的一切美如仙境,二玲早已陶醉在了其中。

大玲今天接叶梅回来的很早,原因是下周一学校就要进行期中考试了,她还特意在县城里买了好多东西,作为鼓励女儿拿双百的信心。回来发现妹妹不在家中,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的眼皮不经意间奔了几下。

她向娘问起妹妹的时候,娘无言无语地摇起了头,棉棉欢喜地拉着她的梅姐姐跑进东屋里耍去了。娘在炕上推挪着身体下地,呜囔着死丫头不给回家做午饭的事情,爹在一旁发了火,认为这个家没有二女儿,他们全都的饿死,并要张罗着自己去下厨烧饭。大玲知道爹清楚二玲在哪儿,只不过是不愿说出来。

娘把一些杂七杂八的剩菜归到了一起,准备热了吃。爹不声不响地坐进了灶坑里生火、添柴、呼呼啦啦地扯拽风箱。大玲在外屋地转了几个来回,实在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便向屋外走出去。

“大玲,你干什么去?”爹站到门口冲着正要上车的大玲严厉的问,干脸绷得很紧,深陷的眼睛里隐藏着怒气。

“找她去,不给做饭也得回家吃饭吧?”大玲蛮有理由的回答爹,抠开车门,动作极快的一伸头转进车里。

爹三步并作两步横在了轿车前,怒视着轿车里的大玲。大玲推开车门,坐在驾驶位子里喊叫:“爹,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先下来回家吃饭,吃完饭我有话跟你说。”爹这句话说得很卖力气,有一种不会善罢甘休的力量。

大玲从小就知道爹一般的时候不发脾气,可是真发起脾气来她还真得怕他,就像今天爹这个样子,她就不得不把头伸出来车外,紧皱着眉头问:“甚事儿?有甚事儿等找回二玲再说。”

“下来!要不你就从我身上撵过去。”爹呵斥道。

不得已大玲哭丧着一张白脸从车里转出来,随手砰地一声重重地甩上了车门,跺着脚扭着身子不情愿的回到屋里。娘烧熟饭,大玲躺在床上装睡,饭不吃一口赌起气来。娘过来喊她吃饭,她不说一句话翻身背向了娘,叶梅又过来喊妈妈,却惹了她没头没脸的一顿怒骂,回到西屋呜呜囔囔伤心地哭起来。爹在饭桌上把手里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大骂,不吃就饿死她。

大兰子在丈夫身上推了几下,埋怨他吓坏两个孩子,棉棉早吓得离开饭桌爬上了炕,看着叶梅姐姐哭,她也流出了眼泪。爹离了饭桌,置了气没了胃口。

爹进到东屋的时候,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大玲,回头把东屋的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说:“大玲,我知道你的心思,有些事情你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家里这几个人能迁就你,可外面的人能迁就你吗?你总不能老这个样子吧?女儿都那么大了,做起事来风一股雨一股的怎么行得通?”

大玲不说话,红唇紧闭着,眼上卷曲的睫毛黑的发亮。

爹见大玲仍不吭一声,只好接着话说:“大玲,你们年轻人的事也许爹不大清楚,但是婚姻与家庭不是儿戏,也不单单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和你娘糊里糊涂过了大半辈子,你们的事情爹一般很少插嘴,都随你们和你娘的意愿,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我们没了儿子,你们又都离了婚,这是为什么,你考虑过吗?是的,今天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找你妹妹,就是不愿看到你们姊妹争吵。你妹妹去黄明玉哪儿帮忙去了,不说你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大玲倏地从床上立起身,打断了爹的话,恼羞成怒地嚷叫:“你!”气愤地吐出这个字,她眉宇间漂染了淡红色,瞪着眼前干巴巴的父亲,她找不到合适的话跟爹理论。

“爹看得出来,黄明玉喜欢的是二玲,爹希望你不要夹在他们中间,你这样做会伤害你妹妹的。”

“你这样做我心里会好受是吧?我们都多少年的感情了,还说我夹在他们中间,反倒弄得我成了个第三者啦!她二玲是在抢我的男人,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有些事情你根本不知道。”

“住嘴,你少给我胡说,黄明玉怎么就成你的男人啦!你们一没登记结婚,二没一起生活过。改不了你这想起甚就说甚的毛病?”

“生就骨头长就肉,下辈子转世投胎再说吧!”大玲将脸扭向了一旁,像不愿看到父亲似的翻了几个白眼。

“唉,我这辈子造了甚孽,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些不安生的儿女。”爹湿润着眼圈儿出了东屋,他口干舌燥的一顿功夫,不但没在女儿身上起了任何作用,而且还增加她对妹妹的几分憎恨,爹预料中的一场风波将要在这个冬季的某一天发生。

下午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平铺的阴云像浸过水的白棉,发着灰白。功夫不大,就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地上白了,瓦片屋顶白了,整个村庄濡染上了银装,在这个静谧的黄昏时分显得分外妖娆。

雪还在不停的下,二玲踏着初冬的第一场雪深一脚浅一脚从菜地走回家的时候。爹已经将东西屋的窗户挂上了棉窗帘,屋里黄晕的灯光从棉窗帘的缝隙间透出来,微光中,二玲看到了密麻麻的精灵在即将来临的夜晚飞舞着,喧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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